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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埃雷波尼亚帝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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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奥利维尔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周围熟悉的一切提醒着他,那个峡谷中的小屋已经距他十分遥远,甚至利贝尔王国都已经在几百塞尔矩以外的地方。现在的他正躺在帝国南部的帕尔姆穆拉的家中那张属于自己的床上,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有一杯清水和一摞报纸。虽然明白穆拉必然位于某个能接收到自己以最小音量发出的召唤的房间,奥利维尔还是难得好心地没有麻烦别人,自己享用起了清水和报纸。
属于穆拉的安静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一阵完全体现不出任何皇室优雅或者威严的高亢笑声几乎穿透了范德尔将军宅的屋顶。当以为王子大人又出现了新的不适症状的中士匆匆赶来时,奥利维尔手里正捏着一份刚刚出版的利贝尔通讯,对着头版上的一张照片笑得死去活来。
早已猜到看到那张照片某人的反应必然正常不了的穆拉当即就想转身逃跑,可惜终究晚了一步,不仅被抓住了袖子还被强迫近距离观察那张照片:三天前不知躲在迷雾峡谷哪个角落的奈尔所拍摄的、穆拉抱着昏迷的奥利维尔走向奥兹波恩将军所派来的车辇的场景。照片上奥利维尔衣衫散乱,脸色苍白,手腕残留勒痕,眼角尤有泪迹,而穆拉胸前的扣子不见了,隐约还能看到脖颈上一个鲜红的牙印。虽然现在观看照片的两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一切是怎么造成的,但奥利维尔显然打算无视事实将一切尽量向他所擅长的方向歪曲。
“这张照片有两个可能的解释,亲爱的,就由你来做那个公正的裁判人吧。”奥利维尔的眼睛闪闪发光,现在这种语言方式证明他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于是他就接着说出了必然不可能包含真相的两个选项:“第一个是,你在无视我反抗的意愿强行做了某些不名誉的事情之后,准备将我弃尸荒野——不要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嘛,你大可以选择第二个啊——第二个,我在经过一番强烈抵抗之后终于不敌而昏倒,你想要将丧失力量的我带到某个只有你才知道的隐秘场所,然后慢慢享用。”
穆拉终于明白,不论他以多大的恶意来揣测奥利维尔的想象力,对方深不可测的思维始终会让他体会到何谓难以望其项背。在这种情况下穆拉习惯性地直接采取行动,将散落一床的报纸扔在了奥利维尔的头上,也使得奥利维尔最后那句“其实真相是我们你情我愿,显示在照片上的惨状只是一种情趣”被厚厚的新闻纸所覆盖。
“看点重要的东西。”不排除穆拉的这句忠告中有转移话题企图的可能性。
“招聘广告:由于合作者L&P另谋高就,本杂志急聘撰稿人,待遇优厚,不怕危险能吃苦耐劳者为佳……”
奥利维尔一边朗诵着《利贝尔通讯》上的广告一边啧啧叹道:“奈尔虽然脾气略显暴躁,但这也正是他的可爱之处,可惜我不小心暴露出的有如高岭之花一般身份让他不得不退却呀。”看着穆拉杀人一般的眼神,奥利维尔只好换了一份《帝国时报》。
“王国军派出谜之战车,我军战略性后撤。——那种可以在天空中飞行的美丽生物可以叫做钢铁巨鸟吧,谜之战车既没有美感也没有准确性。”
“也不是这个,虽然这条算是重要的军报。还有,你不要擅自评论帝国官方的报纸。”
“巨额土地诈骗案浮出水面,卡普亚家族疑成最大受害者。”
已经被奥利维尔的顾左右而言他气得失去了耐性,穆拉并不理会接下来奥利维尔一些关于“这桩诈骗案背后真正内幕”的反动言论,直接翻出他真正要对方看的军报放在了所有报纸的上面。
和其他密密麻麻排着文字的报纸相比,这张军报的印刷显得十分浪费。极大的版面上只印刷了一个新闻,确切的说是一场引人注目的人事变动,中心的那个是解除皇太子在帝国所有师团中的统帅身份并召其回国。这个新闻的标题用了可能在排版中用到的最大字体,使得这条新闻在一摞报纸中极为显眼。由此穆拉可以判定奥利维尔绝不是无意中忽略掉它。
“所有的新闻都像一个谜语,吸引着我去追寻背后的答案,惟有这个是已经被破解的问题,就好像失去自尊的女人一样丧失了所有的魅力。”奥利维尔愉快地解释他不认为这是一条重要新闻的理由。
“皇太子没有回国,而是失踪了。”穆拉指出重点,“叔父通知了我,这件事到现在为止还是机密。”
“突然变得有趣起来了啊。”奥利维尔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果然命运就像女人,不论什么时候都让你无法料想下个瞬间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穆拉对于奥利维尔这种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老牌花花公子的口吻很是不满,不过他还是按照多年的习惯自动将这些话在脑海中过滤翻译成自己可以接受的语言,然后发问:“想好怎么做了?”
“征服美女是一个游戏,其间大可利用玫瑰之类的小道具和好心人的推波助澜。”奥利维尔好整以暇地回答。
穆拉皱了皱眉头:“你还要相信他?”
这次奥兹波恩将军率领大军见证了皇太子的逆行,对奥利维尔不啻于极大的恩人。但同时他的手下却给奥利维尔注射了几乎可以致其死命的药物,另人不由怀疑将军真正的目的。或许留下奥利维尔的性命只是为了更有效地逼迫皇太子,而如果帝国最后只剩下一个依赖药物生活的继承人才是对于将军来说最好的结局吧。
“合作者的胃口的确很大,不过我们或许能寄望他偶尔放弃几块有刺的鱼骨。”奥利维尔说着,突然转换话题,“我的肠胃已经开始悲鸣了,可否用一点可口的小食来安抚她?”
穆拉没有理会奥利维尔在可口二字上的重音,径自叫女佣端来了一直在厨房里保温的一碗泛着铜绿色光芒的液体:“先喝这个。”
“什么?”奥利维尔闻到那难以名状的气味,立刻手脚并用企图爬下床离那碗奇怪的东西越远越好,当他被穆拉不费吹灰之力地揪住领子的时候,只能泪眼汪汪地试图求饶,“亲爱的,我不希望你牵涉上谋杀王室这种后果严重的大罪。”
穆拉不为所动,尝了一口药确定温度,奥利维尔眼看难逃一劫,开始讨价还价:“如果能够采用王子吻醒美丽公主的方式把藏着爱的毒酒送到我口中,我想我勉强能够接受。”这句火上浇油的话令穆拉放弃了劝说某人自己喝下药的习惯,他一把捏住奥利维尔的下颌,直接把那碗洛连特教区长、名医迪拜恩所配制的被诬蔑为毒酒的珍贵药物全部倒了进去。
在奥利维尔捏着脖子发出剧烈的咳嗽以示抗议时,穆拉及时递过了一碗水:“半个小时之后吃中午饭,只有粥。”
奥利维尔悲惨的复健生活就这样开始了。这段期间帝国军正处于极为被动的挨打阶段,自从王国军使用它们那时速达到1 8 0 0 塞尔矩的飞艇收复了关所并开始对深入王国内部的帝国军各个击破后,帝国军的好日子就结束了。不过比起那些焦头烂额的将军们,奥利维尔深深觉得自己才是值得女神问候的对象。每日三次的药让他怀疑这是声名卓著的教区长由于爱国心的唆使针对帝国人的报复,而伴随在药物后半个小时来到的一成不变的清粥更是深刻地让他体会到了人生的绝望,相比之下反倒是戒断反应时可以采用抓咬挠等一切手段对付穆拉而不会受到指责的特权让他体会到了些许的乐趣,不过随着穆拉的事前保护越来越完备以及这种反应的发生越来越稀疏,享受这趣味的机会也不那么多了。
这段对帝国上上下下而言都充满了苦难的日子在大约一个月后结束了,军事上的失利,来自卡尔瓦德共和国等邻国的压力,七耀教会和游击士协会的多嘴多舌都成为帝国政府无法支持下去的理由。在大部分帝国军师团陆续投降后,帝国皇帝尤元特下令全军撤还回国。这一天距离哈肯大门那声震惊整个塞姆利亚大陆的炮响将近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