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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回来了 ...

  •   孟茵堂曾经在边关待过一阵子,对于边关战争的局势多少有一些了解。韩钦若对军队战败如此笃定,要么是与敌军有了什么勾结,要么是与军队中的重要环节有了勾结,但是她估计是前者。

      军队里的重要环节无非圣上旨意、粮草、将领、士兵、马匹、后勤这几项。

      圣上旨意对方是无法左右的,不然早早就让圣上立下临王为太子,也就没必要多整这些风波了。

      粮草是她亲自押送过来,边关的粮草生意也一向是孟家在做,那么也定然不会是粮草出现了问题。

      将领士兵中,虽然范副将对精锐有些自己的想法,但总体来说还是忠于朝廷的,范副将带的军队,一向最是服从于将领,那手下那些兵估计也是没什么问题。

      孟茵堂反复琢磨这个问题,猛然一拍桌子:“!是北方的辽军!”

      与这个想法共同而来的,是她身上的一阵恶寒。

      这说明参与党争的大臣的底线远比她想象的要低得多。他们早已不满足与朝廷里的战争,而是把党争的范围扩大到了边关战局里。

      她之前一直就有这个疑惑,西夏军目前执政的已经不是五年前的西夏太后,西夏新登基的皇帝异常排斥与汉人的交接,怎么会与旧党合作,陷入汉族的党争。

      韩钦若从始至终就没有想与西夏军联手,而是让辽军与西夏军联手,两军共同与汉军作战,这样一来,没有军队实力的范副将根本不可能获得最终的胜利,汉军大败迫在眉睫。

      可笑的是在如此紧急的状态下,所有人挂心的只有朝中的局势以及即将登基的新帝,半点没有关注战争的局势。

      她拍桌子的这一下拍疼了手,加上心中难受,不由得叹一口气,却听见面前也传来了一声叹息:“不过才离开这么几天,你在边关就已经混成这样被半软禁的局面了?”

      这声音太过于熟悉,孟茵堂蓦然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眸子。

      这眼神柔软又温和,却带着一丝她见惯了的担忧,在他们前往边关的时候,他料到小镇的危机的时候,他发现范副将的调兵遣将的时候。

      沈席舟好像总是在担忧,这些年朝廷的党争的压力太大,大家对他的期许又太高,却总与他自己的想法相左。

      章谆想让他接班,旧党想让他倒台,无论哪种局面,肯定都是沈席舟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孟茵堂的心情却没有继续沉重下去,而是终于感到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因为沈席舟回来了。

      这消息比她得知韩钦若与辽军联手还来得震惊,孟茵堂顾不上自己手上传来的痛感,连忙问道:“你这个时候回来,是皇帝已然病逝了?”

      沈席舟没回答,自顾自地去不远处柜子里取来膏药盒子,沉默着从怀里取出一小盒火柴,点亮桌上的火烛。

      孟茵堂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时间已经太晚了,天空的色调已经从最开始的明亮,变成了边关荒远而寂寥的陌上黄昏。

      沈席舟拿着膏药,看孟茵堂愣在那里,温言道:“愣着干嘛,快把手伸出来。”

      烛火微晃,搅得孟茵堂思绪不复先前那般清晰,不知是不是赌气的成分,她又说道:“你不想告诉我也没什么,毕竟这也是一件大事……”

      她话还没说完,沈席舟的手上重了些,弄得她手掌边缘的地方有些疼,但是她没有吱声。

      沈席舟的视线从药膏上转移开,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没好气地说:“我日夜不停地赶路,生怕你被软禁在这城中无法出城,又怕战争提前发动让你受了伤,你心里就只有皇帝的病事要问吗?”

      孟茵堂从他话里又找出漏洞:“你也知道战争要开始了对不对,你知道旧党和辽军的事!”

      门外风声呼啸,吹的帐篷的木架子咯吱咯吱地响。桌上的火烛被风吹动,火焰跳动了几下。

      至于被她下意识搁置在一边的,沈席舟话里那浓烈的感情,她不知道是不想碰,还是不敢碰。

      沈席舟没再计较她的执着,也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言道:“我去京城,主要是为了要之前扣下的那一批城防兵,但有人以皇帝即将病重为由,始终不答应。”

      孟茵堂心中略一思索,立刻明白过来:“是旧党!”

      这几乎都不用思考,因为现在朝中想要阻拦战争胜利的,恐怕也只有旧党一波的势力了。

      不过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敌在明我在暗,旧党还不知道自己的目标被暴露了个彻底,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很明白的分清楚哪些朝中的势力是旧党了。

      沈席舟看出她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略一点头:“朝中的审讯司、大理寺中不少官员都是旧党的,当年定罪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减罪的官员不少。”

      “此外,皇帝也确实是病重难愈,估计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孟茵堂无聊摆弄杯子的手一顿,斟酌了半天,才措辞着张口:“那你……”

      对面的人无所谓地笑笑:“战争和党争偏偏人为地凑在了一块,我总得从中作出选择才好。没有朝廷,哪来的党争呢?”

      他这句话说得道理没错,但是在长达几十年的党争里,听得孟茵堂心里格外地唏嘘和遗憾。

      就好像这样想的人,注定在局里是弃子。

      战争发动的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来得要迅速。

      正月十六元宵节刚过的傍晚,明月正高悬,朝中就有人来报:“据信鸽传来的消息,晌午十分西夏军和辽军共同发动了战争,城外设置的一连四道防线被迅速击破。”

      皇帝早已没法亲临朝廷,将一切事务交由章谆处理。

      章谆坐在案前,拎起镇纸砸向地面:“边关现在情形如何?”

      信使不敢抬头,低头汇报:“城内驻军不足五千,敌军共计三万有余,且听闻范副将为保下自己的精锐部队,又扣下了五百余精锐,剩下的部队配的马匹不足五百……”

      案上传来一声冷笑:“那你还来汇报做什么,边关估计是溃不成军了,还有心思送信鸽呢?”

      信使这才寻到机会,急忙道:“是沈将军,沈将军前几日去了边关,带了沈家亲兵一千人左右,眼下虽然情势十分危机,但沈将军道若是章大人送京城驻军五千人去,布局得当,也不是没有胜利的可能。”

      案上久久没有回声。

      章谆忽然想起沈席舟前几日进京时的场景。这孩子专门来拜会他,现在想想,应当是当时就早已有了判断,才和他提起老沈的死,又和他讲如果有要事,希望他能尽己所能祝他一臂之力。

      当时就在这间屋子里,冬日难得的阳关透过木窗格洒在案前。

      他看着案前的沈席舟,忽然有些恍然,一时松动下来,同他道:“你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向本官开口就是。”

      但此一时彼一时,边关的战事固然紧张,皇帝的身体也愈来愈不行了。

      昨天太医刚回过话,说是就这两天的事了。此时若是把京城布防军派出去,届时旧党趁乱谋逆,那就再无可以回还之地。

      这几个孩子都是跟着他们从党争里成长出来的,党争对自己,对他们,对他们的家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想大家都能懂。

      信使冷汗涔涔,正纠结如何继续开口,终于听见章谆的回话:“布防军是保卫皇帝安危的,这与边关一个小城孰轻孰重,我想沈大人自己应该知道。”

      信使闻言,递信的手却没有放下:“沈大人传信说,这封信让您一定看一眼。”

      边关,城楼。

      孟茵堂望了一眼身边穿戴全服战甲的沈席舟,还是没忍住开口:“你怎么笃定章大人一定会送来军队?”

      沈席舟望着远处飞扬的尘土:“那批布防军,据说很大一部分是旧党安插的势力。”

      孟茵堂这才恍然大悟。章汝台是不可能留下旧党的军队在朝中的,沈席舟给他送去一个再合理不过的借口,他只怕是感谢都来不及。

      一边的章汝台疑惑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半点也听不懂。”

      孟茵堂轻嗤一声:“也不用你懂。”

      章汝台在心里压下自己的火气,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钩住沈席舟的脖子把他往下带:“不用我懂的话,沈将军,那就快和我一起上战场去吧!”

      孟茵堂看着这一幕忽然很想流泪。

      万幸他们成长在党争里,却没有被党争蒙蔽了双眼。旧党新党的政策起初不过都是为了百姓的利益而已,却成为了争权斗势的武器和筹码。

      沈席舟临行前留给她两项任务,一是迎接朝廷派来的军队,二是看住韩钦若。

      第一项任务不急于一时,孟茵堂这样想着,挪动着脚步打算去看看韩钦若。她脚刚动了一步,就感觉什么冰冷锋利的东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孟姐姐现在是要去找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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