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落叶时》昱晓

4、卡片

　　那张卡片，你知道我事先做了多少遍准备嘛～
　　——苏橘日记最高机密

　　一整个周末，苏橘都把自己关在屋里看书，至少可以让自己不去瞎想。
　　终于挨到了周一，苏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想法，突然很害怕去坐15路。
　　很害怕看到空无一人的站台……
　　不对，是没有他的站台。

　　所以，中午放学，苏橘慢腾腾地踱到凰鹤路上去坐车，午休后早出来了十分钟，走到凰鹤路去坐车，下午也是去了凰鹤路。

　　就这样，坚持到了周四，又是一节体育课，苏橘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操场门口缓缓“拖”了出来，“面如死灰”地向着学校门口走去，放学音乐的响起，让苏橘瞬间感觉舒缓不少。

　　“栀子花开……”仿若真的在栀子花香的陪伴下走着，步伐都不觉间轻盈了许多。
　　到了门口，准备朝左走向凰鹤路。

　　左肩突然被拍了一下。
　　苏橘下意识掉头，却呆滞在了原地。

　　“那个，回家……吗？”身后的人问着。

　　不过几天没见，却好像几年，可能有些矫情，但苏橘觉得眼睛好像酸酸的，就像周五傍晚的奇怪心情，再次涌上心头。
　　不能在他面前失了分寸，苏橘微微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

　　“我……回，回家。”小声地回着。

　　俩人并肩在路上走着，风微微吹过，很是恣意。
　　并不是巧合，李清和今日是在门口等了一阵的。

　　周一的时候，他早上最后一节是数学，老师很容易拖堂，遇到这样的课，他一般都要坐出租回家，可是因为前两天是周末，都没和她一块儿坐车，他……想去坐公交。

　　所以老师下课后，李清和急忙收拾了桌子，跑出教室，奔向车站。
　　看了看表，是正常的时间，他轻轻缓口气，望向学校的方向，满心期待。

　　可是，一分、两分……
　　一直等到15路开到车站，她也没有来。

　　李清和有些无措，公交开出了车站，他没有上车，想着是她也许有什么事耽搁，所以再等等。
　　一向注重时间的李清和，周一中午在车站整整放过了三辆车，可等的人还是没有来，最后，他看了看表，便伸手拦了一辆出租回了家。

　　中午去学校，李清和又早早地到车站，
　　可是，她也没有出现在车里。

　　像周一一样，周二周三也是这般如此，就好似她从来没有出现在这条路上，一点踪影也没有。
　　不分开还察觉不到，这么长的时间，除了知道她是初三的学生以外，其他一无所知。
　　无措的感觉增加，一直延续到周四，他好像有些害怕会再见不到她，可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恰巧今日并未拖堂，所以李清和早早跑到学校门口，鬼使神差般站在大门外，又鬼使神差般等到了现在，这一系列动作，完全不符合以往的自己。

　　不过还好，等到了。
　　心一下子稳了下来。

　　“你这两天，没有坐车吗？”李清和觉察出苏橘的低落，问的时候语气轻柔。
　　“嗯……嗯嗯。”而苏橘尽量让自己的心保持平静。

　　“那个，上周五……我们提早放学了。”
　　苏橘还是忍不住，揭开了这些天困扰自己的话题。
　　“我在车站……没看到你来。”苏橘不敢说自己一个人等他等到天黑。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这句话佐证了周五李清和在出租车上看到的“幻影”。

　　“你等我了？天都快黑了，你一个人在车站不安全的……”
　　李清和想到周五是昏黄灯光下那一抹身影，不禁觉得有些愧疚。

　　可在苏橘听来，好像是她自己有些过头了，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会等他，她有什么资格去生他的气，站在什么角度和立场呢？

　　于是苏橘又低下头去，“不好意思，我事先没有告诉你……”
　　“高中部下午放学是5点40，我周三下午要打扫卫生，所以会晚出来20分钟，五一后下午6点放学……”
　　李清和突然说起自己的放学时间。

　　苏橘微讶，转头看向他，眼神相撞。
　　李清和低头，“我是怕下一次，你又等不到我了。”

　　“对了，周五下午就不用等我了。”李清和又接着说。
　　苏橘看着他，表示她在听。

　　“我周五和我的朋友一起走，所以……”
　　所以周五，苏橘就自己走。

　　苏橘点头，表示明白，她不想给他造成困扰，不过自己还是很高兴。
　　在这之后，苏橘又一如往常，和他一起上学回家，除了周五下午，路上他们基本都在一起，俩个人并不像其他的学生打打闹闹，不过即使不说话，并肩走在一起也非常自在。
　　也许，两个内敛安静的人，也有他们自己的相处方式。

　　就这样，从春天的初识，不知不觉就一直走到了夏天。
　　苏橘还有不久就要结束整个初三的课程了。
　　最后的时光，连老师都变得温柔了许多，每天上课就是学生自己查缺补漏。老师在讲台上，不会的随时找老师解决。
　　一直到了周四，最后的一次班会课。

　　老师讲完了话，学生们第一次没有因为早放学而躁动，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
　　马天低着头，转过来看了看苏橘，眨巴着眼睛，又低下了头。

　　突然猛地一下，拍了拍苏橘的肩膀。
　　“好同桌……好同桌……苏橘，不要忘了你同桌我啊！”马天重重的力道拍的苏橘肩膀一愣一愣的。
　　可是苏橘一点也不觉得疼，只是觉得此时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大家，舍不得马天，也舍不得……
　　这个初三的自己，这个十五岁的自己。

　　但是，时间从来不会舍不得谁，它就是这样，就是一个劲儿地把你往前推。

　　不过还好，今天回家的路上，还有他。
　　他……
　　他？

　　认识了快有一个学期，她竟然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苏橘这才反应过来。
　　可他也没有问过自己叫什么，是不是并不关心……

　　诶，算了算了，禁止胡思乱想。
　　他不知道，我告诉他不就行了？

　　苏橘想了好几种问名字的方式，可都被自己一一否定。
　　最后，她从包里的夹层翻出了两张小卡片，是她收藏了好久的明信片。

　　一张是伦敦塔桥，一张是有阳光的埃菲尔铁塔。
　　在她的心里，伦敦塔桥似乎更符合他的形象，所以苏橘在埃菲尔铁塔的卡片上，小心翼翼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吹了吹干，继而将笔和两张卡片都装在了校服口袋里，收拾书包走出了教室。

　　苏橘走到校门口，看见栅栏外有个背着黑色方形书包，灰色夹层，瘦瘦高高的男生，她笑了。
　　是他。
　　苏橘加快了步伐。

　　都说性格互补的人比较处得来，性格开朗些相处起来也会容易得多。
　　可偏偏这两个人……都不开朗，苏橘却还是一个劲儿地想要试着和他相处。

　　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只是静静地并排走在街上，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苏橘内心忐忑至极。

　　不过还好，苏橘没有像李清和想的那样突然消失，还是被他“拉回”到了自己的视线。
　　可苏橘这里倒是有惑还未解，却不知这会变成一根刺，悄然埋进苏橘的心里，慢慢生根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