3、工藤新一的灾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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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铜座光彩照人，像是闪耀的灯球般熠熠生辉，可惜的是，它的灿烂一点也不被某间餐厅外的记者所care。
他们围堵在店门前，不同品牌的摄像机齐齐指向里面的人群，镜头就是黑洞洞的枪口。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蹲守的记者只增不减，且早已不限于娱记和小报。
*
“怎么还没开始，不知道这有多浪费我的时间吗？”某个戴着黑色口罩和兜帽，疑似狗仔的家伙不满地抱怨道：“我可是为了这个大大推后了其他重要的事情啊！”
“哼，不都是警方效率太低才导致的么？”
某个平日里专拍都市丽人并同时兼职星探的记者也义愤填膺地批判，如果不看他牢牢把住最佳摄像机位的话，或许他的发言会引起更多数人的赞同。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
那个戴着十字架项链的宗教小报记者出来了，他从额头至胸前画出十字，诚恳说道：“礼拜日我们教堂有免费的圣餐可以吃，诸位不如信我们的主，等改日一起……”
宗教记者如此叭叭着，然而鉴于他先前趁人越来越多后给在场记者派发小本本圣经传教的行为，并没有谁乐意理这个虔诚又活宝的基督信徒。
外面的喧嚣被玻璃门阻隔。
在餐厅里，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完毕，现在正是平时推理的时期，目暮十三和工藤优作在交谈，手边就是各种资料。所有证人被警员指挥着，聚集在大厅等待结果。
喧闹过后，一切都沉淀成新的清静。
*
工藤新一打量起在场所有人。
受害人垂水阳介的妻女相依靠着，坐在较远的座位上，垂水法子似乎情绪不佳，女儿小春正在安慰她。
垂水犬彦一直守在在二人身旁，却对这场景无动于衷，他埋头拨弄着手指，面上神色难以辨别。
此外或许还有一个非常紧张的人吧，那就是垂水阳介的部下，如果垂水阳介因故不再是社长，资历深厚的部下就是当之无愧的新人选。更别提他前几天还曾因为方案与社长起过冲突，身为既得利益者的他因此表面上嫌疑最大。
但工藤新一的视线始终锁定在受害人的弟弟——垂水犬彦的身上，他一直觉得这个人很违和。
直觉，直感？
他暂时说不清。
在好奇心探索欲的驱使下，工藤新一下意识地起身，躲在更靠边隐蔽的位置打量着着垂水犬彦。
年龄不过九岁的他，确实做到了尽可能的谨慎。
但是由于自身身高的缘故，隐蔽的同时他的视角也更加受限，尤其是在这个角度，工藤新一只能看到垂水犬彦的部分侧脸。
垂水犬彦，他一直保持着一副奇怪的表情，神色平面且僵硬，像是因为哥哥出事而受到巨大打击的失魂落魄，又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漠然。
他的衣服是普通的长袖长裤，遮住了自己大部分的肢体，可见的皮肤则有种浅浅的粗糙感，还有种蜡黄的质地，身侧垂下来的手蜷缩抓握着，似乎一切正常。
——直到某一瞬间。
垂水犬彦好像是难以忍受地抬起手，重重挠在左胳膊的大臂处！
*
那人隐晦地继续抓挠着，露出的手指不住地颤抖，像是瘙痒难耐。
‘看来这瘙痒来自上臂的三角肌部位……’
小侦探下意识想道。
等等。
上臂，三角肌……药物注射？
伴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工藤新一猛地顿住，灵感仿佛脑后闪电般轰然作响。
他低头仔细思考着，脑海里不住浮现出所搜集到的线索：受害人的症状、异常降低的血糖、上臂的针孔、血栓塞、蛋糕以及——垂水犬彦的种种异常表现。
线索相互连接，灵感源源不断。
此刻，工藤新一突然想到一个令他惊讶的猜测！他的心重重下沉，刚想再次确认一番，但这次抬头视线却突兀现出一抹幽暗。
“咦，怎么会…？”
抬起头，工藤新一的话突兀顿住。
因为他的视线，他的目光，竟然直直对上了那个男人正在贴近的正脸——
那张蜡黄的脸上有着麻木、僵硬、可怖的，眼神。像是有人在营养不良的木头上刨出了两个坑，又生生嵌上了一对鱼目。
这就是垂水犬彦的眼睛。
——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原来，垂水犬彦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了他。
甚至来到了自己面前！
“小朋友。”
男人露出一个有些奇异的笑容，他轻声细语道：“你一直偷偷摸摸的，是在看我么？”
“额呵呵…怎么会呢？”
工藤新一额头冒出冷汗，他慢慢后撤几步，嘴上不忘应付道：“叔叔，你是不是看错啦？”
面对明显处于戒备的孩子，垂水犬彦似无所觉，又像是不在意他的退缩，他只是再度踏进一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角度俯视着这个小男孩。
阴影再度笼罩工藤新一。
垂水犬彦重新问道：“你是在——观察我吗？”
“咦？瞅你咋地。”
突地，很平淡的答复自工藤新一头顶传来。
有只手扶上了他的肩膀，男孩猛然抬头看去，只瞄见了来人的下颌，与很鲜亮的红色卫衣。
是他过来了！
*
那个奇怪的青年还是一副大大咧咧、跳脱不羁的模样，除去非常平静的语气。
工藤新一莫名松了口气，又突然反应过来。
奇怪，自己怎么没听到他包上饰品的声响？
“我说，瞅你——咋地？”
垂水犬彦不再说话，季子夏却再度重复了一遍，语调同样拖长。
他随手把小工藤拨到身后，表情一松，对着男人呲起自己那口雪白整齐的牙齿，露出了一个开朗阳光的佳○士炫白笑容。
八颗牙左右平均分布，完美到令厂家打钱。
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见对方迟迟没有说话，季子夏眉头动了动，终究是先开口了。
“看来你是没有意见咯？”他很直接地问道。
“那就赶紧回去，我们都是犯罪嫌疑人就不要相互聊天了好吧，要不然我就报告警察叔叔你想带歪这小孩儿嗷。”
他随意地摆摆手，做出驱赶的手势。
面对青年明显挑衅的发言，垂水犬彦仍是那副没什么波动的僵硬面孔，只是眼睑在微微震颤着。
被青年挡住的工藤新一表情就生动多了，他直接“……”了一会。
‘到底是谁刚才说的最多啦？？’
他心里吐槽。
令工藤新一有些意外的是，仅仅过了一小会儿，自己就听到了低微的声音，好像是垂水犬彦在道歉什么的。
不过青年没让自己露头说话，只是随意地打发了他，又过了一会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走远了。”
“哦。”工藤新一冒头。
垂水犬彦，这个皮肤异常蜡黄的男人竟然真的退了回去，紧紧地靠在垂水法子和垂水小春身边。
他先前的交涉隐在人排后，声音也很小，因此虽然有警员在关注人群，但并没有进一步注意到他的异样。
或许他也担心其他人发现自身的异常举动，所以刚才并未纠缠。
但恰恰就是他的行为，导致那份推理在工藤新一心中愈发肯定。
‘可恶，如果不是线索不够全面的话……’
就在工藤新一这样想的时候，青年突然点了点他的脑袋。
“你还好吗？”
青年压低了声音，有些担忧地问道：“果然是他恐吓你什么了？别害怕，我们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和警察叔叔说一说吧？”
这个人，很可疑啊……
“当然。”工藤新一没心情顾忌对方哄小孩子的口吻，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但他刚想探头寻找附近的警察，青年就按着他转了回来。
“不要打草惊蛇啦，那家伙好像很警惕的样子，你用我的手机发短信可以吗？”
那个男人一回去驻留在那对母女的身边，季子夏不觉得他是出于保护的想法。
所以才要更加谨慎。
起码，给警方打小报告不能太明显吧？
他递出自己的移动电话。
和工藤新一认知的不一样的是，青年的“手机”又轻又薄，屏幕很大，此时正处于通讯录的界面。
他拿稳后大眼一扫，从上到下看到一竖排诸如【■■■■警官】的电话号码，密密麻麻，看得工藤新一惊了一下。
他认识的目暮警官恰好在前排，名字是【A目暮十三警官】，旁边有一个红点。
再上面意外的是老爸的电话号码：【AAA工藤优作老师】，此外还有【AAA黑羽家座机】什么的。
除去前面A的英文，其余的文本全是汉字。
没有看完，工藤新一下意识想：中国人？
这是那边电话的什么新型款式吗？
他连蒙带猜点进老爸的短信界面，虚拟键盘蓦地弹出，全是方块字。
好吧。
他想：绝对是中国的。
青年的视线刚从垂水母女的身上扫回，眉头还是微拧的，但旋即他尴尬地挠挠乱发，表情一垮，“不好意思，是我忘了。”
这家伙拿过去摆弄了一下，这次的键盘就是日文的了。
不过面对不太一样的输入法界面，工藤新一还是适应了一会儿，随后他手速飞快地编辑出一长段文字，里面全是疑点和自己的推测，在发出后把电话还给青年。
季子夏拿回手机后原本是想再补充些新发现的疑点，却瞧见这孩子的字里行间很有逻辑性。
“嚯，你写的很不错嘛。”他忍不住夸赞道。
‘但他才九岁吧？’
季子夏心想：‘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厉害了吗？’
作文一定会拿高分吧。
*
信息发出，他们俩看着工藤优作收到了信息，工藤新一收回目光，突然问道：“你的挎包呢？”
话语最后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
季子夏倒不在意，“目暮警官说了后就上交给其他警察叔叔啦。”
“喔。”工藤新一应道。
在这一时半刻空闲的时间里，他打量起身旁青年，琢磨着想问对方为什么还带着电话，又怎么有的老爸的电话号码。
或许是由于先前的举动和多处细节的缘故，工藤新一把青年划成半个友方——
至少有着善意，他想。
“不管案件结果如何，你都不要离那个男人太近哦。”
青年突然说道。
工藤新一谨慎地问：“你是说谁？”
“说那个害我踩了一脚盖饭的家伙，就是他啦。”青年朝垂水犬彦的方向抬抬下巴，极其自然。
工藤新一抬头，看着他的表情。
似乎是想起不愉快的事般，他挠了挠脖颈处的乱发，警惕的神色里又带起了忧郁和那一点窘迫。
哦。
工藤新一记起了那份天妇罗盖饭，是垂水犬彦在发现兄长出事后曾弄到在地的那个。
从一开始他就留意到了，在盖饭的上面有个非常深刻的脚印，前端还有一个长长的拖尾，像有人一脚踩上，随后滑步了出去……
隐约能听到惨叫。
……原来那脚印的创作者就是这家伙！
这样看来，他还真是运气很差欸。
或许就是回想到这起意外事故，青年正一脸意兴阑珊，现在的他丝毫没有聊天时的活跃，还在刚刚说出了能令警方警惕的像是拉帮结派的言语……
如果这家伙不是幼稚地撇着嘴，大有一副拒绝调解的架势，“拉帮结派”的对象也是小学生的话，他一定会这么认为的。
所以更像是孩子气的抱怨么？
下意识把自己划出小学生范围，工藤新一这么想道。
余光里红色的身影忽地一顿，青年长吸了口气后突然转身，摆出认真的模样对他强调道：“才不是孩子气！”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
“你的表情太明显了！”控告一方义正词严，“我要纠正我在你心里的错误形象！”
哦哦。
工藤新一立刻板起脸，面无表情地点头。
青年再次强调，“我真的是个正经人！”
他在“正经”上加了重音，忿忿道：“在上交挎包的时候，我可是……嗯，也在注意着那个男人啊。”
“毕竟他在最开始，可是做出一副很想进救护车里看护自己的老哥的姿态哦。”
“然后在确认必须留在现场后又一副夹杂着无所谓、后悔、畅快……什么的样子。”
青年露出奇特的表情。
“反正有这样两面表现的人，不管他的内幕故事如何，你一个小朋友可千万不要接近他啊。”
“算了。”季子夏想了想，说道：
“小朋友你留在这里就好，他不敢过来的。”
那家伙再敢过来我就施展我的技能——
【无限制格斗术(大成)】了！
他心里摩拳擦掌。
*
……
又是一声‘小朋友’么？
工藤新一突然感到了恶寒，他张口想说什么，又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青年的名字。
——要互通姓名吗？
这个念头让他头皮发麻。
总感觉认识这家伙后自己会很不妙，可又不能一直“你”来“你”去。
而且，问别人名字要先自我介绍是基本的礼貌吧？
工藤新一无奈地扶额，最后无精打采地叹息了一声，满是酸楚。
“唉……”
“工藤新一。”他道。
嗯，什么滚筒洗衣机？
沉浸在思绪里的青年愣了一下。
等等，难道是他空耳了日文的くどう(工藤)之类的词？
男孩又叹了口气，咬字更加清晰。
“我是说，我的名字叫做工藤，新一(しんいち)。”
这样他就不会再叫我小朋友了吧？他这样想着，没注意到青年的怔愣。
*
……
“工藤新一……？好名字。”
季子夏下意识夸赞道。
就是这名字真耳熟啊，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明明大家都是姓+名的简单组合，他的心却怦怦跳动起来，像是前20来年一直没这样跳过……
不过，谁家还没有过即视感了对吧。
于是没过一会，他特有的大心脏就把这感觉忽略掉了。
一有合理的理由，季子夏立马心平气和起来。
自此以后，哪怕心脏蹦得再欢，节奏跳得再像广场舞，他也能平静以待了。
没有练两年半，差评。
——顺带着还能感叹一下。
“……”
工藤新一幽幽地说：“所以，你的名字是？”
季子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刚刚有忘了什么。”
“那个啊，”他抹了一把脸，很自然地笑着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叫季子夏(き しか)啦。”
果然是中国人啊。小学生心道。
据说，那里的人在初次认识时也是以姓相称？
这样看来，称呼的话……
“称呼的话……”
青年露出一个(自我感觉)很温和亲切的笑容，“新酱叫我子夏欧尼酱～★就可以了哟？”
接招吧！从日本动漫中总结出的拉近关系的交际招数——！！
没关系，毫不客气地这样称呼我吧！
工藤新一：？？？？
等等，为什么突然热络到和老妈一样喊他sinzyan啊——？！
身为崇尚委婉国家的国民的工藤新一大受震撼：一般人不该从姓叫起么？？？
——难道，真正的中国人，一向都是这么热情的吗？！
季子夏：我悟了(指动漫)。
工藤新一：我悟了(指误解)。
*
‘说来……’
季子夏心头微微一动，似有所感。
他握紧兜里仍在发亮的大屏手机，看向今天破案的两位主角。
首先看到的是最最熟悉的目暮警官。
他正在通过那部古早的按键式手机看着什么，应该是有关案件的最新消息。说不定，还是他们两个刚刚发送的呢？
第二眼，季子夏理所当然是看到了优作老师，他的目光深邃，正透过那莫名熟悉的眼镜与自己相撞，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真相。
季子夏眼神一亮，心头明悟。
搜噶，虽然刚才的骚乱虽然仅局限在三人内，但优作老师果然有在留意着这里。
怪不得一直感觉背后毛茸茸的，原来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工藤优作老师！
迎着偶像肯定的目光，季子夏感觉他懂了！
‘我懂了！’
他自信地竖起大拇指，露出一个格外青春的笑容。
按日本的案件报道来看，稍后他们又会在现场排排站着听完破案的全程。
这种动漫里才会出现而在现实里令人非常费解的习俗万一会让犯人狗急跳墙攻击这边群众(还有新酱)可就太糟糕了。
所以，他懂了！
季子夏非常自信地竖起大拇指。
优作老师请放心破案——！！
‘在您破案现场人员排排站犯人可能会狗急跳墙的时候这边群众(还有新酱!)就交给我来守护吧！’
工藤新一：“……”
虽然不知道他刚刚到底明白了什么……
但绝对不是好事！
*
“医院刚才发过来信息，说是抢救成功。”
目暮十三拿着自己的电话松了口气，表情松快不少，只是有一会没听到回复，他犹疑地回头道：“优作老弟，你听到了么？”
“嗯，我听到了。”工藤优作露出温和儒雅的微笑。
“方才只是在感慨小辈的精神面貌罢了。”
“？”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工藤新一的灾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