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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正青宫 ...

  •   三日后文试放榜。
      连下几日的雪停,积雪不散。

      成绩榜立大殿前,供内外门弟子查阅。
      公示榜前,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知夏到得晚,远远站在圈外。

      人群里不时传来讨论声:“这次竟然有两个满分。”
      “怎么办,我感觉我考不入内门了!”
      “我已经放弃了,老老实实当个外门弟子也不错。”
      “能不能有点出息!!”

      “满分?我听内门的师兄说,考卷又多又难,考点还很多,这是也太厉害了吧!”
      “得了满分是谁?”

      “不知道!挤不进去,你问问前排的?”
      “必有个是谢师兄,次次榜首,还有一个到底是谁?前排的看完赶紧走啊,搁前面站着干啥呢?”

      “…”

      晋泽身后跟着三个人,一行人气势汹汹走来,听到谢青辞的名字,脸上洋溢着得意,路过知夏身前,恶狠狠道:“你完了!”几个人拨开人群,神采飞扬高呼,“让一让,来,都让一让!”
      围住榜的人,被迫让出条道,晋泽挤到最前,视线从下往上扫视,表情从轻松到凝重,猛地回头,怫然道:“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满分!”

      知夏向前,走到他面前,目光定格
      公示榜第二行:知夏玖佰,
      目光上移第一行:叶添玖佰,
      余光扫到第三行:谢青辞捌佰玖拾玖。

      “原来其中一个满分就是她。”
      “太厉害了吧!”
      “那另外一个是谁?”

      “没听过名字!”
      “好像是上个月手握从阳剑回来的师兄。”

      “不愧是从阳剑选中的人!”

      围着知夏的人越来越多,言来语去。

      她应该高兴的,但胸口堵着团气。
      明明分数都一样,凭什么叶添的名字排在第一,而她是第二?

      放在同一排不行吗?
      非得弄什么区别对待!
      闹得人心情怪不好的!

      “你是不是作弊了,你怎么可能考满分,你前头就是叶添,你一定是抄他的!”晋泽色厉内荏地朝她高喊。

      知夏本就一肚子郁气,听到这话,掷地有声道:“愿赌服输,你不愿承认就算了,如今我赢了,你说我作弊,若是我今天输了呢?是不是现在我就应该去收拾包袱了!你这人好生不讲理,凡事都由你决定吗?”

      往日里,她从不讲理,不服就是一顿痛揍。
      今遭做了人,到底不一般些。
      一番话下来,她都觉得自己是个有文化的妖了!

      话音落,周围人看向晋泽的目光变了,晋泽不甘示弱:“那你说说,你之前次次倒数第一,这次如何能考满分?”

      “晋泽,她没有作弊,”谢青辞不知何时出现,替知夏解释,“她记忆力本就好,之前只是惧考罢了,想来这次是克服了心底的恐惧。”
      谢青辞在内门颇具声望,外门不少人也听过他的名字,他的认可,替知夏驱散了不少怀疑的目光。

      他站在榜前,眼神满是落寞。
      输了。
      输给了叶添。

      很难形容这种心情,烦闷、忿恼、怅然、又夹杂着新奇与期待。

      “喂,”知夏叫住晋泽,“道歉!”

      晋泽脸上挂不住,这么多人看着,他语气强硬,“为什么?”
      知夏掰着手指细数,“你说我废物,你说我作弊,”她想了想,直言,“还有,那次试炼塔,真的是我乱走吗?”

      晋泽见她旧事重提,像个点着的炮仗,嘴硬道,“文试第一又怎样?只会书本上的知识有何用?有本事你下个月的武试赢过我!”
      他文试向来一般,但武试这块拿捏一个知夏不算难。
      虽不似谢青辞一般优秀,但他主习荒火诀,兼习惊雷诀,运剑有力,是灵运鹏的得意弟子。

      知夏灵脉尽废,他当然知道,自认拿住知夏的弱点,寻衅道,“怎么样?这次还敢不敢赌!”

      知夏见他趾高气扬的模样,心底发笑。
      她一直以为妖是最不讲理的,原来不讲理的人更是无耻。

      “不。”知夏拒绝。
      晋泽以为知夏怕了,“不敢吗?所以我说你废物哪里错了吗?”

      知夏笑,“文试我输了,自离师门,我赢了还要被你奚落,我又为何再应你武试?我脑子又没问题,再要答应你我是蠢吗?”
      四周的人窃窃私议,多在讨论晋泽输不起,蛮不讲理。

      晋泽此人容不得半点激:“好,如果武试我输了,你说你想要我怎样?”言语间颇为自信。

      知夏红唇一张一合,一字一顿地开口,“若是你输了,我也不要你自离师门,你就和我一样,做个废人,自断灵脉如何?”

      榜前猝然安静。
      “你敢不敢?”知夏声音拔了个尖,陡然落进众人耳中。

      “哈哈,晋泽你竟不敢应?”笑声传来,众人闻声看去。
      霜雪覆白的松柏上,叶添嘴里叼着根草桠,手臂撑着粗粝的枝桠坐着,垂眼瞰视晋泽。
      腿勾着悬空,在空中一晃一晃,细碎积雪纷扬飘落。

      这声爽朗的笑,似灵蛇钻进晋泽耳中,周围人的目光落在他眼底像是在嘲笑。
      他心一横,怒目而视:“好!若是我输了,字段灵脉绝无二话!”
      他才不信,会输给知夏。

      “何人在此时擅约私斗?”

      “见过掌门,二掌门,三掌门。”公示榜前众人双手抱拳,低头弯腰道。
      叶添利落跃下,双脚轻盈踩在雪地,抱拳:“见过三位掌门。”

      知夏扫视四周,认命地低头,却没吭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折腰。
      婉娘说过,若是想赢,要学会审时度势,该弯腰时绝不犹豫。

      她虽低眉,却在暗中打量司珏,她名义上的师傅。
      一袭紫袍,鸦色长发散在肩后,明明姿容绝滟,狭长的眼眸似幽幽寒潭,眉梢尽显阴戾。
      正派仙门中,竟也有这般渴杀戮之人。

      真是怪了。

      “晋泽,刚可是你无视门规!”灵运鹏见司珏不开口,只得自己解围。
      “弟子不敢。”晋泽低头抱拳。

      知夏冷笑,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朝目光来处看去。
      司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看她的眼神像在看死物,没有任何感情。

      “门内禁私斗,希望各位谨记,今日…”灵运鹏张口训斥,司珏忽然开口打断:“知夏,你可是与他私斗?”
      宗门弟子不得私斗,违则逐出师门。
      晋泽额角生出冷汗。

      知夏:“不是,约的是武试比赛。”
      司珏:“既是武试比赛,那便不是私斗。”
      晋泽紧绷的身子一松。

      灵运鹏一噎,当众落了面子,脸上挂不住,只道:“那我为何听到废灵脉几字?”
      “你可是想废他灵脉?”司珏又问。

      她自是想的,但她也知道,此刻不宜道明,知夏倔强不语。
      司珏眯眼,唇边牵起,淡漠开口,“因他上次进试炼塔抛下你?”

      知夏无言,司珏提高声音:“说!”
      声音里带着威慑,顿时压得知夏喘不过气。
      他用了神威,知夏当下的身子受不住,唇边渗血,一股巨大的压力迫她跪下,她竭尽全力直立着,硬扛着,身子微颤,口腔里迸发血腥。

      司珏厌恶她,和他短暂的照面,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他想杀她。
      可她便要活。

      司珏收回神威,知夏浑身一轻,原地踉跄一下。

      “冥顽不灵,”他开口,“即是如此,那就罚你和晋泽,”他冷眼瞥过灵运鹏,轻飘飘道,“一个打扫试炼塔七日,一个蓄满宗门水池七日!”
      他训斥知夏,最后连晋泽一起罚,罚得也不重。
      众人不明其意。

      他道完这句话,径自离去,不看任何人脸色。

      灵运鹏脸色难看,他知道司珏在警告他试炼堂旧事,以及不跟他商议便私自罚了知夏一百鞭。
      司珏可以看轻知夏,但打狗还得看主人。
      所以他当众发落晋泽。

      掌门李玄牧沉默不语,他看众人神色各异,只说:“就照司掌门所言,打扫试炼塔七日,晋泽你可有不服?”
      晋泽:“弟子没有。”

      司珏一贯漠视知夏,今天这一遭,他有点摸不透了。
      近些年,司珏脾性越发捉摸不透,偏生灵力与剑术又深不见底,别说他,掌门也不敢轻易开罪。

      两人正欲离开,叶添忽地开口:“二位留步。”
      李玄牧仪态肃伟:“何事?”

      “就想问问,”他摸了摸鼻尖,似是不好意思开口,“武试第一有何添头?”
      “既是考试,要何添头,修道最忌讳追逐利禄!”灵运鹏张口训斥。

      知夏心底发笑。
      真是虚伪。

      如今世道比百年前乱,魔界与人界的冲突,首当其冲是普通人。
      为寻庇佑,家中稚子多会拜入仙门,以求庇护。
      泱泱正青宫外门弟子都要纳高额束脩。

      若是无谓,正阳宫怎会红尘嚣嚣得胜境。

      每隔数年,皇族嘉赏如约而至,这又是为何?
      正青宫内门入世弟子究竟护卫的是人间还是皇族?

      若无利禄,正阳宫又为何单辟大殿供人进香陈愿望。
      口中说着忌讳,偏又一脚没入尘世,何其可笑。

      叶添抿下唇线,声音端的是漫不经心:“本就是随口一问,灵掌门勿恼。”
      灵运鹏还欲开口,李玄牧抬手制止,他细细打量着叶添,沉默许久,才道:“一月后武试前三名可进禁地剑冢夺灵剑,若剑灵认主,可携剑出冢。”

      他说声如洪钟,灵力传音,声音响彻内外山,算是昭告全宗。

      “叶添,”李玄牧视线扫过呆滞的谢青辞,“这个添头如何?”他话语里听不出喜怒,虽在笑,却瞧不出喜。
      外门弟子只觉得冷汗淋漓,叶添不惧,嗓音清冽而漫不经心:“谢过掌门。”

      两人离开,谢青辞思绪还陷在掌门说的那番话里。

      从阳剑若未认主,为何叶添能持?
      掌门对待叶添的态度,不是欣赏,若要深究,可以说是隐隐透着防备。

      谢青辞不解,很快他抛掉这些念头。
      他想战胜他,他要战胜他。
      余下的,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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