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过山岗》没事看看文

12、第 12 章

　　贺知非想什么，刘悦不关心，她的人生里没有这个人的位置。拿同学当人脉可行性其实不大，虽说日后好多政界大佬出自最初的几批大学生，人海茫茫，谁知道这些人目前散落在哪里？又岂是一般人想结交就能结交上的？人大多数都是慕强的，她想做的不是结交人脉，而是努力把自己变成别人想结交的人脉。刘悦在日常学习中，立好了特别勤奋人设后，开始慢慢的展露自身才华；让老师们没觉得她是天赋异禀，一致认为她的成绩完全是天道酬勤。教她的老师甚至惋惜她当初选错了赛道去啃哲学，不然学多些该比现在更出色了。刘悦得知后，有点汗颜，里头的缘故也只有自己明白。能考上北大的自带天之骄子光环，跟没见过世面的小城高中生不一样，这里没人想找低调的刘悦建立共同进步的关系，包括曾经想过但没有行动的贺知非。刘悦觉得如果只学古典文学，以她的水平就算再降维打击别人也不知道，只能自己暗爽。钱自己不缺，就是不方便拿多点出来，虽然每次任务结束后为完成者能顺利进行下一个任务，都会对他们任务中产生的情感实行剥离。有些东西还是能想起来的，比如见过的人、经过的事、学过的技能、看过的书等等；如果写出来应该能换几两银子花花罢？正好接近暑假了，北京的天气也热得让人不想出门；刘悦说干就干，一有空就窝在宿舍里写稿。半个月后，她写好个中篇，投了上半部分给人民文学试试水。刘悦文章寄出去了就没再管，学习之余，她开始以码字作为休息；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打算回头假期再整理。收到回信时还挺高兴的，从经常投稿的同学那里听说过，不是所有投稿都有回音的；有消息的多数是编辑们看过并给与意见的。令刘悦意外的是编辑给她的建议：你的作品结构流畅，故事性强，角度新颖，很有可读性。问题是既然你描写的是农村生活，怎么能缺了党的领导？现成的证据是你的作品里公社干部一个没有，大小队长村支书也没着一字，知青里的党小组长跟团组织也不曾留下影踪，知青跟村民的互动看不见老乡对他们的帮助，这就很成问题了呀......刘悦麻了，她默默的放下信纸，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本想指着写文章挣点钱的刘悦不是太想按编辑要求改，她写的其实就是后来所谓的种田文，如果按编辑要求那么改，不添些细节描述就圆不回来；细节添多了又像给文章注水似得，就显得拖沓琐碎的没法看了，刘悦低头暗笑：这么看来，报纸上天天喊解放思想感情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不着急，打算继续写的同时，找时间去人民文学那边拿回自己的稿件，回头就试试往南方的杂志社投，印象里南方似乎比北方观念开放的多。
　　找了个下午没课的日子，刘悦去人民文学编辑部拿自己的稿子；进去之前不知怎的，想着或许有慧眼识珠的。觉得自己写得还可以，就收回要求修改的提议，那么自己的处女作也能顺利发表了......及至到了目的地，先是被门房老头盘问一番，才给她在来访本子上登了记，好容易进去了，接待她的是个梳着柯湘头的大姐，说话态度很严肃:你这个同学还是有点个人主义的，稿件只寄了一半，没有下半部分我们没法登啊，又不是熟悉的作者可以先登再等。我个人的意见是你的小说言之有物、且风格清新活泼，没有假大空的套话也不沉闷，里面的人物有股子自发的、力争上游的劲头；很难得，下半部分写好了没有？带来了么？刘悦默默递过去收到的编辑部意见，那位大姐有点莫名其妙的接过来一看，忍不住笑了：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难怪下半部分你没再寄；今儿还跟炸了刺似得来要稿件，弄得我莫名其妙的。这信也是让你见笑了，真要照这个建议改，怕是中篇要成长篇了，至少得加社长、书记、大队支书、生产大队长，若干小队长等等。哎呀，一想到要加那么多人，我都要替你头疼了；话说到这里，她动作格外夸张的举起手捂着额头。刘悦也笑了，她今天不找过来也不会知道不是人家思想没解放，是这封信另有来历的；不过那就是人家编辑部内部的事儿了，她作为外人是不好插嘴的。刘悦拿出下半部分交给编辑大姐，嘴里客气道：真是不好意思啊，给您添麻烦了，我刚学着写没什么经验，劳您驾给指点指点吧。编辑大姐笑了，眼见的开心，觉得眼前这小姑娘为人处世可见的有格局；不光文笔好、情商也是够的，是很讨喜的，让人愿意跟她打交道的一个姑娘。大姐说要做她的对接编辑，刘悦被各种许诺忽悠的答应再有稿子先投人民文学，交给大姐审阅；两人又聊了会儿，刘悦就很有眼色的告辞了，临走前得知她的小说估摸着暑假前就能上杂志。
　　寒假如果不回去可以借口放假时间短、车票不好买什么的，理由都是现成的。暑假时间长，差不多快两个月了，不回去一趟说不过去。再者说是刘悦自己单方面不想跟家人太过接近，怕家人们各自的小心眼让自己忍不住发飙；其实也就一些观念上合不来而已，要说有多大矛盾那还真没有。家人之间正常的相处是相互包容，刘悦之所以没被抹杀还能回到原生家庭，是在完成各种任务过程中养成了思维缜密、判断准确、行动果断的个人特质。所以并不聪明的亲妈刘芬芳非要事事做她的主，就让刘悦很不高兴，但又不能反抗，因为孝道压制是刘芬芳对上刘悦所占据的天然优势。刘芬芳对老闺女的感情很复杂，拿刘悦考上大学这事来说，刘芬芳高兴是真的，但刘悦离家去上学的时候，她这个当妈的根本没想起来应该给刘悦车票钱和生活费也是真的。刘芬芳一方面喜欢刘悦脑子转得快，主意大也能抗事；另一方面她坚定的认为刘悦手里的钱是老刘家的家底，不交到她手上就是倒反天罡！就是不孝！只有把家里所有财物捏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的刘芬芳，不止一次为老爹越过自己把老刘家的祖产交到刘悦手里感到委屈，老爹不靠谱、女儿不守孝道；到头来竟然连她这个当妈的，都搞不清老闺女手里究竟有多少钱！刘芬芳委屈是真委屈，委屈完了还是没办法拿捏老闺女，就，很丧。所以开学这么久了，她也没想起来写封信或者打个电话问问老闺女；一个人在北京习不习惯啊，钱够不够用啊啥的。刘悦对她妈这管东管西的爱好不纠结，毕竟刘芬芳女士也没坏心，偶尔犯蠢也只是没那么多见识罢了；自己若不是经得多、见得多，不也一样？她不能忍的是被母上大人控制钱袋子，明明自己有钱却还要受制于人；没法子随心所欲地动用存在母上大人手里的钱，相反还要担心她把从自己手里抠走的钱不当钱；无意间化整为零、随意挪用，最后连个过河钱都不留，打着用完了再来找她要的主意。
　　刘悦回到阿公的小院时，辛红夫妻还没回来；她用钥匙开了房门就发现不对。屋里并没有久未通风之后的沉闷和灰尘，且自己用习惯的东西都不见了；整个房间给她很陌生的感觉，像是她无端闯入了别人家一般。刘悦大怒，屋门也不关；甩上院门掉头往父母住处赶。辛国平不在家，赵丽琴一见刘悦就抱着儿子过来；殷勤的问了声：他小姑你啥时候回来的？刚到家、累了吧？快点进来歇歇腿吃杯茶；他小姑你也是，咋不先来个电报电话啥的，我们也好去车站接你啊。刘悦不接她的茬，撩了赵丽琴一眼，开腔道：这年头，耗子都敢当猫的家了，我跟你个当嫂子的说不着；你们家辛亮呢？我找他问个事儿。赵丽琴不怕辛红怕辛悦，哦已经是刘悦了，她见讨好没达到预期目标，遂拉拉个脸没好气的说了句：辛亮出差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就抱着孩子回了屋，赵丽琴不知道的是她做的事已经漏了底；且后果不是她能兜得住的，除非刘悦不计较。刘悦冷笑了一声：我看有些人胃口大得很，不是她的东西也敢惦记，就不怕给撑死了！赵丽琴！我给你机会了你不坦白还敢给我撂脸子？行，嘴硬是吧？我这就让人去报个警嗛，我就不信了，让公安来还有查不明白的？不然，出去上个学连老窝都被人抄了自己还不知道！本来我想问问清楚再说，你不赶紧认错居然还好意思给我端个架子？给你脸了？赵丽琴抱着辛家命根子，半点不带怕的；她在屋里极其嚣张的回应着小姑子：甭以为说个找公安我就会怕你！瞧你能的那样儿！实话说了不好听你也得给我听着！我要是倒了霉，有点犯罪记录啥的，毁的可是你们老辛家这大孙子一辈子的前程！要是不怕你爹妈，你哥，你大侄子恨你一辈子！你就去派出所报个案，找几个公安过来给我开开眼呗！刘悦没想到她能一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架势无赖成这样儿，一时愣在了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