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好大一坨兔子

31、变化

　　玩归玩，闹归闹，林清霜一向认为自己是个能分得出轻重缓急的人。

　　眼下，向晏十□□习建宁鬼村的修行功法是很有必要的。

　　没料到，晏十九心里居然还有一个远大的理想。

　　他想要将建宁鬼村的修行方式传播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世间还有一处这样的地界存在。

　　“你知不知道你们那里的人为什么不愿与外界接触？”林清霜似是随口问起。

　　晏十九自然是听父亲提起过的：“那些修仙门派弯弯绕绕太多，我们村子里的人都不喜。不过——”晏十九顿了顿“我出来一趟，感觉也不尽然，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你们那里收外面的人吗？”

　　“几乎不。”晏十九又补充道“不过路过的可怜女子还是会收的。”

　　“小孩呢？”

　　“村子里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小孩，为什么要教外面的？”晏十九不解的看向林清霜“再说我们那里的修行功法一向不外传。”

　　“既然如此，你干嘛还要教我？”

　　晏十九正色道：“我自然是不同意这种老规矩的。在家里时，我时常与我爹探讨这个问题，但是我说服不了他。所以我才会出来，就是要向他证明，建宁鬼村只有与外界接触，才能越来越好。”说到这里，晏十九略有些落寞的垂下眼眸“我们那里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很少愿意学这些了，许多都选择外出，这才将那些一知半解的带出去，惹得外面的修士纷纷效仿，最终被诅咒缠身，而且还对我们那里的人说三道四，认为我们是一群邪魔外道。如果能让那些对我们有偏见的人改变一点观感，也算是正了名。”

　　这话听起来太过于正义凛然，林清霜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听到一半就觉得有些无趣起来。

　　“我先把功法默下来。”晏十九趴在桌前，认认真真的默写着。

　　不过一柱香，他便将几篇纸拿过来：“好了。”

　　林清霜接过来一看，上面的字全部是之前他见过的，那些陌生的、不认识的奇怪字体。

　　“这叫鬼书。”晏十九解释道“是与鬼神交流的。学习起来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学会的，需要的时间也长。我把功法上的字教给你，姑且先掌握这些。”

　　这时林清霜才明白过来。外界这些模仿建宁鬼村，驱使厉鬼邪祟的修士，不过是学了外形罢了。依靠死气，虽能做到与建宁鬼村相似之事，但终究对身体的残害大过于能力的运用。

　　“这个……”晏十九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胎记“这个也会受到诅咒的，不过你的手臂已经是代价，我想再修习这个，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看来鬼书也不是毫无危险。

　　“终归比死气安全些。”晏十九又说道。

　　林清霜没有应答晏十九的话，而是认真读着手上这几篇纸。

　　“鬼书与普通文字之间不能相互对照，只能口述。”晏十九坐到林清霜身边“我念给你，你且听着。”

　　随着晏十九说出这篇纸上的含义，纸上的文字逐渐开始消散，像是从来没有写过一般。当晏十九全部叙述完毕，林清霜手上的纸忽然无火自燃。

　　“就算在我们村子里也是这样的。”晏十九说道“不能外传的意思是指不能传播给任何一个人，包括我们自己人。我这里——”晏十九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胎记“我爹一教给我，马上就出现了。我这还算好的呢，村子里有些人，刚刚学会点皮毛，立马手指啊，眼睛啊，萎缩掉了。幸好只收取一处代价，不然即便是能做些纸扎活，日子也不好过。”

　　难怪建宁鬼村里奇形怪状的人那么多。

　　“你的手臂……”林清霜从来没有提起过他自身的问题，于是晏十九趁着这机会询问道。

　　林清霜伸出这只焦黑的手臂，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紧接着，这眼神落到晏十九的额头上，不禁嗤笑出声：“真丑。”

　　就知道林清霜会说这种话！

　　不过不得不承认，林清霜的脑子的确好使，晏十九只是说了一次他书写下来的鬼书含义，他便记了下来，坐在那里专心修炼。

　　为了不影响他，晏十九悄悄退出禅房。

　　直到傍晚时分，小沙弥端来了斋饭，晏十九才敢呼唤林清霜：“林清霜，吃饭了。”

　　罕见的，他没有无视晏十九，反而乖乖来到桌前。一看这菜色，顿时没了提起筷子的兴趣。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晏十九赶忙道。

　　“算了。”林清霜悻悻的，随便用筷子扒拉了两下，勉强算是用过饭。

　　饭后，明尘大师特意过来：“二位施主，在这里住的如何，还习惯吗？”

　　“不好。”林清霜懒洋洋的回答道。

　　……这的确是林清霜的风格，说话做事从来不会顾虑其他人的感受。

　　果然，明尘大师的脸僵硬了一下，随后好脾气的问道：“不知哪里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没有茶水，饭也难吃。”林清霜毫不客气的回答道。

　　“怠慢了施主，实在是深感歉意。”明尘大师双手合十，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

　　“口头的歉意不需要，直接表示便可。”

　　“这……”

　　这种直来直往的对话，明尘大师身为寒山寺的方丈，许久未有人与他如此说话，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晏十九解围道：“大师，你别听他的，他就是和你开玩笑呢。若是方便的话，贵寺的厨房能借给我们用吗？”

　　“自然可以。”

　　“好了，我要歇息了。”林清霜直接下了逐客令，并且脱掉鞋子，穿着衣服躺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用后背对着明尘大师。

　　一通相处下来，明尘大师总算对这位传说中江夏林氏的公子有所了解。他微微笑道：“既然如此，老衲就不打扰二位施主了。”

　　“方丈您慢走。”一直到明尘大师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晏十九才关住了门。他转身对林清霜略带些埋怨的说道：“玩笑也要有个度，林清霜，你怎么能对明尘大师如此无礼？”

　　林清霜翻了一个身，面对着晏十九：“你如何得知我在开玩笑？”

　　“难不成你那般模样，还是认真的不成？”

　　“正是。”

　　“那就更不应当了！”

　　林清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说什么你都信？逗你的，的确是和明尘大师逗闷子，下次不会了。”

　　他会这么好说话，着实出乎晏十九的意料。总感觉林清霜这个人好像变了，和初相识的时候，看似一样，可细细品味下去，又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似是想到什么，林清霜从床上坐起来，示意晏十九过来给他穿鞋。

　　不触及晏十九的底线，他向来对他百依百顺：“这么晚了去做什么？”

　　“这后院有一处池子。”

　　言下之意，自然是去泡泡。

　　没有经过明尘大师的同意，晏十九总觉得不太合适：“不太好吧？要不——我们去问问方丈？”

　　回应他的只有穿好鞋的林清霜的背影。晏十九只得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紧紧跟在他身后。

　　“肃静。”林清霜对晏十九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唇边。

　　晏十九连忙捂住嘴巴：“哦。”

　　两人渐渐来到一汪池水前，清亮亮的水面倒映着一轮明月，站在水边的林清霜清冷而又孤高，美人，美景，晏十九情不自禁，深深陷了进去。

　　他想自己果真是肤浅，第一次见到林清霜，就被他的美貌迷住了，所以才会有这无尽的纠缠。

　　不是不能离开，而是潜意识里，处心积虑的为自己找着理由，可以顺利成长的留在他身边，继续和他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