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疑似红玫 ...
-
“苏花琭公子,我寻到白郁的气息了,快随我来。”白欢不知何时站在了殿门,冲他招手。
这么快?这个女人明明一直一副在闲逛的样子。
苏花琭不再理会桌边的二人,走向白欢。
“白欢姑娘。”
白欢侧头回道:“怎么了?”
苏花琭揣手,闭上眼问道:“你说,我们现在这个样子,白郁要怎样才能看到我们?”
白欢笑了笑:“别担心,我有办法,你只管跟着我就是。”
苏花琭点点头,也不再多问,跟着白欢朝殿外飞奔而去。
二人走远,易昔亭已然收回了放在茶杯中的目光。他起过身,看着同样沉默着的布卡维多娅:
“维多娅女士。”
维多娅看向他:“可以说话了?”
易昔亭:“应该吧。”
维多娅叹了口气,靠在桌上撑着脑袋:“是苏花琭吗,他听多久了?”
“……不知道,才发现。”
易昔亭神色黯了一瞬,但抬头时又恢复了过来。
维多娅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召出了一把点缀着梅花的长柄弯刀。“应该是那只兔子领着他来的。所以……”
“计划下一步要开始咯。”
苏花琭跟着白欢一路跑到了这宫殿深处的废弃阁楼边。
跑了这么久,不累还挺快,果然只有轻飘飘的灵魂就是爽。苏花琭想。
“嗯……她的气息就在里面,我不会感觉错。”
苏花琭皱了下眉:“话说回来,这缕气息让你捕捉地这么轻易,你不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吗?”
白欢望着那扇被一把大锁锁死的门,低声道:“没有办法,就算是陷阱我也只能埋头跳进去了,我没有别的选择。”
苏花琭望着她,还想说什么。
“但是,”白欢转过视线,“苏公子,你的魂魄因为缺失了一部分,很脆弱。若是在里面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也不能说意料之外了的那种情况,你要做的就是先回魂,我可能抽不出手来帮忙,你要自己注意。”
“可是……”
“苏公子,”白欢叹口气,露出了一种怅然的表情,把苏花琭的话给憋了回去,“虽然你忘了,但其实这三个字我很久之前就想说了。谢谢你。”
还不等苏花琭回答,白欢就向那把大锁伸出手。冰刃刺出,锁咔擦一下从中间断裂开来,重重落在地上,沾满雪白的霜花。
你根本就没告诉我怎么回魂啊!
苏花琭表情略微茫然,缓缓转过头,望着那扇吱呀叫着的、逐渐敞开的大门。黑暗中流出阵阵压迫感。
待光线落到屋内,苏花琭看清了屋内的情型,不由得又倒吸了口凉气----当然这个状态是吸不进去的。
白郁倒在墙角,身上有些脏,但似乎并没有添新的伤痕。方才门口传来的巨大响声没有把她唤醒,应该是昏了过去,但若不是,那她就已经……苏花琭没往下想,而是将目光移向了站在白郁身旁的红衣女子。
她背对着二人,红面纸伞角上挂着血色玫瑰,赤绫顺其垂下与衣裳随风飘荡。
这把纸伞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还没来得及细想,那红绫突然向白欢刺来,如同地狱中扭动的蛇,咧着尖牙,仿佛能把周围的空气撕碎。虽然它有意绕过苏花琭的魂,但也还是震荡了一下。
白欢反应很快,被追着跳跃到了墙上,边跑边唤出几道冰棱柱向那女子刺去。她微微侧过身,看向二人,瞳孔泛起瘆人的红光。仅仅是一瞬,苏花琭便看清了她的脸。
余昔?
是从没见过的样子。
为什么白欢会提醒自己警惕余昔?
余昔只是伸手一点,那道冰棱直接融化开来。苏花琭这才注意到,她没有戴手套。
白欢又多掷下了许多冰棱,携着厚重的寒气直直地往地上砸去。辛好自己跑得快,不然高低得给被砸成筛子。苏花琭心想。
可余昔只是打着伞没有动。冰棱还未触到她就被伞面化成了水,伞下的她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只是偏过头看向躲在门口的苏花琭,低声说了一句:
“你先回去。”
苏花琭看着自己不知何时被冻住动不了的魂魄,陷入了沉思。
原来魂魄也可以被冻住的吗?
白欢趁着余昔分神,果断地跃到了白郁面前,伸手想将她带走,可还没触到,就被一条红绫给抽了回去。
明明只是抽到了手,苏花琭注意到白欢明显抽搐了一下。
但白欢立马缓过神,又与余昔周旋。白欢的攻击果断且精准,可对余昔时却有些处于下风。
而且她现在也只是个游离的魂魄而已。
突然,两道刃光从后方劈来,框住了整个废阁,布下了一张方阵。阵中满是飘零的梅花,边缘枝条生长环绕。的确是很美好的场景,但当下的状况却不容细细感受。
苏花琭注意到,自己和白欢身上绕着的蓝雾消失,应该是二人被迫显型了。他回头望向那位列下方阵的人,那人和他对视,沉默了几秒。
“……嗨,又见面了,维多娅小姐。”
维多娅点了点头,算是回礼,随后将目光移向那正打斗的二人,眼神带上了些难以遮掩的疑惑,小声嘀咕了一句话。苏花琭没听清,但看口型能还原出来。
“余昔?”
看着她的表情,苏花琭便猜测,余昔的到来应该是她意料之外的状况。可关于她们的计划,他一概不知。
维多娅出声:“先停下,昔儿。”
白欢的魂魄损耗很严重,但她死死地捂住心口,好像在保护什么东西。余昔将她控制在地,听到维多娅的话,她犹豫了一下,那条本要穿她而过的红绫便悬在了半空中。
维多娅抱着刀柄,顶上的月刀盛开着梅花。
寒英绽于此,好似待今刺玫携与故人归。
红梁下,青框间,腊梅玫瑰交错舞风雪,她们静立相望。
只是一眼,便勾起了余昔尘封的回忆。
在阳光残存着的鬼域边界,那位火红的姑娘,在她面前,笑着将她自己赠予她的一袭白衣染红。白绫穿透她的胸膛,血液逆流而上,浸满油纸与衣。姑娘临终前仍笑着与她道别。
“昔儿,对不起呀。”
“赠你素衣,本意是让你寻来喜欢的东西别上的。”
“原谅我,自作主张地把它染赤了。”
不知为何,余昔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与记忆中的她有些相似。
只是时间太久了,她已经记不清故人的样貌了。
还是维多娅打破了氛围。余昔回过神,听着她的话语。
“你为什么在这里?”
余昔挥动纸伞,一瞬间又换回苏花琭熟悉的白裙,眼里的红光也黯了下去。她不再理会倒在地上的白郁和白欢,也没有看苏花琭一眼,直直地走向维多娅。
“鬼域又来信了。”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尽可能地在压着怒火了。可别说维多娅,就连一边的苏花琭都感觉到了氛围很奇怪,往白欢那边挪着,想趁机拉着她们离开。可没走两步,苏花琭就感到一阵头晕,眼前的场景压缩扭曲向后飞去,他于是闭上双眼。
等到晕眩感过去,苏花琭再睁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寝宫。胸口传出的阵阵绞痛让他确定自己还活着。
易昔亭坐在他床边,正双指贴着一只挂在他身畔的耳坠输送着灵力。他的衣冠与长发都打理好了,比方才见时有精神地多。
苏花琭撑着起身,与易昔亭对视一眼,然后又撇开,面向墙壁。
对待这个人,他的态度还挺复杂的。
易昔亭不知为何对他很好。或许是因为过去关系本就不错,或许是因为他想利用自己。
白郁讲述的过去里,雯楠似乎也是为了报复而介入了她们的家,毁得她家破人亡。毕竟是人,都有爱恨情仇,他理解她的苦衷。
但是,倘若与这些勾心斗角联系在一起,这件事又有些隐在了迷雾里。
易昔亭看着他,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也猜到了他现在对自己并无好感,便主动地理他远了一点。
“要喝口水吗?”
苏花琭本想拒绝这份好意,可喉咙的干涩让他发不出声。身体在这里躺了两天,说不渴都是假的。他偷偷撇了一眼那人手中端着的温水,又把目光垂下,不愿回应。
这些都被易昔亭看在眼里。他叹了口气,将那杯水放在了床边。
“你若想去找白欢,就自己整理一下出来吧。我在屏风外等你。”
易昔亭转身离开。苏花琭端起那杯水,望了一会,干脆一口气喝了下去。喝完才感觉到舌尖上残留了一丝咸味。这杯水还拌了些食盐,温度也合适,喝起来很舒服。
忍着疼痛,苏花琭推开了虚掩着的门。他现在身体很虚弱,没走两步就走不动了。苏花琭现在甚至还有点怀念灵魂出体的感觉。
易昔亭靠在墙边,环抱着双手,正想着事情。听见响动,这才转过头看向推门而出的苏花琭。
苏花琭走地很慢。倒不是他不想快些去,只是躺了两天浑身酸痛腿脚不利索,他实在是走不动了。可他侧头看去,易昔亭这个除了神色有些憔悴其余没有任何问题的男人一直跟在他身后四五步的距离,也不说话。苏花琭心里的火气还没降下去,嘶哑着喉咙问道: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易昔亭歪了下头,看着他,温和地道:
“为什么不可以?”
苏花琭皱着眉:“你不会帮忙的吧,别跟着我了。”
其实他自己心里是清楚他去与不去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废物一枚。但他对易昔亭复杂的心情还是逼迫着他讲出了这句话。
他知道自己可能需要独处一会,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