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未停》之之桃

24、再遇

　　“是你？”
　　倒是裴淮礼认出了初怡，先出了声。

　　三年过去，初怡的身形个子并没长多少，但也许是学习上的压力得到了协调，她的一双杏眼下，脸颊上逐渐有了些肉感，纤瘦的感觉褪去，少女明媚而灿烂的色彩从白皙的皮肤里透了出来。
　　裴淮礼认出了初怡，他有些惊讶，眼底的讶异下，还有些惊喜。

　　初怡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余晖之下的裴淮礼个子又高了些，瘦了，眉目也更加锋利。但他穿着一件暖白色的圆领卫衣，夕阳洒在他的衣服上，将他整个人都照得暖暖的。
　　初怡看见裴淮礼对着她又笑了一下，听见裴淮礼说：“居然又在这里碰到你了。”

　　初怡心里一颤，原来还记得那段过往的，不止她一个。

　　再发愣也不好意思，初怡点点头，“我还没毕业。”
　　裴淮礼一下就笑出了声，“我当然知道你还没毕业。”
　　他的笑声清澈爽朗，和从前的笑容不大一样，初怡睁着眼抬头看他，只觉得他似乎开朗了不少。

　　但初怡还是有些窘迫，解释道：“今天正好来生活楼了，就来练练。”
　　裴淮礼本来就没要笑话初怡，他说：“我也是碰巧过来。”

　　“回一中来看看？”初怡想起传言中说裴淮礼举家都搬离渚市了，那他怎么还会突然出现在渚市一中？
　　裴淮礼却好像没看到初怡眼里的疑惑，他侧了侧身，走进了琴房，走到窗边向外探头一望，然后回身回答初怡：“算是吧。”
　　他的回答模棱两可，初怡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也是。
　　他们连朋友好像都算不上，有些问题初怡问了而他不想回答，也是正常。

　　“嗯，挺好的……”初怡憋了半天，憋出了这几个字。
　　她本还想问裴淮礼这些年去了哪里，有没有读书，过得又好不好……可这些话一瞬间又统统被哽在了喉间。
　　她只看着裴淮礼身后的夕阳越来越淡，裴淮礼整个人的身影都有些恍惚。

　　“你……”
　　“初怡？”

　　裴淮礼将琴房打量了一圈，面对着初怡突然开口，像是想要问些什么，可另一个声音从初怡的背后响起，初怡转身，和裴淮礼的目光一齐落在了琴房门外。
　　是沈长枫上来了。

　　沈长枫见初怡背着身站在琴房门口，他轻轻叫了一声，却没想到在初怡转身的那一刻，见到了琴房里的裴淮礼。
　　他也认识裴淮礼，只是一眼，也认出来了。
　　他有些诧异，不知初怡和裴淮礼是有约还是碰巧遇见，但思忖了几秒，沈长枫还是老实地喊了声“学长”。
　　沈长枫长得也好个子也高，但到底年纪小些，和裴淮礼比起来还是稍显稚嫩。

　　这一声“学长”叫出，裴淮礼静静站在原地，笑了一下，算打了招呼。
　　只不过再想问初怡些什么却是不太合时宜了。

　　因为沈长枫的目光又在初怡和裴淮礼身上扫视一遍，他坦然笑着说：“你们在聊？那我去楼下等你？”
　　他后一句是对着初怡说的，但波及范围甚广。

　　初怡愣愣地看着沈长枫，脑子里想起了她来这生活楼的正事，而她和裴淮礼并不算是在聊天。
　　但她还是看了一眼裴淮礼，裴淮礼颇有些玩味地正看着她，见她目光移来，裴淮礼脸上的肌肉微微僵硬，然后蓦然笑了，又恢复到放松的样子。

　　裴淮礼说：“没事，你们先去忙吧。”
　　沈长枫也说：“那初怡我们走吧，边走边对稿子。”

　　初怡一句话没说却被安排得妥妥当当，她有些不舒服，可看着裴淮礼那副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少女的心思起起伏伏，她妥协了。
　　这个点已经不早，再回去晚了林萍睿也会担心，还是正事要紧。

　　初怡回身对着裴淮礼点头，也学着沈长枫，说了声“学长再见”，然后跟在沈长枫身后，踩着夕阳慢慢往外走去。
　　她没有看见裴淮礼后来有什么反应，但走出生活楼不远，隐隐听见了生活楼传出了细微的钢琴曲，是《献给爱丽丝》。

　　初怡想，能再见到裴淮礼，看见他似乎一切都好，已是万幸。

　　—

　　之后的几天，初怡再没在学校里看见裴淮礼。
　　她也有再去生活楼和琴房，但琴房里的陈设还是原样，那夕阳余晖下的身影仿佛是一个幻梦。

　　百日誓师大会越来越近，学习和准备工作让初怡无暇多想，她的生活又回到了两点一线，除了蒋知果和沈长枫偶尔会来找她，她几乎都没怎么和人讲话。
　　学校里又有传言说有人见到了传说中的裴淮礼，说他本人比张贴栏里的照片还要好看得多，激得一众青春期的少女又乐此不疲地八卦起来。
　　又有人想起了三年前裴淮礼“英雄救美”的事迹，少不了要来问初怡的。

　　蒋知果也八卦，等初怡摆出一副岁月静好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送走那些来打听的女生，她伏在初怡的课桌上，挑起眉问：“你真不知道裴淮礼的消息？”
　　初怡讷讷地摆头，“我不知道。”
　　她心想，也谈不上撒谎，她只是见到了裴淮礼一面，裴淮礼的消息她的确不知道。

　　蒋知果露出惋惜的表情，“那可惜了，我还以为你们会再续前缘呢。”
　　初怡皱起眉头，“哪里有什么前缘。”
　　不过就是初中时候打过几次罩面而已，人家只是把她当成普通学妹看待罢了。

　　蒋知果却神神秘秘地凑近了，“前缘没有，那就来个后续吧！”
　　初怡不解，“什么后续？”
　　蒋知果笑嘻嘻，“我听人说裴淮礼去了华大念书，你肯定也是要进华大的，到时候联络联络，后续不就来了么！”

　　裴淮礼在华大？

　　初怡不知道蒋知果从哪儿听来的消息，但见她神神秘秘又在偷着乐的神情，初怡觉得这消息保真。
　　她心里的惊讶慢慢变做了欢喜，嘴角不自觉地弯出了一点点弧度。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你惦记他！”蒋知果笃定地喊了起来，身子也立起，旁边的同学纷纷侧目，初怡赶紧把蒋知果拉近。
　　蒋知果还不甘心，凑在初怡耳边说：“你一听裴淮礼在华大就乐了！”
　　初怡红着脸否认：“我哪有！”

　　蒋知果早就看出了初怡的心思，她没见初怡对哪个男生有过意思，只有她偶尔提起裴淮礼时，初怡的微表情和动作额外鲜活些，甚至还会脸红！
　　她狡黠一笑，“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青春期嘛，人家又那么优秀，还‘英雄救美’过你！”

　　初怡更是尴尬地去捂蒋知果的嘴，一些埋在心里的土被蒋知果三言两语松了，她担心又会长出些什么。
　　裴淮礼一消失就是三年，她好不容易才将那萌芽的好感给压了下去。

　　“你别说了。”初怡有些羞恼。
　　蒋知果玩笑归玩笑，也不想真惹初怡不开心。她撇撇嘴，小声咕哝：“我是觉得你们俩挺好的。”
　　初怡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初怡，艺术队的叫你。”门口进来一个同学朝着初怡喊了一声，初怡闻声看去，外边正站着一个艺术队的学妹。
　　因为这几年初怡偶尔也会去琴房，久而久之就认识了一中校艺术队的一些同学，那些学妹们很喜欢初怡，有时路上碰见了也会乖乖叫她“学姐”。
　　初怡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学姐好！”艺术队的学妹很礼貌，看见初怡就笑眯眯地叫她。
　　初怡也回了个微笑，问她：“怎么了？”
　　学妹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是有个事想请学姐你帮忙……刚接到老师的通知，过两天你们高三百日誓师大会的时候会有市领导来视察，学校就想干脆艺术队出几个节目展示，也算是给学校的艺术生争取机会。”

　　初怡点头，往年也有领导视察的情况，她理解这种节目展示。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学妹继续说：“但是民乐组里弹古筝的那个同学正好到外地学习去了，我们差了个人……”
　　初怡一下就懂了。

　　她不是不能帮这个忙，但是……
　　“就我这个业余水平，能帮上你们吗？”初怡说。
　　那学妹眼里一下亮起了光，拼命地点头，“是艺术队的老师推荐你，我才来找你的！你当然可以！”
　　他们也不是没听过初怡弹琴，水平足够了。

　　初怡抿着嘴想了一下，“可是只有几天时间了，排练来得及吗？”
　　学妹赶紧说：“就《春江花月夜》，大家基本都会，每天放学了合几遍就好。”
　　初怡没什么担忧，也并没有拒绝的意思，点了点头，答应了。

　　放学后，初怡回到家把学妹邀请自己演出的事情告知了林萍睿，也说了每天放学后会花一个小时左右去排练，林萍睿没有反对，只问她排练完后需不需要她去接。
　　初怡笑着感谢林萍睿的信任，说：“我已经高三了，不怕。”
　　林萍睿也笑了笑，看初怡还像看个小女孩一样，“正是因为高三了，更要注意。”

　　初怡明白林萍睿的担忧，这些年，学习、表现等等已经被林萍睿放到了后面，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她站起来，抱住林萍睿，“放心，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