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舟掩花明.》温壶道

47、⑤曾经：昙花的回顾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时欲沉有些慌张，不停地揉着怀中的猫。
　　“小时？”
　　“嗯！”
　　颜落暮站在沙发边，放下手中的衣裳，却没有抬眼看身边人：“我是不是……”
　　时欲沉赶忙抢话：“洗澡可以去卫生间，有花洒和……”
　　“不，”他摆摆手，脸上带着歉意：“我只是想说，我来这，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你一直绷着脸，没什么表情。”
　　闻言，时欲沉愣了愣，低头抿唇，摇了摇头：“没有，这挺好的。”他把怀中的猫放走，站起了身。
　　“我去给你找床被子。”
　　颜落暮伸出去的手还没拉住他，身边人就进了卧室。他站在原地，半晌，突然笑了一声，又立刻警惕起来，看了眼卧室，发现没人出来，他又蹲在地上，把脸埋进手心里，肩膀颤抖。
　　他心里不禁觉得有趣。时欲沉啊，怎么会是这种反应呢？

　　时欲沉蹲在卧室里，捂着脸一声不吭，又突然像是弹簧一样抬起头，赶忙拿起手机，打开百度，搜索。
　　——和朋友同居的正常反应是什么？
　　页面内容也挺多的，他颤抖着手去翻找，全部看了一遍之后，才发现所有页面标题都是“男朋友”。
　　“……啧。”
　　“小时？”颜落暮手撑着门框，微微弯腰，发丝顺着肩膀垂下。时欲沉没等回头看人，耳边就传来了发丝的轻柔感，手机立刻从手中脱落，滚到地上。
　　还好是背面向上。
　　“啊……”颜落暮眨了眨眼，伸手准备捡起，手机却在视线里消失不见。
　　时欲沉半跪在地，把手机收了起来。还好他本身表情就不怎么丰富，不然那残留的一点慌张就写在脸上了。
　　颜落暮疑惑开口：“你怎么了？有秘密哦？”
　　闻言，时欲沉愣了愣，又摇头：“没……你有什么事吗？”
　　颜落暮怀疑的点点头：“嗯，我想洗个澡，但水一直都是凉的。”
　　“我给你看看。”时欲沉边说，边走进浴室。颜落暮瞥了眼房间，那只打开了一个柜门。
　　不是说要找被子吗？他轻笑一声，跟了出去。
　　站在浴室里，时欲沉踮起脚，敲了敲热水器，温度却一直没有变化。颜落暮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了他较短的衣服上，以及衣服下露出的小片皮肤沉思。
　　时欲沉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插座上，顿时明了：“插座没插，再等等吧。热水的话，十分钟差不多就够了。”说着，他把插座弄好，按开了开关。
　　“你带东西了吗？”
　　颜落暮似乎没缓过神：“嗯……”
　　时欲沉微微皱眉，放下手：“颜落暮。”
　　“嗯？”他回过神，轻笑一声：“嗯，都带了。”
　　闻言，时欲沉点了下头，走出了浴室。
　　颜落暮眯着眼，对着门外开口：“麻烦快些把被褥找到啊！”
　　刚走出门外的时欲沉猛地冲进卧室。
　　“知道了！”
　　两人都洗漱完毕，被子也找好了。
　　时欲沉站在床边，看着靠窗擦着头发的人。他沉默半晌，才开口：“你怎么想到留长发？”
　　闻言，颜落暮愣了愣。他擦着头发的手放下来，轻轻摆弄着发丝：“这个么……有段时间比较忙，就没怎么打理，后来它长到了一定程度，我也懒得管了。”他的目光带着柔和的复杂感，显得他整个人都变得愈发清冷起来。
　　时欲沉没再问下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放下。
　　“我打地铺就好。”说着，他就要拿过被子。
　　时欲沉别过他的手，淡淡开口：“我家没多余的被子了，就只剩一床盖的了。”
　　闻言，颜落暮手上一顿。
　　“除非你想冻着，或者睡硬地板。”
　　“那沙发……”
　　“猫狗得住。”
　　“……”
　　时欲沉微微垂眸，把被子摊开在双人床上。
　　“这我爸妈住的，”时欲沉轻笑一声，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安慰，他坐在床上：“后来谁也不回来了。”
　　颜落暮没有言语，也坐在了床上。
　　“这房子是我爸精心装修好的，就是为了娶我妈。曲婆婆觉得可惜，就抽空打扫，一直没落灰。正好我回来了，就住下了。”他漫不经心的开口。可是他心里明白，他说得越轻描淡写，心里就越难受。
　　所以说啊，亲情间的稿子他也从来不接。
　　“很好啊，”颜落暮在诧异的目光中开口：“这的装修风格，挺讨喜的。”
　　“讨，讨喜？”时欲沉眉头微皱：“你在开玩笑吧？这破房子，哪里讨喜了……”
　　视线里，青年低垂着眸，侧过头，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人看。颜落暮无奈的轻笑，抬手轻抚那人发丝。
　　“住在这的人讨喜，房子自然也讨喜。”
　　时欲沉微微一愣，他可以感受到头顶的温度，可是心的升温大于了那人的传来的温度，让人失神。
　　真奇怪，温度不应该是越传越少么？怎么到这就越发炙热呢？
　　“我先睡了，”颜落暮收回手，努力压下了嘴角的笑：“别看了，再看就变傻了。”说完，他掀开自己的被褥，躺了进去。
　　时欲沉侧眸看向躺在身边的人，蹭了蹭脸颊。也钻进被子里，背着对方躺下。
　　台灯被他伸手关掉，窗帘没有拉上，依稀的星光闪烁着，鼻尖熟悉的香气还在。
　　他往被褥里钻了钻，许是多了一个人的原因，他竟然有些辗转难眠。
　　颜落暮感受着静谧，这陌生的一切又似乎早就已经了解，他轻笑一声，让时欲沉颤了下身子。
　　颜落暮翻身看他，小声开口：“你养花吧？”
　　闻言，时欲沉愣了愣，把半个头掩在了被褥里：“嗯，很小的时候了。”
　　“养的什么？”
　　一声叹息传来，时欲沉翻过身，面对对方。
　　“雏菊。”
　　星光下的眼睛不再幽深，反而明亮。颜落暮微微睁大眼睛，眸子里把这光芒也反射。
　　“是吗……”
　　夜很漫长，但只要鼻尖靠近被褥，就有一股淡雅的香气，那明明那么渺小，却独自绽放的花的香。

　　周力山搭着客车，来到了惜山路口。
　　颜落暮两人恰好刚到下道的路。
　　“呦，来的挺早的嘛？”
　　周力山猛地跳了起来，抱着怀里的雨伞：“靠！你丫的你们走路没声啊？”
　　时欲沉回身，看着那人。
　　周力山少见的换了身衣裳，不过，大概是怕干活太脏，穿了一身的黑。
　　“车声不比步声大？”颜落暮挑挑眉，转身示意他跟上来。
　　虽然面上不愿意，但周力山还是走了下来。
　　“你们……”他皱了皱眉：“颜奸商你干什么和时欲沉一起往这边走的啊？你家不是花店吗？”
　　闻言，颜落暮嘴角微抽：“怎么小时就是时欲沉，我就得是奸商。”
　　“我他妈的也没说错！”估计是还记恨着那一百块钱一束花的事情，他说得满口吐沫。
　　颜落暮耸耸肩，仿佛不甚在意他的话以及身边人强压的嘴角。
　　“我决定了，”他假装无奈的开口：“要给你涨工资。”
　　“什么？！”周力山赶忙倒腾两条腿跟上来：“涨到多少？”
　　“三百一天。”
　　闻言，周力山愣了愣，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一天三百，十天三千，三十天就是九千！
　　再算上偶尔顾客的小费，一个月小一万啊！
　　“划算，划算……”他嘿嘿笑了几声，又憋了回去，怀疑的说：“你会有这么好心？”
　　颜落暮摇摇头：“你挺聪明啊。”
　　“奸商！”
　　“条件简单，你住我那，每天给我收拾收拾，买买菜什么的，毕竟工资给你涨那么多，嗯？”
　　闻言，周力山就要开口骂，却被时欲沉瞪了一眼，就把话咽了回去。
　　“行，行吧……”
　　然而这晚真的住下来他才知道，什么收拾，什么买菜，冰箱里塞得那么满，屋子也几乎整洁到一尘不染。
　　他突然觉得心塞。
　　这么好的环境，他有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哪怕是以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