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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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意外在花朝的毫不意外下，如期而至。
“果然就像是织田先生说的那样啊。”
被手铐铐着双手，花朝坐在仓库里的箱子上，忍不住感叹。
“横滨的夜晚确实危险，这还没到半夜呢。”
顶多也才七点多，对于黑暗生物来说也就是个“早晨”。
一开始，她和太宰治确实就准备在附近找个旅馆，但晚饭也需要解决，于是两人一商量，先就近吃个饭在说。
刚进小饭馆点完菜还没几分钟，一群端着枪的人就冲进店里，不带丝毫犹豫地包围住他们，“请”他们去“做客”。
然后，她和太宰治就被这群人推进这个仓库里了： ）
“危险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同样被手铐铐着双手的太宰治发出了忿忿不平的声音。
“我放假了！”
相较于看出她“弱鸡”的战斗力而只被用了手铐的花朝来说，太宰治的待遇比花朝差了那么一点。不仅有手铐，双腿也被绳子捆得结实，只能艰难咕踊着，让自己的上半身靠在墙边，继续抱怨。
“虽然上司扣扣搜搜给假还得带着任务，但是——我现在正在休假！”
“但是很明显，他们并没有放假。”
花朝坐着的箱子足足有一米多的高度，以至于她坐在上面时腿只能晃荡在半空，根本碰不到地面。也许是笃定她们两个逃不开，仓库内没有人看守，只有门口的外面有，所以她们随意交谈也没有关系。
“从那身战术装备来看，应该是GSS的人吧。”
“我们一个是港口mafia的人，一个是【羊】的人，都有那么点‘地位’，被GSS盯上也是正常的事情。”
太宰治抖着链接两个手铐中间的链子，似是好奇它们的质量，金属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毕竟都是敌对组织，甚至还‘联合’端掉了他们的一个小队。”
太宰治的话很容易就让人回忆起当初，那个在白濑背叛中也之时，因为早就识破了阴谋而惨遭白给的GSS小队。
中间太宰治还带着港口mafia的人来了，最后两边相安无事，就只有GSS的人没了。
所以，被GSS的人认为两边有所合作被认定为不需要留情的敌人也理所应当，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
花朝垂眸注视着靠墙而坐的太宰治，俯视对方的角度让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那凌乱的发丝与百无聊赖的动作。
“现在碰到落单的我们，抓回去不就是大功一件？恐怕已经在想着拿我们去换什么了吧。”
太宰治的声音冷漠得近乎嘲讽。
“但很可惜，他们根本无法用我和森先生换取什么。”
“这样吗？”
花朝声音轻轻，单纯的疑惑。
“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手铐碰撞的声音忽然停下，太宰治岔开了最原始的疑问，自然而然地把这个问题转换成了另一个问题，答非所问。
“哎呀～这种方式可怎么算好呢？”
他的声音忽然活泼。
“毕竟我最理想的死亡方式是自杀，就这么交代在这种小喽啰手里，想想就觉得哪里都难受。”
他抬头，看向花朝，似是无奈地轻笑着感叹。
“无妄之灾啊。”
虽然用说“双眼”什么的，但其实对方的右眼却一直被白色的绷带所掩盖。仅露出的左眼因为笑容而眯起，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知道，他是笑着的。
“虽然但是。”
花朝分外冷静。
“我觉得，无妄之灾的就只有我一个，因为我被抓的原因八成是因为坐在你旁边，被当成和你一伙儿的人了。”
“哎？”
太宰治兴致勃勃地问。
“那剩下的两成呢？”
“我以前不怎么出去，GSS里只有那天的那个小队见过我。”
花朝的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当初那个小队的人几乎都落进了港口mafia的手里，如果不是你们做了什么，GSS根本不会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羊】的人。
更别说现在【羊】全体被她弄去了东京，中也都被她给忽悠走了，完全没了利益冲突。
所以综上所述，她绝对属于被动凑数的那个，真正的大头就只在太宰治那里。
没看对方被绑得就差全身都用绳子缠上了，哪有花朝待遇宽松？从这就能轻而易举地感觉到，她和太宰治在这些人眼里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唔……怎么说呢？”
花朝摸了摸手腕间冰凉凉的金属手铐，忍不住感叹。
“第一次被绑架，感觉还挺新奇的哎。”
“所以——”
太宰治声音平静地问。
“你一开始也是把我当做这种新奇了吗？看别人刻意来接近你，这种新奇的……”
他微顿，鸢色的眼眸在墙壁的阴影中竟比夜色更加幽暗。然后，他轻轻吐出一个再犀利不过的词。
“笑话。”
说完，太宰治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明明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却扯着唇角，笑啊笑。
“哦，那倒不是。”
花朝的声音打断了太宰治的表情，她并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解释什么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我就只是单纯想请你吃顿饭而已。”
太宰治的笑容随着花朝的话渐渐消失，眼中逐渐生出一抹茫然。
而花朝还在发力。
“碰巧看到你了，然后碰巧生出想请你吃个饭的想法，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太宰治：？？？
这哪里正常了？
可花朝分外理直气壮。她顶多多想了点让对方吃人嘴短好取取经，虽然有对方是冲自己来对方准备，但也没想到中间还会经历把人从水里哄出来以及炸厨房这些事。
她承认，她有点小看了对面太宰治的威力，以至于晚饭到现在都没吃上。
好饿。
花朝想着自己可怜的晚饭，太宰治也不知为何没有再说话，仓库里一时间静默下来。
无尽黑暗的夜晚因月光而变得灰蒙蒙的世界里，花朝静静注视着窗外的月亮。
那远在天穹的圆月撒出一抹又一抹月华，它们透过窗，落在地面、落在墙上、落在摆放得参次不齐的木箱上，也落到坐在窗前的花朝身上，像是为她披上了薄薄的纱，一跃成为最瞩目的那个。
她被这光偏爱。
可被偏爱的主人却远在世界之外的似的，即使那双温暖的茶色眼眸被银光所照，映着月亮的影子，内里却空落落的，好像她的心已经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可她的身体确实又在这里。
像是……像是什么呢？
太宰治琢磨，余光忽然注意到地面的影子。
栏杆与窗间中梃的影子斜着投在地面，将投射在地面的月光分割成一块又一块，笔直地竖着，像是一个无形的笼子。
而笼子里，映着而属于花朝的影子。
灵感闪电般蔓延心头，太宰治恍然生出明悟。
原来如此。
他想。
原来如此啊。眼前这个人，她分明——
“花朝。”
死一般寂静的仓库里，太宰治的声音猝然响起。她扭头疑惑看向对方，什么空茫什么忧郁，都在动作的一瞬间消失不见，她又是那个总是温柔笑着，好似什么都能平静以待的存在。
“很无聊，不是吗？”
太宰治靠在墙壁上，抬头，目光沉沉，声音笃定。
“我是说所有，这一切，全部都很无聊。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倒也还没到那种程度？”
花朝想了想，谨慎回答。
“我不否认，我有觉得这个世界我不喜欢之类的想法，但是还有很多很可爱的事情嘛。”
个人喜好不上升世界，她不想留在这里，不代表这个世界不行。毕竟可爱的人那么多，想想【羊】里的小可爱和中也，又或者她的好心人邻居，都是不得了的好人啊。
花朝暗自点头，默默又塞了几张好人卡。
“可爱？很多？”
太宰治慢吞吞地重复，好似完全不明白这东西到哪里能看到很多。
“要是拿最近的举例子的话……嗯，比如太宰你。”
花朝晃了晃腿，鞋跟与木箱轻触发出咚咚轻响，她赶紧停下，才一本正经地说出自己的例子？
“我觉得太宰你还挺可爱的……啊，当然也有作妖的时候，但总之。”
说到这里，花朝变得掷地有声。
“你欠我一顿饭！”
措不及防的太宰治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什么东西？你突然说了什么？！
他眼神都不对劲了，哪怕人还是在阴影里，像是个随时能阴暗爬行的神秘生物，但古怪的表情却硬生生破坏这份神秘，整个人生动形象地表达出一句话。
——你在说什么鬼话？！
“你欠我一顿晚饭。”
花朝重复着，眉头一皱，目露怀疑。
“你不是想赖账吧？”
太宰治再度沉默，眼神一言难尽地反问。
“你就这么饿？”
“说得好像你不饿似的。”
花朝也不恼，只笑眯眯地问。
“你敢拍着你的肚子和我保证，你不饿吗？”
大家可都没吃上晚饭，我就不信你小子不饿。
这有什么。
太宰治挺胸抬头自信开口。
“我当然不……”
“咕——”
由肚子里发出的声音在这只有彼此二人的仓库里异常清晰，太宰治身体一僵，眼神飘飘悠悠地向着花朝的肚子而去。
“太宰——”
花朝笑容不变，声音异常温柔。
“是你自己的呦。”
是你自己的呦。
你自己的呦。
自己的呦。
己的呦。
的呦。
呦。
一句话硬生生凭空出现了回声效果，太宰治面无表情地低头，注视自己唱反调的肚子，忍不住暗中用手按了按，表情异常凝重。
不对啊，他是真的一点都不觉得饿啊！
“饿了吗？”
花朝温温柔柔的声音传到耳边，太宰治却不知道该说点啥了。他再度摸了摸自己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饥饿的胃，陷入沉思。
我这是说饿，还是不饿呢？
“众所周知，肚子发出响声是有很多原因的。”
太宰治咕踊着坐得更直，准备了一长串靠谱不靠谱的解释，滔滔不绝说出。
“肚子响一般指肠鸣。肠鸣音异常改变的原因包括饥饿、肠道气体过多等正常生理因素，以及……”
“啪嗒——”
鞋底与地面接触的声音打极其轻微，甚至没能太宰治的话。花朝从箱子跳下地面，不待对面的人反应，几步就来到对方身边，蹲下，拄着下巴看、一眨不眨地看。
太宰治注意到花朝，声音竟然还又大了几分，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可就在下一秒，他唔地被花朝塞了什么到嘴里，不得不停下声音。
甜甜的感觉刚从舌尖扩散，然后，就是一个似曾相识的问题。
“甜吗？”
太宰治眨着眼，没有说话，他将嘴里的糖球转移到左边，鼓着半边腮帮子，迫不及待地再次开口。
义正言辞的。
“我才没那么好收买……唔……！”
又一块糖被塞进嘴里，堵住了后半段的话，如出一辙的甜充斥口腔，更加激烈地扩散它的香甜，横冲直撞像是要一直冲到脑子里似的。
可身旁的人就蹲在他身边，笑阿笑的，一看就是在看他笑话！
太宰治又把一颗糖转移到右边，坚定地再度继续。
“我……唔！”
第三颗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被塞进他的嘴里，哪怕太宰治的头努力向后，却也只是磕到坚硬的墙壁，丝毫没能抵抗得了。
偏偏罪魁祸首还在问。
“还要吗？”
太宰治捂着嘴，使劲摇头，那动作快得竟透出几分“惊恐”。好像一只被迫喂药的小猫咪，抵抗不了人类的强硬，弱小无助又可怜。
“其实再想要我也没有了。”
花朝愉悦地摊开空空如也的手。
“已经都给你啦，不许浪费哦～”
太宰治，一款聪明的厌世猫猫。花朝看得分明，对方与自己不同，她可以干脆利落说对自己动手就对自己动手，但对方不同。
即使目睹了对方的自杀现场，花朝却还是能从对方的行为里窥见出，他还留有余地。
所以，这种时候就要打断施法！怎么可以任由对方散播负能量呢？
花朝对对方现在的状态分外满意。
糖球的融化需要时间，总蹲着当然不是个事，花朝也就顺势回到了原来的木箱上，注视着窗外的月色，轻轻地哼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不知名的小调。
该想想了，一会儿要怎么离开呢？自己对自己下手是一回事，但如果被外人知道自己的恢复力又是另一回事了。
可不是人人都像是织田先生那样啊。
耳边是柔柔的曲调断断续续，若不仔细倾听，更是近乎于无，太宰治舌尖顶着硬质的糖球，只觉得一阵牙痒。
想要咬一些什么，最好能够变得稀碎，就像是嘴里的糖球，若是被咬成细细小小的碎块，就会很快地融化消失。
很快地消失，就不用再保持现在这样过量的甜度了。
过量的甜度啊……
直到圆润的糖球融化至消失，也依旧完整。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太宰治所想的只有一件事。
这到底是什么口味的糖？草莓？不像，没那么酸；桃子？也不是，更清甜；又或者……
可惜直到最后，他也没能猜得出花朝的糖到底是哪种口味。
但，不需要着急了。
他想。
“花朝。”
缠绕住双腿的绳索松松垮垮地落到地上，没有声音，只激起一小片细小的灰尘，太宰治站起身，手腕间的手铐不知何时被打开，啪啦一声紧跟着砸在绳索上。
至此，他已经完全脱去了所有禁锢。
墙壁下的阴影里，太宰治抬眸，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花朝的身上。鸢紫色的眼睛与清浅的茶色对视，一个在幽寂的阴影中浮浮沉沉，一个在皎白的月色中澄澈明亮。
他忽地一笑，走出原本的黑暗，步入这片由窗下月影，步入这片似真似假的笼中，步至花朝的身前，站定。
然后，他伸出手，发出邀请。
“有兴趣与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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