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鬼话--1714》轻*

1、全一章

　　阳光透过窗扉射进屋内，光线中能看到活跃的尘埃

　　张秀才起身下床，走到书桌旁看到那叠宣纸最上面一张又被用过，皱起了眉

　　壹

　　柒

　　壹

　　肆

　　事情是进入七月之后开始的

　　晚上歇息前书桌收拾得好好的，清晨起来桌上的宣纸总会被写上这样几个字。有几夜张秀才刻意将桌上的宣纸书籍都收拾干净，结果字直接被写在桌面上，张秀才见状也只得作罢

　　不是没想过彻夜不眠探查一番，可总是熬不住倦意，午夜时分不知怎的便睡去，渐渐也就习惯了每日清晨出现的四个字

　　“少爷，夫人传话今晨来瞧瞧您。”

　　“什么话，该我去向母亲问安才是。”

　　“夫人说少爷您好好念书，不必向她问安，莫分了神”

　　正说着那边传来一老妇人的声音：“小翠，少爷可起身了？”

　　“夫人安好，少爷刚起”

　　门被从内推开：“竟让母亲亲自探望，孩儿不孝，快请屋里坐”

　　“不妨事，近日可好？”老妇人边说着便向书桌走去

　　张秀才猛然想起桌上的纸条还未收拾，见母亲已经走过去，再收拾也来不及，只得收了心神：“孩儿一切都好。”

　　半响不见母亲说话，张秀才抬起头见母亲死死盯着桌面，脸色有些发白，试探性地轻声叫道：“母亲？”

　　老妇人这才回来神，脸色却不见恢复，抓起桌上唯一那张写有字的纸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孩儿练笔”

　　“练笔？你不作诗不写词，偏写这些个？你当娘老眼昏花？这可不是你的字迹。告诉娘，到底怎么回事？”

　　张秀才吸口气，将近日来发生的怪事和盘托出

　　老妇人脸色越发苍白，手端起小翠送来的茶水抖个不停

　　“母亲？”

　　“为何不早将此事告诉娘？”

　　“孩儿怕母亲担忧”

　　老妇人叹口气轻轻摩擦张秀才的脸颊：“你什么都不说娘才真的担忧”

　　“是孩儿不孝”

　　“你且安心念书，莫管其他”老妇人阑珊着步伐走出门去

　　是夜

　　张秀才欲安寝，老妇人不声不响地来了

　　“母亲，您这是..？”

　　“你且安心睡吧，娘就是来看看你。”

　　张秀才躺上床，硬撑着不让自己睡着，眼皮却不住打架，终是沉沉地睡去

　　好像回到小时候

　　瓢泼大雨看着没有停的意思，马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飞驰。少年坐在马车里，完全不在意路道之难，满心扑在点心吃食上，往嘴里塞了些蜜饯，似想起什么，拿起点心递给坐在角落的小童，小童笑着接过点心却又喂进少年嘴中

　　睡梦中张秀才无知觉地摸摸自己的脸庞，那个小童跟自己长得真像，可眼前浮现的景致自己却完全没有印象

　　马车继续前行

　　大雨冲刷，泥路有些松散

　　车轮打滑，马车一个歪斜眼看着就要掉落山崖，车夫赶紧跳车，伸手想要捞出车内的孩子

　　他抓住了少年的衣襟，少年紧紧握住小童的手，小童跟着马车一起滑落，少年的衣襟裂开，脱离了车夫，随着一起掉落山崖

　　少年被滑落的山石压住，动弹不得，小童虽然伤势轻些，腿却是折了，也走不了，只是跪在少年身旁，握着少年的手不住掉眼泪

　　“男子汉，哭什么！”气息有些虚弱，气势却还在

　　小童咬着唇努力地想止住哭泣，豆大的泪珠却还是不停从眼眶滑出

　　少年放弱了语气：“别哭，回去让你吃桂花糕”

　　小童仿佛没有听到少年的安慰，哭得更厉害：“你..你为什么跟着我掉下来..呜呜..王叔叔明明拉住你了..呜..”

　　“我刚才就想呀，与其让你一个人掉下来，还不如我们一起去死”

　　小童止住哭望着少年，握住的手紧了紧，半响，又哭起来，狠狠地点头：“壹柒壹肆”

　　“啊？你在说什么？莫哭，好生说话”

　　“壹柒壹肆”

　　“啥？”

　　小童止住大哭，抽泣着终于清楚了些：“一.呜..起去.呜..死.呜..”

　　少年笑望着小童，身影渐渐变得模糊

　　张秀才从睡梦中醒来，眼角有泪，心莫名绞痛

　　外屋隐隐传来些说话声

　　“我的儿啦，是你吗？”

　　“母..母亲？”

　　“真的是你，儿啦！”

　　“母亲，他，他为何忘了我？为何！”

　　“儿啦，你莫怪他。那日你们双双坠崖，待我们找到时你的尸体都已经僵了，他拉着你的手，却是昏迷不醒。回来每日用参汤吊着命，迷糊着嘴里却不停念叨要同你一起去死。直到半年后才苏醒过来，整个人却像失了魂，不记事了。大夫道是受了刺激，我们想这样也罢，要一直记着这些伤心事这孩子怕一辈子也活不过来，他父母都没了，我便把他当自己孩子养着。儿啦，娘知道你一个人寂寞，可他还年轻..”

　　砰

　　里屋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老妇人慌忙推开门，却惊在了原地

　　张秀才倒在屋正中，胸口插着匕首已然全没入，只露出手柄。张秀才侧着头笑对门前老泪纵横的夫人和她身旁那个模糊地白影，声音虚弱不清：“说好的，壹柒壹肆，对不起，我晚了这么多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