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风,模糊了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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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光线显得有些低沉。
那天的夜,很深很深。漆色夜空中无数颗星星,闪烁不定,就像.....就像是面具下面隐藏的那段旧伤,深不见底。23：55分,演出完毕,嘉宾们纷纷散去。她们也各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坐上了一辆宝蓝色的保时捷,向公司所在的方向缓缓驶去。
下车,在第一时间迎上来一位西装男人。一头柔顺的头发,还微微带着一丝飘柔洗发露的味道。冷紫若对这样‘女生’的男人从来都不抱好态度。于是,加深了眉宇间隐约的一丝烦躁,她认得这个中年男子是公司人事部的二把手,陈宇。
"陈部长,请问您有事找我们吗?"就在冷紫若的指尖已悄然掐入手心,快要冲着陈宇发脾气的时候。却被另一道声音拦截下来。
是程橙。黑夜淹没了她的脸颊,看不清那是怎样一副高傲的模样。她从演出开始到结束,再到这个时候,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她抱着一把梨木色的电吉他,站在保时捷左侧。路灯将她的背影拉扯得冗长。那声音竟如此低沉,宛若青瓷破碎般充满了诱惑感。全然不顾队长冷紫若的愤愤不平和来自另外两位队员惊异的神色。
"啊,是这样的。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总部和风纪娱乐公司旗下经纪人苏顷签下合约。三年前唯一有能力与韩碎竞争的乐坛实力派唱将苏顷,现在便是我们Timo旗下的大□□人女子组合C(four）的专属经纪人。"
看来最兴奋、最激动的应该是郁尚希。这个年龄排在的孩子,有着罕见的娃娃脸和娃娃音。她突然从郁景函身后跳了出来,像是很害怕会失去这个宝贵而难得的机会一样。用着有点娇嗲的娃娃音,问陈宇,"是真的吗陈部长?哇塞,我们真的超好运哎。是苏顷哦,是我一直以来这三年都最最最最崇拜的偶像苏顷少爷唷!哎喂,姐姐,程橙,队长,你们好像都没有半点反应也?好奇怪。"郁尚希翘起小嘴巴,满脸狐疑地打量着三个女孩子。
队长冷紫若淡淡地扫视了程橙一眼,恢复了那副笑容清浅的淑女样子。收起心中的一股无名火,好脾气地对陈宇讨好着,"这次倒是多亏了陈部长友情提示哦。苏顷嘛......的确是个好消息啦,改天请您吃顿大餐咯!您累了吧,先回去休息啊,我们还想换身儿便装后去小吃街逛逛呢。”
言下之意就是想让陈宇立刻消失在她的面前。再明显不过了的逐客令,还会有谁会傻到听不出来呢?当然,凡事都有个例外。
郁尚希拧紧了眉心,不解地抓抓后脑勺。"咦?你们有这个打算怎么也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难道,不知道对于小吃我郁尚希是最在行的吗?“话还没有来得及继续说完,就被她的姐姐郁景函强行捂住了嘴巴。她尽了全力地挣扎,却也不过是徒劳,终于还是选择了认输。乖乖地回到了姐姐的身后。
什么嘛,你们三个都仗着年龄比我大一点儿就欺负我,有计划也都透露给我。算个什么朋友嘛?亏你郁景涵还是我亲姐姐呢,竟然也跟着她们这样对我!不过,总有一天我会长大,我要证明给你们看我郁尚希其实一点也不比你们差的,你们别再一位我是好惹的了。
郁尚希在心底暗自地为自己愤愤不平。但却是以她现在的实力,也确实又是在姐姐们之下。但她,绝对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的!
陈宇显然是可以归类在正常人的范围之中。
他识趣地看看手表,装模作样地匆忙向她们道别,“啊哈哈,好像已经很晚了呢。刚刚竟然忘记了,家里还有些事儿,你们好好玩哦!我先回家喽!”他向着女孩儿们摆摆手,顿了顿,接着说,“对了!那顿饭,就先欠着好了,我不习惯随意和艺人混饭局。但是我想,总有一天你们还有用得上这顿‘大餐’的时候。到时候,欢迎你们再回Timo来找我。拜~”
有人说,孤单是一种形态,寂寞是一种情绪。
A市有着不夜城的雅称,即使已经过了凌晨,大街小巷人群依旧涌动如潮一片声色犬马。小吃街从头至尾,总共四百七十七家铺子,而每一家郁尚希都有去吃过。并且还可以准确无误的说出哪家铺子的具体方位。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来玩,你们不要都绷着个脸,好难看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在与一只超大号水果冰淇淋作斗争。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
郁景涵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从LV包里抽出一张湿巾纸,仔细的擦拭着尚希唇边的奶油酱。残留了一抹湿润气息,还带了一点醉人的茉莉花香。这是过许多年后,郁尚希给姐姐的那封信时,记叙下来的句子。
对于当时只有十七岁的郁尚希来说,她亲爱的敬爱的队长无疑是个令人感到安心的邻家大姐姐,甚至她喜欢冷紫若超过了喜欢她的亲生姐姐郁景涵。“乖啦,小希说得没错哦。难得一个机会,今天晚上我们把情绪都放下吧?嗯?”冷紫若试探性地征求着郁景涵以及程橙的态度。
“我自然是无所谓咯!小妹要玩,领队要玩,我这个主唱也自当舍命相陪喽!阿橙,你呢?”景涵耸耸肩,表示是无所谓后。三道温和的目光同时投向了程橙。其实,她们一点也不想和这个人在一起。实在是太冷了,和她共处的这一年多从来没有看见她真正发自内心的笑过,而且脾气也不好,尤其是讨厌别人碰她的宝贝吉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这是她们在私下偷偷议论的。
程橙不屑地说,“又不是小孩子了,别一天只想着玩。有空,就做做对自己前途有帮助的事。”她轻轻波动了一跟弦,溢出长长的尾音。
其余三人冷冷的应着声儿。冷紫若不喜欢程橙,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早在做练习生的时候,两人时常都会针锋相对。“我说,程橙你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啊,你不玩就走吧,又没人稀罕你留下了。”
此刻,一股浓烈的火药味正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程橙全然不在意,队长挑谑地口气,“哎,我也没想留过。真想不通公司怎么会安排,我和你这种人分配到一个组合呢!”
她成功激到了冷紫若,心中隐忍依旧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她反唇相讥,“喂?程橙你现在到底是怎样啊?不满意就退出啊,发什么牢骚呀你!真TM的犯贱。”
当听到队长最后那句低低地咒骂声时,呆呆愣在了那儿的郁景函猛然缓过了神儿来,意识到再让冷紫若和阿橙这么闹下去,估计就得捍板凳了。可能明天回去俩人都会挂彩。光是想到这里,就让她不觉地打了个冷颤。
她沉着一张素面朝天的小脸,尴尬地捏住紫若的衣袖一角,用力将那只已经伸出去找凳子的手硬生生扯了回来。面对紫若的一脸错愕,她微微抬头冲着程橙使了个眼色。“阿橙,你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好了。”程程不作声,悄然转过身,拦了辆的士扬尘而去。
景涵和尚希拉着紫若坐进一家装潢颇日韩风的餐厅里。她们坐在靠窗边的玻璃桌边,桌子上铺着一层方形桌巾,正中间放着一个插有红色玫瑰的白瓶子。瓶子是个原点,而那被灯光拉扯得很长很长的花影就像一条定格了就再也收不回来的射线,有起点,却怎样也寻不到终点。
冷紫若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窗外过往的人群,郁尚希和高中的死党发着短信。
郁景函从洗手间里出来,坐在餐桌一侧。穿着黑白套装的服务生端着托盘缓缓走过来。“请问三位小姐要点些什么？”他顺势把菜单递给了郁景函。郁景函单手接过,托着腮帮子仔细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食物名字,有些犹豫不决。但还是用红笔在日式寿司、海鲜饼、章鱼小丸子、冷菜、紫菜卷、生蚝、清酒这几个熟悉的字眼上勾画着圈儿。
“就这些了，谢谢。”
“啊!小姐您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
“三位小姐请稍等。”服务生又端着托盘去给刚进来邻桌的那位男生送上菜单。
郁景函无聊地托着腮帮子,目光飘向旁边餐桌的少年。一头栗色的清爽短发,刘海挑染着几缀浅浅的紫色。一身黑白格子衬衣,胸前的领带慵懒的散开,微敞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纯黑铅笔裤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更加高挑。他勾起一抹略带自嘲的弧度。
服务生一脸恭维的笑意,双手把菜单推到了男生面前。“木先生来了哦，这次还是点一样的吗？”
他从喉咙里突出一个长长的音节。“摁。再给我添上一瓶清酒。谢了啊，小辞。”
叫做小辞的服务生迟疑地点点头。皱着眉问道,“木先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呢？木先生不是说,因为自己工作关系从来都不会点的酒吗?”
他不满地打断了话语,“小辞,我….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小辞朝他恭敬地曲了曲上半身,淡淡一笑,优雅地用圆珠笔在菜单上随意画了几笔。“既然木先生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多问,请稍等,您要的北极生蚝和清酒一会儿就来。”随后,又要转身去接待其他的客人,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着一声黑色皮鞋的脚突然止住,微微停顿在原地,偏偏头,带着关切地目光询问男生。
“咦?奇怪了,以前来这里都看到你和孟小姐恩恩爱爱的,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她呐?”纤细的手指单扣在餐桌上,骨络撞击桌面摩擦出清脆响声,竟然在这嘈杂人群中显得那么深沉。砰砰直抵心悸,像是被外来物侵袭了一般,心底深处那丝苦涩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蔓延。
他不答,只是目光灼灼地投向小辞。
黑色瞳孔在华丽灯光照射下放大,却又不由自主慢慢地缩小,缩小,直到微微掩蔽。已然看不到眼睛闪烁的光辉......
小辞无声地笑笑,想必已经是猜测到了答案。下意识扰扰头发,不再言语,静静地去招呼其他客人。
真是个有趣的小插曲。郁景涵垂下眼眸,打量着刚刚送上的一满桌风声食物,嘴角开始有些抽搐起来。转眼看着正一手拿着寿司,一手撵着紫菜卷的郁尚希。
“喂喂喂,小希你吃东西怎么这么不文雅啊?嘴巴上还挂着米粒哎,也太不注意形象了吧?”虽然是在这么说,郁景涵仍然做到了一个姐姐的责任,抽了一张湿巾细心为自己的妹妹擦拭嘴角。
“姐姐,你说,为什么许多人都喜欢在黑夜里伤感啊?”尚希翘起嘴角,像极了小时候的样子,眼神里被无辜与澄澈而填满。
然而,对于妹妹突然无厘头的问话僵住。一时也忘记该如何作答。
适时响起了冷紫若的声音，“因为啊,人类其实也都是脆弱的动物。习惯用华丽来伪装,在一层接着一层精致包裹下,早已不会再有人去真正关注伪装背后又是怎样。有时候不是不想退缩,可是放不下的人毕竟太多了,现实生生地将我们的一切撕毁,我们不得不寄生在光鲜亮丽的保护色之下,装得或坚强,或完美……可是啊,那些新伤旧伤无论如何都不会抹去,去想一个印记,一个标志着仇恨的印记深深烙在了心上,一辈子都让你痛不欲生,但你却只可以在黑暗中自顾自地舔伤口,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黯然哭泣。”
仿佛是被抽空了魂儿,她一动不动地愣在那里。突然间,那些原本以为已经被时间洪流冲走的记忆如潮水般再次铺卷而来,让她无法抵挡。
【番外·我们都喜欢对号入座一首歌。】
如果还有那一场磅礴大雨,我仍然会在转角处想也不想的穿过那条街。一如当年,我们都还是白衣飘飘的少年。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你没有想过我会当真,而我也没有想过你或许只是随意说的。
你迟疑了分毫,然后脱下身上的黑色夹克披在我肩上。
你说,冷紫若,你还真的像个傻瓜呢。一定要这么执着吗?
我扬起被雨水打湿的脸庞,倔强地咬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说,夏未见,为什么我喜欢了你三年,你都对我视而不见。
真到很多很多年后,我都不曾忘记过那段青涩的年华。有你,有我,还有许多倒影。
十三岁,我们相识。那时候才是初一,刚进校分了班。我的成绩只能排到全年级前200名,所以被划分到了八班。一个历届都以坏学生层出不穷出名的班级。
我坐在位置上,皱着眉向周围打量。大多都是一些装扮得很夸张的同龄男女,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都长得一副好看的容貌,穿着名牌衣服,好像是想要在这开学第一天里像接下来要一起生活三年的同学们炫耀自己。而我,算是最寒酸最寒酸的那个,一条极为普通的牛仔七分裤和蕾丝边的泡泡裙。与这个狭小空间格格不入。
前排一个男生用签字笔在手背上涂画着什么符号,出于好奇我小心翼翼地从后面偷看。是三个歪歪区区的字母,Xwj。你告诉我这是你名字的缩写,他叫夏未见。
的确是很难相信,有时候真的有一种叫作缘分的东西在血液里静静流淌。它会在无意间把某个人的音容笑貌刻画到骨子里,即使是过了许久,也忘不掉的。
那是第一次看到你微笑,不参杂任何挑衅或是复杂,那么纯洁,那么澄澈。
从此,你便闯入我的世界里。
而三年的时光原来真的可以将最初的感情冲淡,你开始变得决绝,开始变得暴躁。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被人点了导火线。
我怕有哪一天你离开我,所以我选择了先离开。就在和你说了那声‘夏未见,为什么我喜欢了你三年,你都对我视而不见’后,我就此消失了,去了一个你永远也不会找来的城市,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
一晃又是四年,你已经淡忘了,对不对?你在哪里,知不知道,其实我还在想你。
再过两周,是我19岁生日。你是否还会记得呢?
未见。夏未见。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风,模糊了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