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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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突然出现这种事情，即使是太宰治也不能预料得到。尤其是，对方出现得实在是过于恰巧，直接打断了花朝即将出现的异能力。
如果不是花朝和中原中也两边的反应，足以证明这纯粹是个意外，太宰治真的要怀疑，这俩人在演他了。
不过……
太宰治看着围在花朝身边团团转，像是某种讨人厌动物的中原中也，不由得想起花朝看到对方的第一反应。
很好，他再次确认。
花朝是真的想丢掉中原中也……不，说不得，她已经丢了呢。
太宰治无不恶意地想。
只是没有成功而已。犬科最讨人厌的地方之一，就是哪怕把它丢掉了，它自己也能嗅着气味，再巴巴地找回来。
中原中也还不知道吧？他信任的对象最想做的，竟然是怎么把他给丢掉。
可惜即使这样，花朝也能做得不露痕迹，不然他还挺期待中原中也发现自己被抛弃时那不敢置信的表情。
至于花朝……
舌尖的最后一点甜意早已经完全消散，好似一个匆匆的过客，来时措不及防，带来过度的甜蜜；等到离开时，却也毫不留情。
仅凭想与不想的，看似温柔实则残酷的人啊。
总之，以中原中也的警惕，这个时候插进去八成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太宰治果断选择了离开，但离开之前，他选择嘴炮嘲讽一波中原中也。
话还没说几句，他就得到了……花朝意味深长的眼神。
“晚饭，别忘了。”
“……哦。”
这话一语双关，既让太宰治别忘了吃饭，又说明了他还欠着花朝一顿饭的事实。
太宰治悻悻闭上嘴，安静如鸡。
这顿饭要是今天还上了，往后就没有这么顺理成章的理由了！太宰治思量着，再次果断选择离开。
区区一顿晚饭，花朝从头到尾念叨了这么多回！不就是饭？他出去就狠狠地吃！
直到太宰治人都坐到了饭馆里，嘴中鼓鼓地塞了一口又一口，狠狠咀嚼之时，忽然像是个被抢了玉米的仓鼠，整个人被时停了一样，呆滞愣在椅子上。
因为他蓦地想到一件事。
自己刚才还和花朝说暂且活到还完“债”，那岂不是说明在此之前，都不能实行自杀行为了？！
糟糕！好像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且不说太宰治已经开始思考自己信守承诺的可行性，花朝和中也这边，气氛其实分外和谐。
两个人都没吃晚饭，直接一拍即合，找了家尚还营业的饭馆，在角落的位置一边吃，一边聊。
因为花朝是真的很想知道，中原中也他到底怎么回来又找到她的。
“哦，这个啊。”
中原中也相给出了个相当朴实无华的方法。
那就是打听。
没错！就是四处打听！
凭借着镭钵街人均拥有的打探消息的技能，再加上他自己的一些直觉、幸运、异能力的速度加成等乱七八糟的一套组合拳下来，还真就被他撞到了花朝和太宰治一起被抓走的消息。
“而且我觉得花朝你也不会离开得太远，虽然我也想过你会不会被你的那些……嗯，熟人？反正就是你以前认识的人接走。”
中原中也放下筷子，一双蓝色的眼眸在小饭馆昏黄的灯光下异常闪亮。
“但是我现在不是找到了嘛。”
“可是，为什么？”
花朝不解询问。
“你的父母，他们……”
“这也是我要和你说的。”
提到“父母”，中原中也有些心虚地垂眸。
“这件事……还有很多事，总之，明天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染上坚定，坦诚地注视着花朝。
“在那里，我会全都告诉你。”
“我……”
花朝本来是想要拒绝的，毕竟“全都告诉你”这种话，听上去信息量就远超一般。可对上对方坚定得仿佛要入党的眼神，花朝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可能……是关对方父母一类的事情？或者中途出了点什么意外？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然后就差不多了吧？怎么想对方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在横滨的理由。
她咽下拒绝的话，点头。
“我会认真听的。”
中原中也笑了。
家里肯定不可能回去，这一晚直接在外面住宿。到了第二天，花朝跟着中原中也，与对方来到了一处山崖。
隔着身后郁郁葱葱的森林，下方是来来去去循环不息的海浪，山崖上的空地中，安安静静地沉睡着一座又一座墓碑。
花朝不知道这里都埋葬着谁，但出于对已逝之人的尊重，她下意识放轻脚步，肃穆不语。
墓碑上的名字大都是日文，中原中也带着花朝从他们身旁路过，很快，停留在一块写着法文名字的墓碑旁。
独一无二的名字让它在这群墓碑里不甚合群，分外明显。
“这是兰堂……不，兰波的墓碑。”
他向花朝介绍着。
“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来自欧洲的异能力者，也是让‘我’诞生的人。”
他想前几日所见到的夫妇，顿了顿，补充。
“至少在我的记忆里，确实如此。”
“那么……”
花朝垂眸凝视墓碑上属于兰波的名字，声音轻轻。
“中也想要说什么呢？”
“我还未与你说过我的身世，虽然你应该也已经知晓了，但我还是想要再与你说。”
中原中也抿唇，沉下声音。
“从……我自己的感受。”
从前在聊到这个的时候，被意外的事情打断，等到解决完又出现了新的事情，到后来他想着要不干脆等多一点消息再一起与花朝说，结果就是一直拖延到现在。
他不知道花朝对他的了解到底到了哪一步，但既然连他的过去都调查得到，那么想来知道的不会少。
但他还是想说。
中原中也想。
就在这里，就在此时此刻，他想要亲口诉说，诉说属于中原中也的所思所想。然后……然后做一件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不同寻常的开头让花朝隐约有了不太妙的预感，但没等她打断，中原中也却已经继续。
“其实在因为兰波‘诞生’之前，我还是有那么一小点记忆，但这份记忆更多是属于荒神的。”
随着回忆，他的眼神逐渐悠远。
“我记得‘我’漂浮在一片黑暗中，直到一道光芒形成的手打破空间，将我带出。由此，在我的记忆里，‘我’’诞生了。”
“那时的我只知道‘我’不是人类，但也知道这不是可以说出的事情，就这么隐藏着自己异类的身份，学者如何做一个人类，就这样过了这么多年。”
想起自己曾经那真切的迷茫，他看向花朝。
“那时我就会想，我真的成为一个人类、融入其中了吗？”
从一无所知到成为羊的领袖，他的秘密不能宣之于口，所有的一切都要他自己摸索。
“成为人类这种事情，随便一点，只要拥有外形看上去是人类的身体，那么就达成了绝大的部分。嗯，当然，这并不足够，就像是人类不会把一个纯粹只是数据的机器人认作人类。”
花朝的声音分外平静，以至于更有客观的说服力。
“所以成为人类并没有完全正确的标准，况且人类中也有数不清的、各种各样的被认作异类的人。所以，融入不融入全看自己。比起其他，我认为最重要的那条中也早就已经具备了。”
花朝说着，忽地一股茫然涌上心头，不由自主地看向悬崖下一望无际却让她隐隐生厌的大海，喃喃说出最后的话。
“是拥有情感，拥有自我。”
她的心始终空落落的。
只本能的觉得厌倦，觉得不真实，觉得无所谓。以至于她没有目标，只是想到了，就做了。
哪怕察觉到召唤出的崩铁那边的人与自己有不同寻常的内情，但也并没有深入探究的意思。她想着，也许这场名为穿越的梦会在她不经意间醒来，醒来后，她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少女。
哪怕结果是一睡不醒，但她至少“睡”了。醒不醒那都是在这之后的她，不是“睡着”的她。
可超乎寻常的自愈能力又打破了她所设想的，梦醒的条件，以至于花朝确实有些急了。
于是，她让羊的人离开，让中原中也离开，让自己得以孤身一人，可以毫无负担地去“探索”这份自愈的深度。
除此之外，她想要做什么呢？好像就没有了，她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任何期待，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目标。
可是，可是啊。
花朝想。
这样的想法，就一定是错的吗？自己……原本就是这样的吗？
她不知道，自己对大海莫名的厌恶，以及不知对世界还是对生的厌倦到底是如何出现，但她心里是清楚的。
这个问题的根源就只能是——
“我确实去了那对夫妻……他们那里。”
中原中也的话打断了花朝的思绪。
“但我只在他们无法注意到的远处看了他们一整天，然后，我就离开了。”
“你……就这么走了？”
被这一句话给拉回来的花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就光看着不行动？你怎么想的？”
亲生父母都近在眼前了，你跟我说你就只看了一整天，然后就看够了，转身跑了？
认亲呢？认亲环节呢？
“没有。”
看出花朝隐藏在话语下灵魂质问的中原中也眼神飘忽地瞄向兰波墓碑底下绿油油的小草，实话实说。
“我看着他们时候想了很多，但越想越觉得不合适，就回来了。”
他说的是真话。尽管知道他们是自己的父母，但空白的记忆与以往的经历，让他很难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一样，兴高采烈地散去认亲。
作为前军人的“父亲”是否知晓当初的荒神实验、他的身份以后可能会出现的变故隐患……
总之，许许多多的事情纠缠在一起，他看着那对应是他父母的夫妻、看他们普通而平凡的一天，在远处回忆这八年以来，有关于自己的所有。
他就望着，也想着，在他们已然熄灯入睡的夜晚，披着皎白的月光，隔着数不尽的黑夜，中原中也最后望了一眼那座普通又温馨的诊所，那个本应是家的地方。
最终，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从始自终，只有一颗颗高大的树木，知晓他曾来过。
比起陌生的父母，他更想珍惜身边的人，那个即使在人群中也好似隔绝在外，那个他已然察觉出异样，想要抓住的人。
话到嘴边，中原中也先是拐了个弯。
“我想调查更多有关我自己、有关荒神的事情。那些事情不适合那样的我，所以我就回来了。”
这话说得实在好解决，以至于花朝面无表情，直接开问。
“你要什么资料？我给你找，看完赶紧回去。”
明明是催促着赶着他离开的话，中原中也反而笑了出来。
他笑个不停，竟透出几分不该有的狡黠，与果然如此的笃定。
这人笑得花朝甚至开始思考自己这句话是否有什么笑点的时候，他才略微收敛，用上扬的声音，说出一个决定。
“我不会回去了。”
“不会？”
这决定砸得花朝措不及防。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要你来为我解决，那么我自己也不会接受。”
“可是……”
花朝第一反应就要反驳，但中原中也丝毫不给他机会。
“我知道我们是同伴，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只让你一直付出。”
并不是说不能依靠，相反，互相依靠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他不想染上这样的习惯、染上如同曾经的他一样，遇到什么事情都一个人去解决，这样的习惯。
尽管花朝自己并不在乎，但中也觉得花朝不应该总是被予以予求。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
“我说那些并不是我更倾向于他们，所以才回来的，而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完完全全是我自己的想法。”
赭色的发被阳光染成亮橘，那双蓝色的眼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真诚与郑重跃然其上，带着无与伦比的坚定。
“我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但是对我来说，花朝不仅仅是我的同伴。”
他确实不知道花朝的过去，但那又如何？直至他再次找到对方，对方仍旧是孤身一人。
那么，他也就不需要去想那些没有接触的人或事，他只要知道自己想做的就好。
面对花朝，有些事情不说出来是不行的，不能给她拖延的时间，不能听她转移的借口。
所以——
“我想与你成为家人。”
注视着花朝睁大的眼眸，少年中原中也，直白地许下最纯粹的愿望，把能想到的所有的美好都填充进去。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两个，相互支持、相互陪伴、相互关心、彼此麻烦但终会包容，在未来会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即使不得不分离，也终会团聚的家人。”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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