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口簿》桌下

1、相逢

　　简未益是个小混混，一个有点文艺爱写小说的混混。刚赶完一章小说，就被一个电话拉去做符合他身份的事——干架。他们算不上真正的小混混，更像是演员，因为他们只接给钱的掐架，当然为好兄弟出头干架除外。

　　“我艹，人这么少，找死啊。”简未益面不改色咬着牙悄悄对旁边的人说。

　　“我也不知道啊老大，最近不是说缺钱吗，我也是为老大你着想啊。”小六也很委屈，他真的不知道这次接的活儿这么烫手。

　　打架最怕的不是人多，是人少。水至清则无鱼，池底泥则一览无余。人多可以趟着浑水摸鱼，拿着钱演一场□□火拼的戏，要是注意点儿连毛都不沾身。人少可就躲无可躲，只能硬着头皮上，最少也得挂点彩。

　　对面十个人，自己这儿两个，十对二的战场，自己出门太赶还没带混混标配的武器，简未益估摸着胜算，有点悬……不是有点啊，是真的悬啊！简未益心里哀嚎。

　　“喂，对面的，大家都是男人，拿武器干架算什么，看我什么都没带，照样能干死你们。”简未益环着手，面上露出与内心相反而鄙夷的表情。

　　“老大，你不会吃了药吧。”小六暗暗地戳了一下自己老大，对他的狠话表示怀疑。

　　简未益没办法，自己人少没带家伙，虽然有点天真，但是能让对面的放下武器是最好不过了，万一对面真的是傻逼呢。

　　“艹，对面当我们傻逼啊，没拿家伙就没拿，少逼逼，大家上，对面就是个弱鸡。”他们不傻显然不吃这一套。

　　金属与□□相撞，像捶打面条一样，“噗嗤”一声，简未益的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棍，痛一下子就在背上炸开，游走在身上。

　　简未益忍着背上火辣辣的痛，快速地把手伸进裤袋里掏出东西，手指还没推开开关，就迅速把东西抵在对手的腰上。

　　“滋——”电流穿过人体游上了空心的铁棍发出了令人心颤的鸣腔。

　　砰的一声，对手倒地。

　　“艹你mb大爷，那小子带了东西，还是有电的，大家小心点。”对方老大淬了一口。

　　简未益也不是什么都没带，自己虽然是个混混，但还是个人嘛，带个电棍出门防身也不过分吧，虽然他是个男人。

　　男人怎么了，现在世道这么乱，不也是得保护好自己的钱包和菊花嘛。混混也得顺着时代发展，用点高科技。

　　简未益心安理得。捡起刚才被自己电晕的人的铁棍，一把丢给旁边的小六

　　“哇，老大你真神勇！”一旁被压制住的小六接过铁棍不忘回头拍着简未益的马屁。

　　有了外挂和铁棍，在两败俱伤中，对方先投降，简未益他们赢了。

　　“大哥，咱去喝一个，我做东，庆祝第一次以少胜多。”小六低着头，像个得到奖赏的小狗，激动地数着手里不多的红票子。

　　“给，大哥，你六我四。”

　　“干啥干啥，怎么我就六了，你不是小六吗，拿着。”

　　“别啊大哥，要不是你带了东西，哪能打过那些孙子嘞。”

　　简未益没有收多出的一百块，塞回小六手里，他知道小六也挺不容易的，刚才他才是真的什么都没带，还替自己挨了几棍。要是收了这钱，简未益心里过不去。

　　“大哥……”小六拿着钱眼泪快要泛出来 “我去，别哭给我看啊，不就一百块钱吗，是不是男人。”

　　是啊，就一百块钱，有人无动于衷，有人哭天抢地。

　　“快回去吧，你妈不是病了么，还乱花钱，留着孝顺。”简未益一巴掌拍向小六的头，让他清醒清醒上有老的事实。

　　小六挨了一下，摸着头：“真不去吗，大哥？”

　　“哪那么多废话，婆婆妈妈的，小心老子揍你，我走了。”简未益拿着钱拍拍身上的灰，然后把钱塞进手机壳。

　　天暗了起来，雨一点一点地砸在地面上，带起属于自己那一小片尘土，千千万万的雨滴打下来，尘土被淹没在雨水中。

　　云黑压压的一片带着几条放光闪电，在黑暗快要来临时显得那么可怕，像天要被撕裂了一样。

　　简未益原想直接回家的，无奈雨越下越大，只能就近躲到一家酒吧里。

　　“请出示身份证。”

　　简未益愣了下没反应过来，被保安拦在门外。

　　简未益摸了把因几天没刮的胡渣。

　　“没带啊兄弟，我就进去躲个雨，不喝酒，你看我的胡子，我就是个成年人。”简未益眨巴眨巴眼睛，扯了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

　　“对不起先生，没身份证就只能待在门口。”保安也扯了个笑——皮肉不笑。

　　简未益只能在门口一小块可以挡住雨水的空地等天晴。

　　雨一点一点的小了起来，出租车司机也热情地拉起客来。司机的眼睛，跟装了望远镜似的，简未益就抬了个手，马上就过来问去哪。

　　“去俞城路336号。”

　　“好嘞帅哥，快上车。”司机是个中年大叔，脸上有一道疤，可能是经常笑的原因，眼睛很弯，不会让人感觉可怕，堆起来的褶子为其添了道温和。

　　这让简未益想起来了个人，在夏天的晚上，突然觉得浑身冰凉。

　　身后喇叭声突兀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原来他挡住车后面的了。他很不好意思地对着那辆车的驾驶座微笑、点头，示意抱歉。然后拉开出租车后座上车。

　　上车后，没有马上关车窗，在车驶过那辆车时，他还对着黑得反光的车窗笑了下，而后消失在黑夜中。

　　被人挡住的那辆车，没按往常一样驶进酒吧车库。过来许久，车上下来了个人，压抑的身高配着黑色的西装，藏着蓄势待发的肌肉，显得那么蓬勃有力，乌黑的头发打了发胶与铿亮的皮鞋相得益彰，一切是那么完美。

　　陈顾就这样把车停在路口，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看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

　　烟雾弥漫在脸上，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情，但拿着烟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

　　“原来……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