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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构棘果 ...

  •   牛车吱呀摇晃,车上早坐满了赶集的人。

      有人瞅见白潋背着背篓走过来,忙招呼,“白潋,快上来挤挤!这日头毒得很,别把脚底板走废了!”

      白潋笑着摆摆手,“我年轻腿脚利索!走一个时辰就到乌镇,就当遛弯儿了!”

      其实哪是遛弯儿,白潋心里跟明镜似的。

      等牛车晃悠着走远,她悄悄摸了摸藏在暗袋的小包,里头的钱硌得胸口发疼,却让她莫名踏实。

      三十多斤春笋压得背篓带子深深勒进肩膀,白潋却走得脚底生风。

      到的时候,乌镇的市集已经闹哄哄的了。

      白潋在街角寻了块空地,铺上草席,解开背篓上的麻绳。

      带泥的春笋还冒着山林的潮气。

      “卖春笋嘞!三文钱一束!”

      日头升到头顶时,背篓终于见底,她喉咙干得直冒烟。

      好在今天收获不错,全给卖出去了,一共得了两百一十三文。

      从腰间解下竹筒猛灌几口水,白潋望着街边茶馆里喝绿豆汤的人直咽口水。

      叹了口气,她把钱仔细塞进荷包,背起空篓往家走。

      想到家里还留着几株嫩笋,晚上能炒盘菜,脚步又轻快起来。

      推开家门时,天快擦黑了。

      陶罐旁边,信鸽正用尖嘴梳理羽毛,翅膀上的伤口结了淡粉色的痂。

      白潋蹲下来,指尖刚碰到温热的羽毛,眼眶突然发涩。

      这些天她顿顿省下半碗粥,把野菜嚼碎了喂它,换药时被啄得满手是血痕也没舍得凶它。

      “快走吧,你主人该盼急了。”她轻轻捧起信鸽,往窗外一送。

      小家伙“咕咕”叫着跳上窗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摸出个硬邦邦的冷窝头,烧了点柴火弄软了才吃下去。不然窝头干得像石头,扎得嗓子生疼。

      与此同时,伏棂正就着油灯拆信鸽腿上的竹筒。

      她发现了鸽子身上的伤口,也明了鸟儿这是受了伤,遇到了好心人,才来晚了。

      她摸了摸鸽子,暗叹辛苦了。

      信纸展开的瞬间,伏棂悬着的心才落回原处。

      离家半月,终于能给哥姐报声平安。

      写罢信,她轻抚信鸽翅膀上的绷带,喃喃道,“一切安好。”烛火摇曳间,她提笔又添一句:此间遇一有趣之人,质朴热忱,倒让乡野日子多了几分滋味。

      第二天,白潋吃了个窝窝头和一条小鱼干,随后把果子仔细用帕子包好,特意换上补丁最少的衣裳,往伏棂家去。

      “伏棂,你读书多见识广,能不能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白潋拿出果子。

      这果子拳头大小,表皮密密麻麻全是小凸起,红得发紫。

      “你的手怎么了?”伏棂却没先看果子,第一眼反而看到了白潋手上的伤。

      “这个啊,前几天捡到了一只受伤的鸽子。被它啄的。”白潋捂着自己的手。

      伏棂微微动容,想起昨天看到的鸽子的伤疤,看来那只信鸽的救命恩人就是白潋了。

      她拿出药给白潋涂抹伤疤,一时无话。

      等结束了,伏棂才拿果子左看右看,连鬓角的头发垂下来挡住眼睛都没察觉。“你先放这儿,我翻翻书查查。”

      说着转身翻箱倒柜。

      白潋瞧着直想笑,原来大户小姐找书,跟自己找腌菜坛子一个样儿。

      告别伏棂,白潋往田里去。

      这些地一部分还是像去年那样用来种了红薯,一部分则种了葵菜。

      去年种的红薯卖的卖了,留着吃的也吃光了。她觉得味道还不错,拿来煮红薯粥还能省点米呢,饱腹又扛饿。

      白潋这两年之所以钟情于种红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怕有旱灾。

      而红薯本身就是耐旱的作物,若是真有了旱,也不用过于担心。

      白潋小时候就经历过一次旱灾,幸运的是那年的灾情不算严重,扛着捱着,也算是活了下来。

      回到家时,王丫拎着竹篮气喘吁吁跑来,“白潋!我娘腌了新蒜,给你送两把!”

      白潋忙用衣角擦手,接过蒜薹往屋里让,“正好,晚上炒笋丝配着吃!”

      两人坐在门槛上择菜,王丫突然压低声音,脑袋往白潋这边凑了凑:“听说胡秀花和吴肃芬跟人嚼舌根呢,说你天天往伏姑娘那儿跑,还说什么……”她顿了顿,偷瞄了眼白潋的脸色,才接着说,“还说伏姑娘是城里来的大小姐,你上赶着贴上去,指不定图人家啥呢。”

      白潋剥蒜的手猛地顿住。

      她抿了抿嘴唇,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剥蒜,只是手上的力气比刚才大了些,“嘴长在他脸上,爱说啥说啥。”

      话虽这么说,可耳尖还是泛起红晕,想起昨日伏棂翻书时垂落的发丝,扫过她手背,痒痒的,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王丫见她不接话,急得直跺脚,“你咋还不着急呢!有人家的听了这话,在田里干活时都拿这打趣我,说我跟你学,专爱往大户人跟前凑。”

      王丫把手里的蒜薹一扔,气鼓鼓地说,“要我说,咱就该去跟他们理论理论!”

      白潋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蒜,拍了拍王丫的手,“跟他们置气做什么?我是觉得伏姑娘人好,懂的又多。”她捡起地上的蒜薹,语气淡淡的,“等过些日子,他们没了新鲜劲儿,自然就不说了。”

      可王丫还是气不过,嘴里还在嘟囔,“她们就是看不得别人好。去年你家的红薯比他家收成好,吴肃芬就到处说你是偷了他家的……”

      白潋没再搭话,只是低头剥蒜,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给伏棂送些山里的东西,跟她请教些问题,竟能被人编出这么多闲话。

      王丫见白潋低头不言语,赶忙又抓过一把蒜薹往她手里塞,“你别往心里去!我是觉得伏姑娘顶好的。村里人大多心里有数,就吴肃芬那张嘴没把门的。”

      白潋笑了笑,“我知道,你就是怕我委屈。”
      王丫突然眼睛一亮,抓起白潋的手,“要不咱明儿去伏姑娘那儿,让她给评评理!她读的书多,保准能说得吴肃芬哑口无言!”

      白潋被逗得笑出声,“伏姑娘忙着呢,哪有闲工夫管这些家长里短。”

      白潋拍了拍脑袋,把那些闲言碎语都抛到脑后,灶膛里的火还烧得旺旺的,心想管别人说什么,日子还不是得自己过。

      ————

      到了和伏棂约好的日子。

      还没到院门口,就听见小瑶在里头喊,“白潋来啦!小姐刚从私塾回来,正在屋里擦手呢,先进来坐!”

      白潋推开半掩的门,院子里晾着几床洗好的被单,在风里轻轻晃悠。

      小瑶抱着一摞要洗的粗布衣裳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笑,“快进屋!今儿可热闹了,小姐特意从镇上请了个厨子来。”

      小瑶很是高兴,她终于算是不用做饭了。

      凭她的手艺,只能说是饿不死她和小姐。

      进了堂屋,桌上摊着几本书。

      小瑶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念叨,“小姐这些天可忙坏了,白天去私塾,晚上就点灯翻书。为了查你那果子,昨儿翻箱倒柜折腾到后半夜,饭都没好好吃。”

      白潋听着小瑶的话,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她喉咙发紧,想起自己不过随手拿了个野果子来问,伏棂却这么上心。

      “为了我的事,让她受累了。”

      小瑶把衣裳摞在桌边,叹了口气,“可不是嘛,要我说,也就你拿来的东西,能让小姐这么费神。”

      这话让白潋耳朵一热,忙低下头掩饰。

      正说着,里屋传来脚步声,伏棂换了身青布衣裳,头发松松挽着,“让你久等了。”她指了指桌上的碗,“刚烧的水,兑了点白糖。”

      白潋捧着碗喝了两口,甜味直沁到心里。

      伏棂此时说,“可算找着了。”她把果子放在书上比了比,“这叫构棘,你看,书上画的和这个长得一模一样。”

      “能吃吗?”白潋伸长脖子看。

      伏棂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故意皱着眉头叹气道,“能吃是能吃,不过是酸甜酸甜的,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见白潋瞬间瞪圆眼睛,往后缩了缩脖子,伏棂笑了笑,才接着说,“不过这果子和根茎叶子都是药材,但比起后者,果子入药就比较少了。你可以晒干了果子,把干果和茎叶送到医馆,卖些价钱。”

      白潋眼睛一下子亮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碗沿,“真的?我还以为就是个野果子……”

      “自然是真的,不过像这样的,你得到大点的、有名的医馆药铺卖,怕小医馆认不得,也不收。”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到时候你发了财,可别装作不认识我。”

      白潋被这话惊得呛了口水,慌忙擦嘴,一抬头正撞见伏棂似笑非笑的眼神,慌得赶紧低头盯着碗。

      那碗里的白糖水晃啊晃的,晃得她心里也跟着发慌。

      “哪能忘了!”白潋憋出一句,耳朵烫得厉害。

      她偷偷瞅了眼伏棂,突然觉得伏棂这位大小姐此刻不像绸缎,倒像是棉被,看着暖和又亲近。

      “晒干得挑连着三天大太阳,切根要用快刀,不然药汁都跑没了。”

      白潋手心全是汗。

      外头风灌进堂屋,卷起桌上几张纸,她伸手去压,结果和伏棂的手叠在了一起。

      两人都跟被烫着似的猛地缩回来,白潋的后脑勺“咚”地撞上椅背,疼得直咧嘴。

      伏棂“噗嗤”笑出声,伸手想帮她揉,半路又缩了回去。

      白潋摸着后脑勺也跟着傻笑,心里头乱糟糟的。

      这时小瑶在厨房喊“糖糕出锅了”,两人才跟惊醒似的分开,白潋起身太急,又带翻了脚边的竹凳,“哐当”一声响,惊得外边的鸟儿扑棱棱乱飞。

      伏棂见白潋揉着后脑勺直咧嘴,她用帕子按了按,“你别放在心上,要说谢,该我谢你才是。”

      白潋一愣,“谢我做啥?明明是我麻烦你……”

      “要不是你来找我,我怎么能知道这构棘的门道?”伏棂端起茶碗抿了口,“我翻了好几本书,倒跟着长了不少见识。”她突然凑近,道,“说起来,往后医馆收了药材,你还得给我分两文钱当学费呢。”

      这话逗得白潋憋不住笑,刚要接话,小瑶的喊声又从厨房传来,催着人尝尝,“糖糕出锅啦!小姐快尝尝李婶子的手艺!”

      白潋望着伏棂的青布裙摆扫过门槛,后知后觉发现对方连发髻都没好好挽,几缕碎发垂在耳后。

      “怎么呆愣呆愣的。”伏棂在门口回头,“再不来,待会儿可就被小瑶偷吃光了。”

      小瑶完全不知她家小姐这样毁坏她的形象,此时正在摆放糕点。

      白潋慌忙起身,她能感觉到伏棂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烫得后颈热乎。

      她跟着伏棂到了厨房,厨房门帘一掀,走进个系着蓝布围裙的壮实妇人。她额角沁着汗珠,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盘,笑起来眼角堆着褶子,“这次糖放得足,面发得也好!小姐姑娘们快快来吃,我看着你们吃得香,比自个儿吃上了还高兴!”她搓着沾了面粉的手,眼神里满是期待。

      白潋咬下一口糖糕,甜味在嘴里散开。

      “好吃吗?”伏棂的声音带着笑意。

      白潋点点头,腮帮子鼓得老高,突然听见对方轻声说,“瞧你吃东西的样子,倒让这糖糕看着更香了。”

      这话惊得白潋差点噎着,慌忙端起水猛灌。

      她的脸“腾”地烧起来。

      白潋的肤色有点像小麦色,脸红旁人瞧不真切,可自己却知道发烫得厉害。

      她听见李婶子在旁念叨,“好!好!这火候果然没白守!”

      伏棂轻笑,叫白潋小心点,她自己拿起一块也吃了。

      李婶子站在一旁,眼睛笑得眯成缝,不时用围裙擦擦手,“小姐这吃法才叫讲究,不像我,囫囵吞枣跟填鸭似的!”

      小瑶听有人夸伏棂,自己也很是高兴,笑眯眯地也吃着糖糕。

      白潋看着伏棂的模样,心里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她见过村里人吃东西狼吞虎咽,打工时也见过富贵人家用餐慢条斯理,却从没见过有人把普通糖糕吃得这般让人挪不开眼。

      她见伏棂正用帕子沾着唇角的糖渣,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伏棂做出来却特别不一样。

      白潋盯着伏棂咬过的糖糕边角,心里想不明白——明明是块普通的糖糕,怎么就甜得让人坐不住呢?

      伏棂这样的大小姐,肯定吃过数不清的稀罕点心,可自己竟能和她在这,分食几块糖糕。

      外头的鸟儿又扑棱着飞过屋檐,白潋听着伏棂和小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她想起那些闲话,此时觉得,就算村里人再说些什么,能换来此刻坐在这儿,看伏棂吃得香甜的模样,好像也不算亏。

      糖糕吃完,伏棂把法子仔仔细细又给白潋说了三遍,连晒到几成干都说了清清楚楚。

      “这构棘的事儿,别跟村里人说太多。知道的人多了,价就压下来了,但可以请信得过的人帮忙。”不是她心眼坏,只是道理就是这样,大家都知道的东西,也就不值钱了。

      她之所以提醒白潋,就是觉得这人有时执拗,又较朴实,指不定就告诉村里去了。

      从伏棂家出来,白潋心里直打鼓。

      当晚白潋就去了王丫家。她进了门,就看见王丫蹲在院子里喂鸡。白潋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拽着王丫的胳膊说,“我有个能挣钱的门道,你想不想干?”

      王丫眼睛一亮,“什么门道?快说快说!”

      白潋掏出怀里的构棘果子,“伏小姐查了医书,说这东西是个药材,能卖给医馆。这东西山上最多,我们一起去?”

      王丫一拍大腿,“咱俩从小在一块儿,你还信不过我?我叫上我哥,他力气大,最在行!”

      可还缺个会赶车的。白潋咬着嘴唇琢磨,找准机会在村口堵住了张铁。

      “铁子,等等!”白潋追着扛起锄头要下地的张铁,“问你个事儿,要是有个能换钱的活,你干不干?”

      张铁停下脚步,问她是啥。

      白潋赶紧把伏棂画的图展开,“这果子叫构棘,伏姑娘说晒干了能入药。现在算上我们俩,就有四个人。”

      张铁盯着图看了好一会儿,问清楚其他两人是谁后,挠挠头,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白潋肯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行吧,算我一个。我家板车能装不少,明儿一早老槐树下见。”

      第二天,老槐树下,王丫兄妹扛着竹竿和锄头,张铁把板车擦得锃亮。

      白潋搓着手,王丫大手一挥,“走!”

      一行人往老鹰崖去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白潋望着身边熟悉的身影,心里踏实了不少。

      四个人趁着露水还没散就到了山上。

      漫山遍野的构棘枝杈横生,红得发紫的果子藏在带刺的叶片间。

      白潋给大伙比划,“果子要连着果柄摘,切根茎用快刀,别伤了根里子,还得长呢。”

      几人分工,配合得很是默契。

      “这事儿我们就烂在肚子里。”休息时,白潋掰了块硬馒头,“这东西得送到大药铺去,到时候我们上镇去。”

      王丫啃着馒头点头,“我看,白潋你拿大头的,咱们三个也没怎么忙活,不过过几天,我娘得让我去相门户了,我哥他要去镇上给爹打下手,咱俩的随便分点就行。”

      白潋听到她说她要看亲去了,心里百感交集,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们大多都得成亲了,时间可真快。

      张铁叹了口气,也说,“我也是,孙小娘子的地还得我帮忙干点,回了村里可能抽不开身,还是白潋花的力气多,我也拿一小点就行。”

      张铁又接着解释说,“白潋一个大闺女,我成天往你家里跑也不合适。让他们那些多嘴的说了不好。”

      白潋和王家兄妹都奇怪地看他,这句话倒是不错,但他每天帮孙小娘干活,多嘴的说的闲话也不少呀。

      张铁涨红了脸,“你们这样看着我干甚?那刘大夫那儿卖不卖?他不是也收草药吗?”

      村里刘赤脚五十多,挎破药箱认草药,瞧病收钱少,村民都信他。

      见他故意打岔,王柱子抹了把汗,“我瞧他收的都是柴胡、艾草这些常见的。再说这构棘,他见了也可能不认得。”

      白链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问题,不行的话分两次再去也成。

      板车和背篓都装得满满当当。

      下山路上,王柱子哼起了小调,张铁推着车“吱呀吱呀”地响。

      王柱子扛着树枝挡在车边,王丫故意摆车上干草,把果子遮得严严实实。

      板车吱呀作响往白潋家赶,远远瞧见人,张铁就扯着嗓子喊,“借过借过!粪车来咯!”

      这是他们早就想好的,果不其然,村里人捏着鼻子躲得老远,压根没人凑近看。

      到了白潋家,几人累得直喘气。

      大伙七手八脚把果子和茎叶搬进屋里,靠墙堆成小山。白潋从缸底摸出几个硬窝窝头塞给大家,“家里东西,垫垫肚子。”

      王丫啃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我要去镇上吃热乎包子!”

      张铁蹲下身扒拉果子,发现有几个被压坏的,随手扔了,“明儿我带几块木板来,搭个架子晒得快。”

      日头彻底落了山,白潋送走几人,摸着墙角的果子傻笑。

      ——

      另一边,油灯将熄未熄,伏棂对着账本发呆。

      粗算下来,私塾每月二两银子的束脩,扣除她和小瑶两人的日常用度还有李大娘的工钱,也不剩多少了。她指尖摩挲着纸页,窗外虫鸣此起彼伏。

      她想着挣出个名堂。

      这想法倒不是心血来潮。

      记得小时候,父亲总带着她逛自家商铺,看掌柜的拨弄算盘,听账房先生报流水。

      等抽了空,去镇上转转。

      伏棂忽然想起白日里白潋被糖糕呛到的模样,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原以为来这不过是暂避风头,却不想连查个野果子,都能牵扯出许多意想不到的新鲜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构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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