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爱》苏言千翎

12、第 12 章

　　按照约定的日期，婉娜拉来到李奥极尽高端的私人工作室，过目他上次说为慕新剧推荐的主唱。
　　排练了一上午，又唱又跳的李奥正好有些累了，一跃坐到小舞台下婉的身边，冲录音那边打了个手势……
　　只听见音乐转换，几个朝气蓬勃样貌不错的年轻小伙子开始陆续登台开唱，平均看起来都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尚显有些稚嫩……
　　“怎么样，还不错吧？虽然都是新人，尚可挖掘。”李奥说着一手擦汗一手毫不客气地直接搭在婉娜拉的腰际，接着又一挥手有人端来两杯咖啡……
　　李奥也惯入往常花花公子的作风亲自伺候端了一杯奉到婉娜拉手上……
　　这个没脸没皮的老朋友也不是什么咸猪手，他只是太熟络，加上放肆惯了……
　　而婉娜对他这副德行早已见惯不怪，也懒得在意，却不知这细微的亲密却让台上其中一位戴一排银色小耳钉的小伙子尽收眼底……
　　“刺猬头的舞跳的很好，右边第二个在音乐上很有天赋，不只是音色好，似乎还受过专业训练。”婉轻轻抿了一口咖啡，短短几分钟，已经将这个新组合成员从上到下逐个扫了个遍。
　　“果然好眼力啊，老板娘。嘿嘿。”李奥赞赏的笑道：“演艺界的泰斗安凯老师还记得吗，这就是他家的公子，安夫人就是美声界内一流的唱将甄珠。”
　　“原来如此。”婉娜似乎想起来什么，目光停留在这个略显青涩却又拥有藏不住的光环的年轻人身上。
　　“这小子叫安逸，不但继承了安凯老师的一副好皮囊，还遗传了他母亲天生的好嗓音，占尽了优势啊！”
　　“人无完人。”婉娜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这个年轻人，拿着咖啡杯，淡淡地道。
　　“哼哼，这也被你说中了。这小子似乎有些不足，跳两下就喘，估计需要体能训练，而且还不满十六，想签他还得通过安凯老师的同意。不过看样子他是跷家出来的。”李奥突然想起什么，“听说他跟你们唐家好像还有些渊源，他有个姑姑什么的当年差点跟唐家订婚了？”李奥对这些传言向来也只是一知半解，“记不清楚了。”
　　“不只如此。”婉娜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若有所思，却突然收回思绪，话锋一转，“我想单独见见这孩子。”
　　“没问题，嫂夫人，等会就替你安排。”李奥手掌一挥，立刻有人过来伺候。
　　婉则轻声跟身后的助理耳语了两句，只见助理立刻点头出去了。
　　而台上已经唱罢，却见几个小伙子下台来后，其中那个戴着一排银色小耳钉的小伙子走到一旁跟工作人员套起近乎：“摄像大哥，刚刚坐李奥先生身边的那位是什么人啊，好像跟李奥先生很熟的样子？”
　　“小子，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慕迪伦先生的夫人，也是辉煌娱乐的半个老板娘，说不定今天就是过来挖人的，好好表现吧！”摄像师笑着拍拍他。

　　即便是不大的休息室，也要装个高品质的吧台，这真是符合李奥享乐人生的风格……
　　婉娜对此习以为常，只是新进来面试的这个大男孩似乎有些紧张……
　　“你叫安逸，是安凯老师和甄珠的儿子？”婉手上拿着他的档案问。
　　“是的，夫人。”男孩子看到一个助理放一只不知道什么箱子给她就关门出去了。
　　“恕我直言，以你父母的声望地位，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给你安排更好的机会，反而要自己在海选中摸爬滚打呢？是想证明自己，还是想积累经验？”婉直视眼前这个清秀俊雅的男孩子的眼睛，不想他为也许已经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般的答案所敷衍……
　　“实际上，我父母并不想让我进演艺圈，我妈妈虽然没有反对，但是她总是很担心。我是陪朋友一起来的，他很喜欢当艺人。”男孩子看起来很坦然也很单纯，并没有很强烈的上进心，或者说是功利目的。
　　“朋友？”婉的目光离开档案。
　　“就是冯林，哦，就是刚刚一起排练弹吉他的那个，他以前还做过平面模特。”男孩子答道。
　　“戴一排耳钉的那个？”
　　“对，就是他，他跟我是好朋友。”男孩子笑道。
　　“原来是这样。”婉放下手上的档案，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调整了一下稍感疲惫的坐姿，转而问道：“你父母可曾有跟你提起过一个叫史密斯医生或者婉医生的人？”
　　“婉医生？有啊！”男孩子的记忆一触即发，“每次我妈妈身体不舒服或者需要去医院的时候，我就时常听到我二伯母念叨，要是有婉医生在就好了。”男孩子沉浸在记忆里搜索。
　　“你二伯母也就是你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姑姑吧，她还是经常在照顾你母亲吗？”婉淡淡的问道，拿起一旁的咖啡。
　　“是啊，我们家和二伯一家住在一起好多年了，我妈妈身体一直不好，其实我是二伯母带大的。不过，”男孩子突然犯起了疑惑，“慕夫人，您怎么会知道我们家的事情呢？”
　　婉放下手中的咖啡，和蔼而近乎有些慈祥的看着眼前这个一别十五年的孩子，微笑道：“我在美国的全名，叫婉娜拉·唐·史密斯，16岁在HV大学医学院跳级取得医学执照，你母亲，是我跟随导师接诊的第一个心脏移植患者，而安逸你也是我亲手接生的第一个相关患者婴儿……”
　　是啊，十五年了，婉娜拉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一转眼，当初那个在自己手中啼哭的弱小生命，如今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精致而又有些稚嫩额外表，动听而有些青涩的嗓音，都来自父母优秀的基因，而安静恬淡的神情，似乎熏陶于那个当年几乎嫁入唐家成为自己四婶婶的小姑姑任舒盈……
　　这一切，足以让眼前这个孩子星途灿烂，成为像自己爱人慕迪伦一样的印钞机，只是有一样，婉深知他与慕截然不同……
　　“真的吗，这么说您就是那位天才医生婉医生！”男孩子不敢相信的有些兴奋……
　　“我二伯母常说，婉医生是个像天使一样的漂亮医生，不但聪明而且很了解病人的心情，所以我妈妈在她的诊治下很放心，没想到就是夫人您……”看着眼前这位耳闻已久的大医生……
　　“连我二伯父这样严肃的人都说，这位婉医生让人一见如故，年纪非常轻却比当警察的还要冷静，只是我爸爸……我爸爸他……”男孩子满心欢喜的沉浸在回忆里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有些面露尴尬……
　　“只是什么？”身为混血儿的婉娜拉早已对天使之赞免疫……
　　但对他们一家，婉确实也有一见如故的同感，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所以那时本一心浸学术中的自己才会答应为手术后的甄珠做妊娠指导……
　　“只是听我二伯说过，似乎是我爸爸曾经得罪过婉医生，所以她再也不肯为我妈妈看病了……”男孩子天真的很……
　　“呵呵呵……”婉莞尔一笑……
　　““当然不是，你出生后没多久，我就参加了医学院一年一度的援非计划，你妈妈出院后，想必你们一家也离开美国回到国内生活了……”真是往事如烟啊……
　　“我记得那时你小姑姑还特意追着我问了好多注意事项很医疗急救，有她在，你母亲的状态应该会好很多。至于你父亲……”婉会心一笑，“他还是那么喜欢四处招惹漂亮女人吗？”
　　记得当年第一次会面可不是那么融洽，因为安凯这个风流浪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唐家大宅约见的对自己爱人有救命之恩的天才医生，会是一个豆蔻年华的混血小美人……
　　“不是，他只是在做节目演出的时候才会挂上风流公子的名号，在家里好像总是很紧张我妈妈，怕她生气发病……”男孩子倒是说起家事来……
　　“不过每次我二伯母都会在旁边帮打圆场，二伯母为了照顾我母亲，还特地去考了医护证书。自从她有了孩子以后就没再出去工作了，在家里照顾一家大小，只是有时候有人来请她做一些小稿件。”男孩子认真的回答……
　　而对于家常事，却也毫无戒心的对眼前这个见面不到二十分钟的“故人”，有什么说什么。
　　\"这么说婉医生……夫人您不是生我父亲的气了？那可以请夫人您替妈妈看看吗？\"安逸又突然想起这件要紧事来……
　　倒是个乖孩子……
　　婉娜心里领会几分，微微的笑道：\"你母亲只要注意作息，定期去医院复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如果真有什么需要，你父亲一定会想尽办法联系我的。\"
　　婉身为医生，当然明白人们对失而复得的亲人格外珍惜，\"不过今天既然来了，我帮你检查一下心脏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还会抽一些血样带回去检查一下。\"
　　\"谢谢您夫人，我回去一定会告诉我妈妈和儿伯母……\"
　　\"好，先坐下，调整一下呼吸，把上衣解开……\"
　　婉转身打开刚才悄声嘱咐助理到车上取来的便携诊疗箱，取出听诊器……
　　这是她行医多年不变的习惯，车上备有诊疗箱和简单的急救设备，甚至还有采样小冰柜，也是身为慕夫人兼私人医生所做的准备……
　　检查、抽血、采样完毕……
　　一切指数似乎都没有什么大碍，心脏目前看来也还算生长正常，只是正如婉娜所料……
　　\"听你父亲的，离开演艺圈吧。\"婉语重心长地边收起听诊器边道……
　　\"你的心脏和体质，不适合留在演艺圈长期发展，如果喜欢，可以偶尔出来客串一下，我可以替你安排。你的音乐天赋不错，可以走你母亲的道路，往传统声乐学院发展……\"
　　\"只是我答应了冯林，他是慕先生的铁粉，一心想成为他那样的超级巨星。\"男孩子穿上衬衫。
　　婉娜笑笑：\"慕先生当年也是靠自己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你朋友条件还不错，路总是要自己走的。有时间，尽量多陪陪你妈妈吧……\"
　　婉娜不愿意点破，他能见到母亲的时间恐怕不会太多了，只是做医生的，总是要给患者家属多留些希望……
　　说完打电话让助理进来把血样送到车上冷藏并拿走诊疗箱……

　　而休息室外有心等候的另一个人，却并不知道这场原本小小的面试经过了十多年的旧事重提、闲话家常、健康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