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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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宗山提供的病毒样品回到了教会医院。
“太好了，我马上去化验。”彼得医生兴奋地说着，立刻拿着病毒样品去了实验室。
“彼得医生，求求你，千万要救活欧阳教官。”我的声音带着悲凉与决绝。
千万要让欧阳教官活着，这样我才能对得起黑玫瑰，才能对得起穆阳。穆阳现在也在接受手术，宗山在救她。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而在以后更长的时间里，我怕是都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了。只有欧阳教官和穆阳都好好地活下来，我这么做才有价值。
“小五，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紫菡看着我虚弱的样子，关心地问。
“没事。”我微微一笑，“大哥，我找到四哥了，在日军铁道医院。”
“什么？”紫菡一惊，“那她现在人呢？”
“她中了和欧阳教官一样的毒，宗山在给她做手术。”
“你就这么信任那个宗山？”紫菡提高了嗓音，“你忘了我和你说的话吗？我们完全不知道他的底细啊。”
“知不知道又如何？”我忽然感到万分疲惫，“现在本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了，他是唯一能救穆阳的人。”
彼得医生化验完样品，自信满满地走出实验室。
这时如意和天娇也已经回来，张叔和张婶也来到了医院，一群人围着彼得医生，大家都盼着好消息。
“大概有七成把握，”彼得说，“我会尽力的。”
“彼得医生，请把剩下的病毒样本还给我，我要送回铁道医院。”我冷静地对彼得说。
“为什么？把那玩意拿回去，让小鬼子好继续研究吗？”天娇不高兴地说。
“这些样品一直是宗山保管，如果不还回去，宗山会被怀疑的。”我说，眼里的神情不容反驳，“我答应过他要送回去的。更何况，四哥还在他那儿，我必须去一趟。”
“什么，小四在他那儿？”天娇诧异地叫，“小五，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去了反而碍事。”我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什么，我碍事儿？”天娇急得大叫，“小五，你什么时候学得跟小四一个腔调，总跟我对着干了？”
我没有回应她，接过彼得手中的样品，转身离开了房间。
铁道医院的密室里，我进去的时候穆阳已经完成了手术。
“诗儿，你什么血型？”宗山随口问我。
“什么？”我一惊。
“你什么血型？”宗山又问。
“不是，不是这个。宗山，你刚刚叫我什么？”我惊的是这个。
前几次，宗山总是叫我“加藤”或者“加藤小姐”，虽然明知道那不是我的真名，却从来不曾改过。这一次，他忽然叫我“诗儿”，的确是让我很是吃惊。因为，这样叫我的，只有我的父母、哥哥，以及龙虎山的卢叔叔。
宗山微微一愣，自己也瞪大了眼睛，“你的真名是虞诗，对吧。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顺口地就叫出来了，觉得好像我本来就该这么叫你的一样。”
我微微一笑，“算了，我是O型血。”
“那你给她输点血吧，”宗山说，“库存的血根本不够，我要是用得太多，会被发现的。”
我点点头，脱下白大褂，捋起袖子。
“宗山，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吧。或许，能帮你想起什么来。”我一边输血，一边对宗山说。不知道为什么，每回看到宗山，我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明明知道他身份不明，却忍不住想信任他。
就这样，我听到了宗山自己叙述的身世。
宗山大概十五六岁的时候吧，就在日本上野的特工组织里接受训练，学习各种武术以及其他技能。后来，他接受组织的安排，进入东京医科大学学习临床医学和生物化学，毕业后随关东军进入满，洲，成为了陆军野战医院的随军医生。这期间，他接到了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在中国东北组建一支队伍，专门用来研究对华的生，化，武器。
“在那段时间里，我甚至用活人来做实验。实验是取得了很大成功，我也成为了中佐。”宗山缓缓地说着，语气中透着的满是悲伤。“其实，我一点也不快乐。我一直以为，效忠天皇，对组织绝对尽忠是必要的。可是，我只是机器而已，没有自己。我甚至完全想不起我来自哪里，姓啥名谁，我觉得我是被消除了记忆的空心人。”
宗山取下我手上的针头，把血袋给穆阳挂上，然后接着说：“后来，我调到了上海。表面上是日军铁道医院的院长，事实上依旧继续从事细菌、病毒的研究。楼上的太平间里那些尸体，事实上都是用来试验的对象。”
“什么？”我吃惊地喊出声来，“难道，那些都是被你害死的中国人？”
“过去是的，现在已经不是了。自从我决定不再让自己成为魔鬼，我就只解剖尸体来做实验。”
“可是你依然是一个魔鬼，你曾经杀害过中国人。”我听得毛骨悚然，咬牙切齿地说。
“我说过，我从小就被训练成了一部机器。”宗山说道，“我一直以为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除了组织只有敌人。所以，我一直毫无感情地杀人。可是，后来，我遇到了你……”
“遇到了我，然后呢，怎样？”
“我不知道，我忽然觉得好熟悉，好亲切，好像你曾经是我最亲的人一般。我忍不住想要了解你，想要帮你，想要救你，甚至不惜背叛我的组织。我通过一切途径知道了你的名字，知道了你的身份。我处处关注着你的行踪，希望在你需要的时候能帮你。”宗山的眼中满是热烈，仿佛火焰一般。“看到你，我觉得我又活过来了，我不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了。”
“说得好听，”我冷声笑笑，“你还不是想得到我。要不然，你干嘛总是让我留下来？”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亲近你，没有别的意思。”宗山说道。
“亲近我？”我摇摇头，“你的手上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你说我能亲近你么？更何况，你是一个日本人。”
“也许我是个中国人呢？”宗山忽然说，“虽然我从来也想不起来十五岁之前的事情，可是我一直都会中文，似乎是从小就会说的。后来在上海，我第一次背叛组织，帮你毁灭了那批我亲手研制的武器，我竟然第一次感到一种无比的愉快，好像我的心第一次充实了一般。为了你，我可以和日本决裂……”
我听到这话，忽然“呵呵”地笑了一下。
实在是想不到，我居然还有这样的能力，能让魔鬼成为天使啊。想起第一次见到宗山时，我还以为他是个共，产，党，员，没想到现实居然是这个样子的。仔细想来，真是滑稽。
“宗山，你就一点也想不起自己过去的事情吗？哪怕只是一些细小的片段呢？”
宗山茫然地摇摇头。
“偶尔梦中会有一些碎片，不过我怎么也抓不住。你是我第一个抓住的梦中景象，我的梦中有一个小姑娘，长得很像你。”宗山说着，看了看穆阳的血袋，“她应该已经没事了。你现在可以带走她，你也可以选择不回来。”
“不，我会回来的。”我对宗山说，“我说过，我会留在你的身边，我说到做到。不过，你要确保黑玫瑰其他成员的安全。”
宗山点点头，一脸真诚。
我坐着宗山的车子，载着穆阳前往教会医院。
因为是铁道医院的车子，一路上畅通无阻，没有日本岗哨敢拦着我们盘查。为了不引人注目，宗山把车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然后迅速离开了。我站在原地，用信鸽通知紫菡她们来接穆阳。
穆阳的麻醉药效还没有过去，依旧昏睡不醒。
“四哥，你一定要保重，一定要好好的……”我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下辈子，四哥，我们一定要生活在和平的年代里。然后，我就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一起做一对潇洒的武者，浪迹天涯。”说完，我就匆匆地躲了起来。
我看着紫菡她们来到这里，看着她们四处喊着“小五”。我躲在远处，没有应答。
紫菡、如意、天娇，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带着我这个什么也不懂的新手走过了那么多战斗的道路，谢谢你们愿意接纳我，给了我一个神圣的身份。
从今天开始，小五已经不在了。我将变成另一个人，另一个在硝烟炮火中游走的孤魂。不过，我会尽我所能，让你们都好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