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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下山 ...

  •   菱千岁怎么也想不到,临在十八岁生辰之时,竟有着如此难堪的一面。
      她正立站于斩妖台之上,双手被千世之链紧紧拴住着。额尖时不时地流露出汗珠,她愈站愈倒,仿佛已受过了万世般的苦。
      她缓闭双眼,尚有种自松之感,仿佛早已习惯这待遇。
      “邪妖,你还有何话可说?”闻言,她有气无力地睁开双眼。来人气势汹汹,却不是种生气感,那人眼中存满恨意,恨不得此刻将就把菱千岁碎尸万段。
      人来到菱千岁跟前,见她亦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仿佛不是何种大事。
      而后女人没有了情绪,突现邪魅一笑,心中有了打算。
      “来人,曲来弱水”。
      有人舀来一瓢热水,递到女人手中。正想往菱千岁脸一泼,却被身旁的弟子阻挠。
      “月夏师姐,此乃弱水,恐有灼伤之力。大则损修为,小则皮肤不留。小师妹怕是承受不了,还请师姐收手。”
      月夏面冷寒笑着:“一邪妖,还怕这区区弱水?”
      言完,月夏便迫不及待地想泼菱千岁。
      那位弟子不高兴了:“师姐执意如此,大师兄该生气了!”
      不提大师兄还好,一提到大师兄她更气了。明明是她爱恋大师兄在先,凭什么她菱千岁一来,大师兄便将她抛之脑后?月夏觉着定是菱千岁施了什么媚术才使大师兄如此。这容毁了更好,叫她以后还怎么勾引大师兄?她暗想着。
      月夏将人推之一旁:“滚开!”
      眼看就要成功,突然闪现出一个女子在她面前。
      女人华丽的着装,不似青城山的弟子。
      没等月夏反应过来,对方便夺过自己手中的弱水,反之,将其泼手月夏的脸上。
      月夏先是愣的,而后又迎来刺火灼伤之感,然后大声尖叫。
      “啊!我的脸!我的脸!”
      换做平日,月夏是要大发雷霆的,整个青城山的人谁敢这么对她?
      但但她瞧清对方的脸,她沉默住了。
      女人身上散发着狐香,桃花魅眼,身穿紫袍衣裙;脚裹上系着铃铛,脸上显有瑕疵。带种女王高傲的感知,来人正是青丘国都唯一的狐室公主—白姬。
      白姬丢了空有的牺杓,不给月夏说话的机会。
      “玄门人,还怕这区区弱水?”
      月夏低着头,没多大震惊。她猜测,许是方才与那位弟子的对话,让白姬给听了去,她恼羞着。
      月夏忍着脸上不悦,却是展开双手,放置胸口,大拇指交织着;略显弯腰;对白姬毕恭毕敬,现众弟子亦是如此。
      “阿玄,”白姬唤道。
      旁边方才被月夏推了一下的弟子,往前踏了几步,他应了白姬的话:“师叔。”
      白姬:“青城山第七十二条规是什么?”
      阿玄:“无故伤害同门,轻则五十大板,重则废弃修为。”
      “念你已受皮肉之苦,下去吧,”白姬看着月夏道。
      “师…师叔?”月夏不敢相信。
      白姬缓缓向她靠近,眼中带有威胁。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菱千岁动不得?”
      她确实说过,是在很久以前。那年也是菱千岁的生辰,身为同门弟子,皆来为他祝贺。但那年也是青城山弟子们最不敢提的一件事。十岁的菱千岁在生辰宴上突然失控,失手将月夏最好的姐姐乐樱杀死。自从那次以后,月夏便恨菱千岁入骨。她很是不明,明明是菱千岁杀死了乐樱,师父师兄们却仍维护她至此,说什么中了邪方才如此。却也不罚她,师弟师兄们原先是惧菱千岁的,但后面见菱千岁不会失控,也渐渐放下戒心。
      她不明所以,她只知是在偏袒菱千岁。
      月夏不敢多说,便下去领罚了,她知道白姬不好惹。
      见月夏下去了,白姬便转身看向正被千世之链锁住的菱千岁。
      “菱千岁,你可知错?”
      菱千岁其实不觉得哪里痛,只是有些浑身的疲惫感。
      “弟子不知。”
      白姬:“你勾结邪妖在先,偷盗钰石在后,触犯了青城山禁令,还需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菱千岁却也还是淡淡说了句:“地弟子没有。”
      她确实没有,因为她根本没做过。
      但白姬必须这么做,邪妖、钰石、禁令只是借口,只有这样她才有理离开青城山。
      十八生辰日,是菱千岁必离之日。
      白姬:“事情已查清,我奉师兄之命,将你逐出青城山。”
      菱千岁不敢相信这一切,他不敢相信师傅会对她这残忍。十八年,她在青城山待了十八年,白衍是个怎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了。
      说什么事情已查清,分明是忽然了事,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阿玄坐不住了。
      阿玄:“师叔,今日是小师妹的生辰,这些事都太过蹊跷了,是不是先暂缓几日,查清楚后再下定夺?”
      白姬没有半点犹豫,脸上亦没有要听进阿玄的话一样。
      “你师父的话都不听了?”
      阿玄看出来了,此时的师叔不同往日了,但他又不敢多言。师叔是个明了事的人,断然不会像此时这般,或者,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弟子不敢,”阿玄道。
      阿玄本来就替小师妹担心,下一秒他更担心了。
      只见白姬施法的样子很熟悉,而后菱千岁口吐鲜血,身旁的斩妖台没有环绕一丝灵力,这种情形……
      白姬是在废了菱千岁的修为!!!
      “师叔!”阿玄不禁大喊。
      可为时已晚,小师妹已没了灵力……
      “好了,你可以下山了,”白姬不为所动。
      菱千岁只觉着更累了,但依旧不会痛,这是身体从小便有的症状。
      “我要见师父。”
      白姬:“师兄在闭关,你还是早些下山为好。”
      “我不信。”
      白姬:“由不得你信不信,你已不再是我青城山弟子。”
      菱千岁和阿玄都觉得很怪,怎么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就闭关了呢?而且师叔又为何如此着急让她下山?
      但菱千岁还是清楚的很,她原本没有家,没有亲人,全是白衍给的,白衍要她离开,她也不怨,但她还是不相信白衍不信她。
      有人来给菱千岁施了法,解了千世之链的锁。
      她缓缓从白姬身旁略过,口中小声说道:“我会离开青城山,但我不信他。”
      白姬没了方才的冷感,她不信他?她不信师父会如此对她,但她会选择离开,这么好的苗子,心中从不怨谁,不会痛,只觉得世上只有师父对她好,钰石啊钰石,你怎么会偏偏选择了她呢?白姬心想。
      等白姬回过神来,二人早已没有了踪影,她只叹,终于完成了师父临终时给的任务。
      封灵殿。
      菱千岁正有气无力地收拾东西,不知何时来了个人。
      “诶?先坐下,先坐下,”阿玄将菱千岁扶好。
      阿玄看着衣裙摆底沾满鲜血的菱千岁,有些心疼道:“把袜子脱了。”
      菱千岁下意识地:“啊?”
      见她没反应过来,他便下半蹲着,褪去她的袜子,她也乖乖的配合着,阿玄以前没少给她涂药。
      此时的菱千岁也才看到,阿玄手中拿了个小药瓶,正在给自己耐心地敷药。
      菱千岁:“师兄,我不痛的。”
      阿玄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你不痛,可你的身体它会痛。以后别老说这么没心肺的话,也别忘记擦药。”
      菱千岁感到彼时的温暖。
      “谢谢师兄。”
      涂完,阿玄重新给她穿好,便坐到床边上。
      “是了,现在连三百八十一是师兄都不叫了,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再叫上。”
      阿玄还想逗她,但她笑不起来。这句话里面的含义是:不知何时再相见。
      菱千岁只是略微嘴角上扬。
      阿玄:“你也别怪月夏师姐,自从那事以后,她心里也不好受,就当她在发泄吧。”
      菱千岁:“我不怪她,是我先对不起月樱。”
      见阿玄陷入沉思,她又道
      :“不过我想好了,待我下山,我定会寻求回生之法,月樱是精灵,定会有办法的。”
      阿玄轻笑着:“你还挺坚强。”
      稍后阿玄从腰间衣缝中取一物品,里边被包裹着。
      “生辰快乐!”阿玄将之递在菱千岁手中。
      打开一看,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样式。
      “桂花糕?”
      阿玄:“知道你嘴馋,给你带来了。”
      “还是师兄你懂我!”边说边往嘴里塞,语气都是饱满的。
      阿玄:“下了山以后啊,可别毛毛躁躁的了,你现在没了修为,可得保护好自己了。”
      “我会的,”她说。
      见她吃个糕点,都如此心悦,仿佛方才啥也没发生过。
      吃完后,菱千岁拿了东西。看了几眼“封灵殿”的牌坊,也许以后都不会回来了。阿玄本是要送她下山,但没有令牌,只送到了山门前便与她告别。
      雪松苑。
      “贱人!”
      阿玄刚踏进苑门口,便听见传来刺耳的声音。
      他在远处便瞧见床踏上趴着盖上被的女人,面部表情极为难看。
      “你弄疼我了!”
      身旁的女弟子小心翼翼地敷药,却还是遭到女人的嫌弃。
      “滚开!”
      女人推了她一下,不禁地喊疼。
      “师姐,弱水的灼伤力强悍,你忍着点,不然会留疤的,”女弟子道。
      听到留疤,月夏便不言了。
      要是留了疤,大师兄不喜欢她怎么办?
      为了大师兄,这点疼又算什么?
      提起疼,菱千岁带给她的可不少,她要原封不动的地还给他她。
      “敷吧!”她说。
      还没等女弟子给月夏敷。
      “我来吧!”
      阿玄向月夏走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月夏不高兴了,她最不想见的就是阿玄。
      阿玄来到月下跟前。“我向药师伯换了点药,可着你脸部的伤。”女弟子停了手中的动作。
      月夏:“这么好心?怎么不给你那小师妹送了去,跑到我这来献殷勤?”
      阿玄好脾气地跟她言:“专治脸伤,小师妹用不到,我是专程来给你送的。”
      好啊!原来只有那邪妖用不到的东西才往她这里塞,合着她就是个用药工具,月夏越想越气。
      “不用了,还请阿玄师弟请回吧!”
      阿玄又随手丢了个瓶子在桌子上,瞧了瞧她的被褥。又瞧见月夏的脸伤,红的不像话,明明很痛,却故作坚强。
      他故意调侃道:“哦!原来师姐用不到啊?那我丢了吧,反正挺可惜,只这药不留疤!”
      等会儿?不留疤?
      月夏:“慢着!这药丢了多……多可惜。”
      她瞥了他一眼:“药,留下!你,走!”
      阿玄轻笑着,把药瓶扔给月夏之后便自觉的离开了。
      月夏将药瓶给了女弟子。
      “你帮我敷。”
      女弟子打开瓶盖一闻,有种加了异味儿的中草药,她是学医的,自是知晓此乃上等金创药,普通药铺是买不到的。
      “师姐这药乃上上品,可治。”
      弟子抹了一下药,正准敷在她脸上。
      月夏:“燕秋,你……”
      她正想说你轻点儿,话还没说完,燕秋的手就已贴在她脸上。
      而且,似乎……不痛?
      “燕秋,这什么药?怎么不辣啊?”
      燕秋见她好奇,便也解释道:“师姐,这原本呢是普通金创药,可这里面掺和了另外两种灵药,这其中一种啊叫夜灵叶,这另外一种嘛……不太能闻出,但整体创药来看确有缓痛无疤之效。”
      这么好的药膏肯定只有药师伯那儿才有了,他确实没有说谎,月夏心想。
      燕秋见月夏不说话,她又道:“阿玄师弟真是暖心,对师姐这般好。”
      “那是自然的,我可是他师姐!”月夏不忘骄傲道。燕秋不经意看了看桌子上的药瓶,又看了看月夏。
      燕秋:“会不会师弟对师姐是另外一种特别……”
      没等燕秋把话说完,便被无情打断。
      “说什么呢?师弟帮师姐那不是很正常不过?而且……我心里早已有了大师兄。”
      燕秋见她一脸不开窍的样子,也是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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