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生物观察笔记》司琴半夏

2、第 2 章

　　尼哈手上的这杯红茶从由电视台的茶树精头发上的叶子上薅的，那只茶树精活了七百年，尼哈好不容易从同事手里抢来了这点。

　　活七百年的茶树不多，但是对于类人类茶树来说，这难度并不算很高，他们的自我调控能力更强。

　　茶树精反正是有点麻了。

　　他们这个种族对人类的“拔毛癖”有着深刻认知，他自己早就习惯自己头顶长枝叶一直是秃的了。

　　产量有限，这也变得格外抢手。

　　尼哈尝不出好坏，但是抢的东西就是香。

　　尼哈只给自己泡，平时珍惜的很。

　　她后悔了。

　　自己不该在蔺景和说话的时候喝茶。

　　蔺景和还是那种温文儒雅的笑容，好像没什么坏心思一样。

　　她了解人妖。

　　这个时代符合“人妖”定义的人并不算少，跨性别者一抓一大把，打扮奇怪的人也不少，尤其是人类这个林子现在这么大，什么奇行种都有。

　　但是谁好端端地说自己是人妖？

　　这是个贬义词。

　　就像是本来在说正经的事情，结果有人一脸正经地说了一句“我是傻逼”。

　　很难绷得住。

　　姚星宁也发出了“吭哧”一声，是空气从她的器官暴力地冲向口腔和鼻腔的声音。

　　如果不是她非常紧张，吃不下也喝不下东西，不然她也得喷茶水。

　　“蔺先生，要不我邀请您来做主持人吧？”尼哈无奈地说，“您似乎更能够给我们带来欢笑。”

　　.

　　或许是因为尼哈心有余悸，所以后续的节目她并没有邀请蔺景和说太多，她更多地是在和姚星宁谈论地球的发现对人类社会的影响，还讨论了一万多年前的灾害是否真的是从地球上蔓延，地球对现在的人类来说有什么开发利用的价值。

　　没人在意蔺景和这个来自地球的人在这里，没人在意蔺景和的问题。

　　毫不意外。

　　人类就这个样子。

　　人类自己也知道自己就这个破样子。

　　蔺景和熟悉的现代社会刨除掉人类对人类自己的压榨，还有人类对其他物种和对自然环境的利用与压榨。

　　相比起后者，前者都变得如此无害了。

　　尼哈和姚星宁大概也没想过蔺景和和地球上的生物会有任何反对。

　　人类连中子星都能拿来当大烟花炸，更别提渺小的地球了。

　　孩子大了完全可以一脚把摇篮踹翻，只有家长会抹泪感叹过去，孩子只是新奇一番，然后把摇篮扔垃圾堆或者干脆送人。

　　蔺景和并不介意人类对其他物种的压榨。

　　或许因为他是个中国人。

　　百年屈辱史构成了整个国家的共同认知。

　　只有拳头足够大才会受到尊重，否则如同中国这样的地方在国际上就是怀璧其罪。

　　同理，虽然他对虐待没有什么兴趣，属于三观比较端正的那一类，但是人类并不是无条件驯养和保护其他东西的，其他物种总要付出代价。

　　其他物种要是反对，那就足够强，强到有资格反抗人类的镇压。

　　理论上来说，蔺景和是个人类主义者。

　　不过他稍微有点纠结，他这个地球人看着其他人类盘算着地球的价值总觉得很难受。

　　这一幕与巴黎和会上被中国拒绝签署的《凡尔赛和约》的场景多么相似，被完全无视了利益。

　　.

　　蔺景和保持着笑容，他很惊讶自己能够保持住笑容。

　　他这次来是为了观察的。

　　他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妖族不知道他是人类，更不知道人类是一种恶行极其全面的生物。

　　所以他拒绝了宗主派人陪伴提议，甚至把皇帝的旨意丢到了一边——他也最讨厌封建社会了，独自来到人类社会，并且嘱咐他们做好防御措施。

　　其实他也是最安全的人选。

　　他懂得以史为鉴。

　　稍微看看人类历史上发现新大陆的结果吧。

　　土著和原住民被当成“动物”被送到“文明社会”四处展览。

　　更何况妖族在人类眼中确实是“动物”。

　　不需要魔鬼的诱惑，人类自己就能制造地狱。

　　相比起来，真身作为人类，如果想要证明自己就进行基因鉴定的蔺景和其实是最安全的那个。

　　.

　　《新思想》这个节目结束了。

　　有着姜黄色头发和猫耳的猫妖秦苗淼冲着姚星宁笑了起来：“姚博士，感觉怎么样~”

　　秦苗淼是姚星宁的助手，也正是因为秦苗淼的存在，蔺景和才确定类人类在人类社会中的地位。

　　姚星宁和秦苗淼在表面上是平等的，姚星宁是个好人，带着真正追求真理的学者的赤诚单纯。

　　“还好，接下来大概就是写一份论文出来了。”姚星宁接过秦苗淼手中的奶茶和鲜花。

　　路过的茶树精眼神微妙地看向鲜花。他们这些植物类的类人类不开花，开花也会摘掉。这是受人类社会影响——谁家好人在公共场合遛鸟？反倒是人类和其他类人类到处送生.殖器。

　　辣眼睛。

　　“今晚先休息吧。”秦苗淼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房子也都收拾好了。”

　　蔺景和单手托着下巴。

　　如果要他形容秦苗淼，他会用“贤惠”。

　　他不太喜欢这种词。

　　贤惠是一种束缚，一种不平等的对待。

　　类人类现在的地位就像是曾经的女性的地位一样。

　　姚星宁和秦苗淼受到的教育和社会影响都是类人类需要维护人类，即使姚星宁明面上是一个平等的人，但是下意识的行为却处处有问题。

　　秦苗淼也是处处以姚星宁为先。

　　类人类即使能够参与工作，也是承担助手的职责，一般也别指望能升职。

　　蔺景和观察着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

　　类人类从野兽脱离，变成了类人的形态。这不是自然的平衡，而是人类通过法术和科技暴力实现，在基因层面，类人类就屈从于人类。

　　人鱼……或者说海豚科类人类倒是神奇，不愧是除人类之外地球上智商最高的物种。

　　“嗯，辛苦你了。”姚星宁回头看向蔺景和，“蔺长老还好吗？还习惯这里吗？”

　　“非常习惯。”蔺景和和姚星宁平视，“除了身高，都不知道你们是吃了什么金坷垃。”

　　姚星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没问“金坷垃”是什么，除了在社交上她的脑子转的不够快，她的智商与她的学历相同。

　　她能猜出来这不是什么肥料就是饲料。

　　她不是不接地气的探索家，她对基础知识的了解超越蔺景和在现代时的朋友和昆仑宗的那些同事。

　　可是盲区就是盲区，就像是人类只能看到自己的品尝美食嘴，没法看到处理污秽的□□一样。

　　蔺景和不点破她，现在也不是戳破这件事情的好时候。

　　蔺景和是个很适合沟通的人，和他说话总是不用担心冷场：“我记得你们昆仑宗的宗主就比你高吧。”

　　蔺景和：“……”他和姚星宁的想法正好相反，姚星宁真不是一个适合沟通的人。

　　这种话他真不想接。

　　“所以我才想把他的腿锯断。”

　　没有无形的眼睛盯着的她放松了许多。

　　她担心了挺多的事情，比如说地球的生物在适应地球的法术环境之后会不会产生不适应，心理会不会出现异常状况，或者说有没有人会攻击蔺景和。

　　人类十多万年的历史依旧没能参悟宇宙、生命以及一切的真相，她担心会有未知变数。

　　蔺景和死了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是东方修仙门派的长老，不用猜也知道像是蔺景和这种性格和情商的人绝对是什么人都能相处得来的。

　　他如果死了，那么基本就意味着姚星宁对地球的探索卡在了第一步上。

　　东方的态度尚且温和，而且社会环境比较明确，西方的态度就混沌了很多，如果不是昆仑宗与西域都护府建立防线，他们大概会直入中原。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据姚星宁在近地轨道上投放的卫星来看，西方实行的策略是抽取他们控制区域大部分资源，以付出绝对会大于未来的回报进行进攻。

　　昆仑宗说他们是在发动神战。

　　但是姚星宁觉得西方教廷的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

　　宗教不是个工具吗？他们自己比谁都上头。

　　姚星宁对他们的行为有点推测，可是因为比较忌惮对方非常可能会把她列为敌人，所以她并不想和他们轻易接触。

　　姚星宁的手指敲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苗淼，我们大概不能回去了。”姚星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哈根皇帝需要我立刻前往哈根星向她汇报成果。”

　　“成果……”蔺景和想到之前姚星宁在《新思想》上说的话题，“我就知道你到地球上有额外的目的，你不能再《新思想》上说，但是未来你是需要地球原住民的帮助吧。现在可以和我说了吗？”

　　如果探索地球是永攀珠穆朗玛峰一样的荣耀探索，那么来的人应该是哈根皇朝的人，而不是星穹联盟的姚星宁。

　　“……我曾经听说人类曾经是什么。”姚星宁的手从墙壁上拂过，便从散发着莹润光泽的墙壁变成了玻璃，“这不是某个单独的文明的论点，而是所有文明的共识。”

　　外面的景色并不是充满霓虹色的高楼大山，而是大片的绿色的浮岛以及不仅在地面上流动的水，仔细看去，那片浮岛其实是占地面积恐怖的独木成林，如同西幻小说中精灵的家园一般。

　　这是以花园为中心的世界，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市中心。

　　首都星的人口密度高到可怕，但是星环并没有那么恐怖的人口密度，会更加从容地为居民提供更加美好的风景。

　　没什么意外的，初中地理就学过人类未来城市规划的方向。

　　所以蔺景和没太把注意力放在外面，而是目光幽幽地看着姚星宁。

　　“当一个文明这么想的时候，这是彰显某些民族特性的神话传说，也许还是控制类人类的一种手段。当人类文明被迫切割，分散在各个星球，经历了一万年的单独发展之后，每个文明都同时拥有这样的传说，还有一部分证据，那么这很有可能就是真的。”姚星宁握紧拳头。

　　“我不信仰什么。可是谁不想被所有人崇拜呢？”姚星宁回头看了一眼秦苗淼，“苗淼，你说是吧？”

　　“确实。”秦苗淼的猫耳抖动了一下。

　　蔺景和不信：“但是这绝对不是你为之奋斗的理由吧？”

　　姚星宁这种近乎纯粹的学者对于这种事情应该仅限于脑子里想想，这种事情不值得一般人付出全身心地去追求。

　　“……其实是觉得他们肯定创造出了登峰造极的文化成果，我想去看。”姚星宁抓了抓头发，“非得比我说出这么蠢的事实嘛？”

　　“你这个理由不蠢，倒是之前的理由才蠢。”为了做神才做神，为了被崇拜才努力，这本质上都是以别人的想法为行动。

　　蔺景和觉得这样的行为才是最愚蠢的。

　　姚星宁叹了口气：“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资源永远没办法满足人类，人类的欲望永远在扩大，如果能够成为神明，生活在理想的乌托邦，那么什么阶级啊、矛盾啊，都应该不复存在了。”

　　“很理想。”蔺景和点点头，“如果真那么完美的话，人类为什么要从神变成人呢？”

　　“我知道我知道。”姚星宁连连称是。

　　太阳系和哈根皇朝控制区中间隔着整个星穹联盟，而且只有军用级飞船才有超光速运行权限，因为只有他们会安装高等级的人工智能对抗超光速所导致的时间问题，像他们这种普通的飞船想要进行长距离的移动，必须借用不同节点进行跳跃。

　　姚星宁毕竟是星穹联盟的人，接受哈根皇朝的投资已经是比较忌讳的事情了，即使是她这种胆大的人依旧会受到星穹联盟的影响，选择先接受《新思想》的邀请。

　　只不过这算是对哈根皇朝的冒犯了。

　　“封建皇朝的皇帝可是冒犯不得，对此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蔺景和跟着姚星宁踏如传送间，通过法术植入姚星宁大脑的微型法术电脑将他们传送至了飞船，“她会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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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生物观察笔记》——
类人类是人类的奴隶。
这是基因上的指令。
虽然基因不是一切，但是基因让人类在现代社会依旧追求糖油。
有人能够保持身材，可是肥胖率也做不了假，人们做的就是不断改变肥胖的定义。
人鱼能够脱离人类，大概是因为他们的理智更够用吧？
So Long and Thanks for All the Fish.
海豚总会离开人类——带着人类的馈赠。
小说照进现实了属于是。
……嗯，倒装不是我的习惯，这是我老师的，只是忽然想起了他。
我们两个人都喜欢看科幻小说，说起这个话题就感觉绕不开他。
说起来他跑到哪里去了？他教我修仙，我还活着，他不至于死了吧？
我之前还以为人类全部消失是他毁灭了全人类。
其实他不像那种人，他又不是某落榜美术生，反而沾点圣父。
我也不知道我对他是哪来的偏见。
要找他吗？
来的小蝌蚪找老师？
小蝌蚪……这词太糟糕了。
都怪那个家伙思维龌龊，白长了一张高冷帅哥脸，熟了就知道他的脑子得加强力去污粉。
平视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有讲荤段子和冷笑话的时候才会把自己逗笑。
——蔺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