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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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列表中亮起的这个人，是花朝从未想过去召唤，也从未想过对方会主动的人。
清醒地刨除所谓角色与玩家之后，她甚至无法想象自己与对方到底会是什么关系。
可那人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那么主动。不如银狼入侵时的炫目，又比景元来时更为显亮，清凌凌地挂着，怎么也不肯退去。
此刻，花朝的注意力都聚集在角色面板这让她意外的人身上，无心听不远处人不重要人的话了。
花朝分神分得明目张胆，以至于有什么蓦地从脸颊边飞过，带起一抹刺痛与微小的湿热，身后梆地一声，一柄小刀硬生生地嵌在了墙壁里。
她终于从角色列表中分出心，抬眸看向对面。
“听我说话还能分神，心不在焉。”
高濑会的首领皮笑肉不笑。
“你还是第一个，小姑娘。”
气氛愈发紧绷，门口的守卫默契端起枪，对准花朝，震慑意味十足。
花朝垂眸重新看向列表中仿若唯一明亮的那个人，小小叹了口气。
算了。
她想。
既然她想来，那就看看吧。看看这个她从未想过的人，对自己会是什么态度。
在周围的人疑惑的视线里，她轻声，念出那个名字。
“帮帮我，镜流。”
下一瞬，昏暗的办公室内，凭空多了一个人。
白发，黑纱蒙眼，仙舟风格的衣服是深深浅浅的蓝与黑，只有些许绳结流苏，点缀出鲜明的红。
房间的温度在她出现的那一秒开始降低，像是有一阵冷风吹过，让原本享受着惬意温度的人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没人在意他们的感受。
因为镜流出现之后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都在花朝的身上。
尽管有黑纱遮住了她的眼睛，但花朝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如有实质的目光隔着一层薄薄的黑纱，就这么定格在自己的身上。
那么明显、那么瞩目、又那么专注，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此时此刻哪怕一刹那的凝视。
时间也缓慢下来的死寂空间里，她听到对方似是叹息的轻吟。
“花朝。”
花朝看到她抬起手，那只在游戏里握着剑的右手来到她的脸颊边，像是怕惊扰到一片水中倒影一样，用指尖轻轻、轻轻地触碰。
她的手是冷的，比冬天的雪花还要寒冷。冰冷的感觉随着那一点点的触碰扩散开来，真如同雪花似地轻轻一点，她就看到对方收回手，冷玉一般的指尖被染出一抹亮眼的血色。
在花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自己刚才被那柄飞过去的小刀划出的伤口。
然后，她听到镜流降临以来的第二句话。
她问。
“伤你的，就是这些人吗。”
明明是疑问的句式，被对方说得分外肯定，她的声音像是堆积的雪，又像是清透锐利的冰，甚至不待花朝回答，就已经明了了答案。
“一会儿、只需要一会儿就好。”
她的手垂下，冰蓝色的长剑凝聚而出，在昏暗的房间里闪出冰冷的光。
她指尖残存的那一点血色，为这柄冰雪之刃的剑尖凭空沾染一抹凛冽的红，冰霜以此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向四处蔓延。
高濑会首领下达攻击的声音已然开始，可她依旧垂首，连看一眼身边其他人的意思都没有。
在枪支砰然响起的一刹那，硝烟也来不及赶到的那一瞬间，花朝听到镜流轻柔又平静的声音。
如同一句再笃定不过的诺言。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瞬息，无数坚冰与寒霜冻结，子弹被斩断，那高高在上的首领甚至来不及用出异能力，身体里的血色就已经无法流出，就被冰封在身体里。
门口响起无数匆匆的脚步声，一道仿若凝结的剑光划过，那些声音又全然安静了。
细小的冰晶雪花一般纷纷扬扬地落下，而冰霜的中心，就只有花朝所站的周围一小片，是完好的。
急促的警报尖锐响彻，在大楼内急速狂奔，整个大楼好似活了过来，内部一片混乱，有更多的人向这里赶来。
“总是有那么多的人……”
镜流低声，似是呢喃，她恍惚想起了什么，手中的剑泛出幽冷的光，竟溢出更多狂乱的杀意。
“不够…不够的……总是会有……”
总是会有什么呢？
周围的温度估计已经到了零下，但花朝还能忍受，她努力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寻找线索，却根本拼凑不起来。
太碎了，也太少，只有镜流……她莫名的很在乎自己。
很在乎很在乎自己。
花朝望着对方陷入回忆的镜流，心竟然也跟着渐渐缩起。于是，她轻声唤她。
“镜流？你还好吗？”
对方的声音一下子就停了。
像是冬日里风雪立休的午后，无论是声音还是什么，都消失不见，只有光透过厚厚的云层，一动不动，试图不眠不休地照着。
警报的声音仍旧在响彻，可这里却又分外凝滞，在分不出到底是安静还是吵闹的须臾里，花朝忽然动了。
她踏出被刻意隔出的保护圈，踩在外面的薄冰之上，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来到镜流的面前。
“镜流。”
她重复。
“你还好吗？”
镜流……镜流没有回答，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回答花朝一句什么，她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有太多的想法回转在她的心间。
好的、不好的，一股脑地涌上来，纷繁杂乱，提醒着她。
不正确的时间、不正确的地点、以及她这个不正确的人。
可她还是来了。
她总是在强求。
所有的一切在确定花朝完好的那一瞬间，都无足轻重了，哪怕……哪怕她现在对自己并无多少记忆。
是的，只要足够平静，足够冷静。
镜流想。
就会无碍。一定无碍。必须无碍。
她会斩落所有的阻碍。
所以——
“我很好。”
这是镜流当下最真实的想法。
“能见到你，我真的很好。”
黑纱遮住了她眼前的绝大部分世界，以至于万物在她眼里都是模糊的，只有作为剑客的感知一如既往地明晰，她看不清眼前花朝的面容，却又能轻而易举地感知对方的呼吸与心跳。
一下、两下；一声、两声。
她抬起手，指腹轻轻擦过向着那一抹眼中无法看清的血色。指尖下的皮肤触感温热，带着十几岁少女特有的细腻柔软。
那触感如此真实，让她清晰感觉到，那具重新变得小小的身体有微小的颤栗。
镜流猛地惊醒，森寒的冰霜自周身消散，她想要拉住眼前人的手，像是以前一样带她离开，可刚要动作，又蓦然想起自己如今的温度，只能沉默着，攥紧了手中与身体温度不相上下的寒冰之剑。
今时不同往日，要赶紧离开，带花朝到足够温暖的地方。
门口再次混乱起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也让她想起一开始的事情。
那些已经伤害花朝的人、那些想要伤害花朝的人……
“你且等我。”
她嘱咐花朝，像是怕一个眨眼，对方就会消失不见，比梦还难以找到，只能一次次叮嘱，以期望梦醒时，对方还留在原地。
“只需要一小会儿。”
只需要一小会儿，只需要一点点眨眼的时间，她就可以清除所有的危险，带对方离开。
镜流转身就要朝门口而去，看着平静没有一点额外情绪，仿佛只是单纯的要出门，可花朝不用猜就知道，真让对方出了这个门，门外十成十又会多n座人形冰雕。
万一对方觉得光门外的还不够要把这整个总部的高濑会都冻了，花朝觉得自己那已经不是杀鸡骇猴了，那是直接杀入猴群开无双了！
她赶紧拉住镜流的左手。
“镜流，没事了。”
对方的手一如一开始她感受到的那样寒凉，花朝一个哆嗦，就感受到对方想要收回的力道，可她却并未松手，反而另一只手也包裹而上，握得愈发地紧。
镜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不好用力，只能低声。
“我身体寒凉，你现在……”
话还没说完，就被花朝打断。
“镜流，我们离开吧。”
她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也知道自己力气肯定比不过人家拿过吨级支离剑的剑首，于是干脆欺身而上把对方半个胳膊都抱住，开始耍赖。
“走吧走吧！去我家，我做饭给你吃！”
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可不行？就镜流这个态度她不套出点什么总觉得会寝食难安！
你和我之间到底有什么啊？让你魔阴身都记得我还对我这么好！这已经超出普通的游戏剧情了吧！
花朝把自己心里的些许奇怪感觉，全然当做想要套话的迫切。
没错，对方知道的绝对只多不少！而且还没景元心眼子多，这不得赶紧探探！
房间仍是昏暗的，只有头顶的灯艰难维持着光亮，可镜流却仿佛从黑纱之下，看到了那双熟悉的澄澈双眸。
她混乱的记忆里，那双茶色的眼眸，温柔的、笑着的、亲近的、像是这样俏皮的……种种本以为已然消失不见的记忆重新涌入脑海。
可愈是如此，这些她本以为消逝的美好每一次涌现，她心中的另一片火就开始爆烈地烧起，裹挟着无穷无尽的仇恨，在一片灰烬上永无休止地燃烧。
现在的美好、曾经的美好、以及……被破坏的美好。
“镜流？”
花朝的话语再度传到耳边，镜流恍惚着收敛思绪，点头应下。
“好。”
拒绝不了，镜流选择随着花朝的意。她一剑破开被挡住的窗子，随后那柄剑消失，双手都有了空的她微微倾身抱起花朝，带着人从十几层高楼的窗口一跃而下。
至于这个地方……她离开时虽然没有回头，但心里已经暗暗记下这里位置。
只等一个机会。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怀里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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