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是帮帮我，崩铁宇宙！》画期栖

140、第 140 章

　　确定了接下来的行动，花朝也准备起身，可身体实在沉重，以至于每一个动作都好似挣扎。

　　看出她需要一些支撑，丹枫主动伸出手握住她湿漉漉的手，一点点拉起她，直至起身也没有放开。

　　他紧紧地、紧紧地抓着花朝的手，生怕一松懈身边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似的，用自己的力道去带动她的前行。

　　丹枫的力道大到让花朝能够清晰感觉到禁锢，却也真的支撑了她疲惫抗拒的身体。

　　他是急切地想将花朝推离这里的，可花朝步子迈得不大，以至于丹枫只能跟着她的速度，那么高的人一点一点地迈着从未想过的细碎步子，接引着她向前。

　　灰蓝色的空间里，一切都是安静的，唯一的声音只来自脚下的浅水，伴随着两人的前行，哗啦哗啦地被破开，又在起伏中逐渐恢复。

　　花朝的目光没有定处，有时落在推着涟漪的水面，有时落在天与水的边界，落在红色的如同燃烧似的远方。

　　但自始至终，属于丹枫的目光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定格在花朝的身上。

　　若是这么一直静默无声地走到头，花朝都会唾弃自己浪费机会。于是，她试图与这个好像过于执着的大青龙交流。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丹枫沉默，花朝应下并即将达成了目的之后，他也就没有了再想去做再想诉说的想法。

　　“这里一直都灰蒙蒙的，远处的影子是树吗？”

　　丹枫：“……”

　　明明扶着花朝的时候，丹枫的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可面对她的问题之时，对方又油盐不进。

　　花朝抬眸，清浅的茶色眼眸对上那双碧青色的双瞳，带着试探，抛出一句话。

　　“我讨厌海。”

　　那碧青色的眼瞳终于有了波动，宛若水面的涟漪，眼睫也轻轻一颤。

　　“我从前并不讨厌它，但不知为何，每当我看到大海，看到海洋起伏不定海面，我就发自内心的感觉到……”

　　花朝微顿，平静地吐出最后两个字。

　　“厌恶。”

　　这样的形容出现的一瞬间，花朝可以明显感觉到丹枫身体的停顿，眸光暗淡，内里如同深海的暗流，沉沉地堵着数不清的情绪。

　　恍惚着、挣扎着、沉痛着。

　　可他还是沉默，依旧沉默，只是沉默，比鳞渊境那座一直屹立的龙尊雕像更加沉默。

　　看着这样的丹枫，花朝就想，如果这一刻，自己身边的人真的仅仅是她梦中所梦的虚假，那么她的想象力未免也丰富得过了头。

　　她从未有过的清醒与冷静。这片梦境，未必是全然虚假的幻梦。

　　能从里面掏出什么线索，就看她自己了。

　　花朝侧目，看向远处的火霞。

　　“你看那里，像不像是在燃烧的火？”

　　她一边回忆饮月之乱的稀少内容，一边继续。

　　“火焰、巨树，一定有丰饶，有倏忽，其他的还有什么呢？虽然我不知道，但是丰饶啊……”

　　她垂眸，幽幽叹息。

　　“我已经变成丰饶孽物了吧？”

　　“不是！”

　　丹枫的回答比任何一次都迅速，几乎是在孽物那两个字刚刚出现，他就应激似的立刻反驳。

　　“你不是！”

　　“我已经是了。”

　　如果单单死而复生不做坏事，应该也不算是丰饶孽物，自称命途行者一类的也不算太大问题，小心别被丰饶民抓住就行。

　　众所周知，大部分丰饶命途行者其实人都不错，没有点无私利他之类的特质是进不了丰饶命途的，只有做坏事的丰饶才会被叫做孽物，不然所有仙舟人怕不是要震惊“丰饶孽物竟是我自己”了。

　　花朝人虽然噶不掉，但她人还算正常，就是在仙舟都远远够不到孽物标准。

　　但是这不妨碍花朝在这里刺激丹枫。

　　花朝的声音分外平静地说着对她来说再真实不过的事实。

　　“死而复生，我已经是了。”

　　在一点都不想不死或者长生的花朝眼里，如今着噶也噶不掉的身体和丰饶孽物也没什么差别了。

　　“你不是。”

　　眼瞳中的微光明明灭灭，印着花朝近乎冷酷的平静。

　　“你不是丰饶孽物，你就是你。”

　　如同一开始就执着地想要让她离开那样，丹枫执拗地重复。

　　“花朝，你就是你。”

　　“……原来如此。”

　　花朝闭上眼，终于能够真实确定。

　　自己的体质还真就是丹枫干的，而且还真就是饮月之乱的事！

　　她不清楚全貌，不好评价。但所有的一切中，只有一件事花朝非常确定。

　　——无论她在崩铁的身份是什么，她是绝对、绝对不可能主动想要丰饶、想要长生，甚至不死的。

　　那么……

　　她睁开眼，撞上丹枫的目光，似要看到他的心里。

　　“丹枫。”

　　花朝停下脚步，声音轻轻。

　　“如果一切都不会好起来怎么办？”

　　应星、阿刃、镜流、还有无法再做巡海游侠只能成为罗浮将军的景元，以及尚未召唤的白露，大概率已经死去的白珩。

　　一切分明和她看到的剧情一样分崩离析，她虽然不知道为何参与其中，但在崩铁的结局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奇怪啊，拥有这样记忆的丹枫，却又执着地想要将她推向罗浮。

　　罗浮里有什么呢？

　　水流哗啦的声音随着人的停驻一同消散，在那属于罗浮的梦幻光景前，花朝不再向前，就这么问着丹枫。

　　“若是已经走向最坏的结局了，又该怎么办？”

　　“那就继续。”

　　丹枫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

　　“继续走下去。”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低低重复。

　　“所以，去那里。”

　　他说着自己都难以确信，又只能去相信的话。

　　“会好的。”

　　丹枫能做什么呢？这里的丹枫，梦境里的丹枫，他什么都做不到。

　　催促着花朝离开的人停留在出口之前，向这个方向轻轻、轻轻地拉了拉花朝的手腕，示意他最开始的目的。

　　古色古香如梦似幻的仙舟罗浮。

　　花朝问出自己最后的问题。

　　“仙舟有什么？”

　　丹枫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那我不去了。”

　　临到门口，花朝直接变卦。她歪头，给出一个相当合理的理由。

　　“你看，我既不知道仙舟有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那我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丹枫忽地叹息。

　　长长的叹息声中带着无奈，唇边溢出几近模糊的两个字。

　　“意义……”

　　他蓦然倾身，有一分微凉的双手捧住花朝的脸，黑色的长发随之垂落，一部分与花朝的发相互纠缠，相同的黑色难分你我，清浅的莲香随之萦绕、侵袭、笼罩。

　　极近的距离里，双方的吐息声都近在咫尺，那张清冷面容上眼尾的红色愈发动人，可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中却如同在下着望不到天空的暴雨，几近悲戚。

　　然后，他说——

　　“恨我。”

　　可是花朝不懂。

　　那双茶色眼眸一如最初的澄澈，懵懂茫然，就好像在问——为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丹枫觉得可笑。

　　不是花朝，不是这里的一切，而是他自己。

　　她拥有这样的疑惑，在这样的她面前，难道自己还不可笑吗？

　　“找不到意义，就恨我。”

　　他只是在想——如果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将所珍视的人推向更深的绝望，那他所做的，一切的一切，意义为何？

　　像是要把这个概念灌输进花朝的脑海里，他黯然呢喃，每一个字都如同撕扯，如同最尖锐的刀，扭曲地扎向他自己。

　　“要恨我，要一直恨我。”

　　恨……丹枫？

　　我恨丹枫？真的假的？

　　不对，如果对方是造成自己这样的罪魁祸首，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可如果是这也得，对方又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说？生怕她不够恨，或者……没有恨一样。

　　花朝……难以言说自己此刻的感受。因为是罪魁祸首，就要恨……吗？

　　可是她记不起来，也没有那些激烈的情绪……那些情绪……

　　花朝的心猛地一跳，某些情绪如同潮汐上涨冲刷，一直阻挡情绪的阈值开始摇晃，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剧烈生长。

　　就在此时，她感到丹枫松开了手，而自己对方轻轻一推，来不及回头，带着些许不稳地闯入了那片安详宁静的罗浮。

　　她越过门扉，迎面而来的是——全然陌生的天花板。

　　花朝迟钝地眨了眨眼，撑着身体坐起身，用还没回过神的目光略带空茫地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睡前的记忆逐渐回笼。

　　是现实啊……

　　她抬起手按了按额头，长舒一口气。

　　难得，她终于做了个事后能记住的梦。

　　梦里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无论是灰蓝色的天与海，还是奇异执着的丹枫，又或者是自己与对方的问题，以及最后的……那些个奇奇怪怪话语。

　　让自己恨他，不得不说这个要求挺离谱的，反正现在的花朝是办不到。

　　还不如想想别的，比如最后那个罗浮。

　　花朝猜测，自己虽然是被推进去的，但进去了之后就直接醒了，是不是说明丹枫说的是现实中的罗浮。

　　看得出，大青龙是真的很想让自己去现实罗浮。

　　但自己现在明显去不了罗浮，两边是不是一个宇宙先不说，星际轨道肯定还没开，根本做不到。

　　那这就有点冲突了，总不会是丹枫网不好，不知道现在外面已经乱成现在这种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现状了吧？

　　还忽悠自己是游戏角色呢。

　　花朝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门口忽地传来敲门声。

　　“花朝？醒了吗？”

　　是中原中也的声音。

　　“我买了早饭。”

　　她回过神，揉了揉自己的脸，从分析的状态中抽离，抬高声音回应。

　　“来啦——”

　　丹枫和罗浮的事情晚点之后再说，正好今天说好的要去看乱步，不然乱步知道她们来了东京还不去找他，肯定要闹别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