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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死对头怎么还不退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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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装同，谁先退缩谁是孙子。
笑死，这个爷爷我当定了，我当即：「老婆，今天接吻吗？」
死对头也不甘示弱，当众接吻十分钟。
舌头打圈的那种。
我：【算他狠。】
……
多年以后，我看着睡在我枕边，且和我们领养的女儿温柔道晚安的死对头：
「？」
他怎么还没退缩？
正文
1
我和裴烬是人尽皆知的死对头。
我俩同为顶尖世家出身，自小从衣食住行比到人缘成绩。
从喝奶的年纪一直斗到了大学，向来针锋相对，王不见王。
为了骑在我头上，裴烬找到了高人指点，有人给他想了个必胜的损招——让我俩直男装同，互相恶心，谁先退缩谁就是孙子。
我真心实意地夸奖：「……6，你们的心眼子真是比马蜂窝还多啊。」
……
众所周知，我是个不锈钢直男。
比钢铁还直。
曾经有 gay 向我表白，被我一脚踹出十米远。
让我装同，那不比杀了我还难受！
2
裴烬不动声色地瞥了我一眼：「怎么，你不敢？」
评论区的读者做个见证，是他先挑衅我的。
那一刻胜负欲支配了我想连夜爬上崆峒的脚，我当即开始恶心他：「老婆，今天接吻吗？」
我就不信他还能更恶心。
……
操，他还真的能。
裴烬原地摘下金框眼镜：「可以。」
下一秒，温热的触感贴在唇上，眼前是裴烬一瞬间放大的脸，距离近到我可以看清他微颤的睫毛。
不止如此，这老狗比还按住我的后颈。
在我唇齿间攻城略地。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在学校楼梯口舌吻和当众拉屎有什么区别？
妈的，算他狠。
3
十分钟后，我背靠着楼梯间粗粝的墙壁，直喘气。
而裴烬，重新将金框眼镜戴上，滤过了眼底大半的情绪，看起来云淡风轻的，肺活量贼拉好。
要不是他的衣服都被我揪皱了，我真要以为就我一个人经历那段黑暗时刻了。
我咬着后槽牙，试图扳回一局：
「多谢款待，老子从没接过这么开心的吻。」
「这就是和男人接吻的滋味吗？我很满意。」
裴烬轻嗯了一声：「好，那明天继续？」
我：「……」
Double kill！
我和裴烬针尖对麦芒十多年，自认没有比他差劲的地方，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交锋中处于弱势。
——不得不承认。
——在装同恶心人这件事上，裴烬看起来似乎有点天赋。
4
这把真的逆风局，家人们。
裴烬不仅演技精湛，装同像同，而且恶心人的手段也层出不穷——
大学语文的课上老师摆烂，小作文作业由同学□□。
我的狗腿子把一本作文本分给我时，对我挤眉弄眼道：「路哥，这是裴烬那狗东西的作文本。」
我吊儿郎当地转笔，掀起眼皮：
「给我做什么？」
狗腿子理所当然，眉飞色舞：「和以前一样给他打低分啊，路哥你知不知道他这两天春风荡漾，好像白捡了钱一样！」
「……你先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就应该让裴烬感受一下人心险恶——」
还没等我解释为什么，就突兀地插进来一道声音：
「因为我没聋。」
狗腿子扭头。
只见裴烬站在他身后，表情冷淡。
抱着保温杯，指腹摩挲杯壁，仗着身高垂首俯视他：「所以不建议你大声密谋，带坏路乔野。」
狗腿子打了个冷战，转变话头：「——以后才能不被挫折打倒，从而一帆风顺，顺风顺水，水到渠成，成双成对，对、对对对影成双人。」
我笔都被转飞出去了：「……」
我手底下都是些什么见风就倒的墙头草啊！
淦！
见到我被狗腿子背刺的倒霉催样，裴烬没忍住，弯腰捡笔递给我时，低声笑了，很轻。
但尾音上翘。
真的有点荡漾。
……傻 x，我被背刺，他就那么开心？
我接过笔，忍无可忍地对上他的视线。
笔都要被我捏断了。
但裴烬还是面无表情，只是能看见他绷紧利落的下颌线，显然忍得很辛苦，一本正经道：「对不起，我聋了，没听见。」
「你们继续。」
狗腿子:「？」
狗腿子瞳孔地震，凑近我耳朵，大声议论：「路哥，这个狗东西今天咋没怼我们了？」
我的狗腿子满脸困惑，看看裴烬要翘不翘的唇角，又看看我。
感觉事情很不对劲。
他恍然大悟，指着裴烬:「他是不是往论文里下毒了？」
「咱们是不是看一眼，就会死！」
我:「……闭嘴吧你，杀人犯法。」
……
往常我确实会向老师申请，主动找裴烬的作业来打低分，但事情现在已经败露了。
而且又有赌约在前。
为了不沦落为裴烬的孝子贤孙，我只能硬着头皮，翻开作文本，在心里告诉自己：
【无论裴烬写了什么东西，我都得捏着鼻子给他打高分。】
当我看到正文的时候，发现有的时候一个人改作业也挺无助的：
「？」
想报警。
我深呼吸:「裴烬。」
「在。」
「我眼睛要是因为你瞎了，你得判刑吧？」我指着他的小作文，恨不能把它毁尸灭迹。
这高低是故意伤害罪啊。
哪个好人家为了恶心死对头，就在作文本里写情书啊？
还什么「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假装看不见，却用余光看了无数遍」？
妈的写得跟真的一样。
他想卷死谁啊？
而狗东西完全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人神共愤，从善如流，接话：
「嗯，判无妻徒刑。」
我拳头硬了。
5
最终，我咬牙切齿地给裴烬打了满分。
还留下了评语，读作「狗东西恶心透了」，写作「情感充沛内容详实催人泪下」。
握笔的关节青筋凸起，笔尖差点把作文纸划烂。
我皮笑肉不笑：「写得一般，但看在是你写给我的情书的份上，我给你打了满分。」
「感受到你不顾他人死活的爱意，我很感动，亲爱的。」
裴烬停下转笔的手。
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眸光潋滟，望向我。
他勾唇：
「我知道的，你真的好爱我。」
我：「？」
他妈的，这话都能接？
我鸡皮疙瘩落一地。
……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所有作文本上交，又水了一节课的老师伸手翻了翻，诧异道：「这还有篇满分作文？」
「哟，还是裴烬的。」
「我们放投影仪里看看哈。」
当翻开的作文本展示在大家面前时，全班都开始躁动起来，一时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同时还有好多传递纸条的大动作。
「卧槽！」
「裴烬居然有从小暗恋到大的人，妈的，到底是谁啊，急死我了。」
「路乔野不是和裴烬从小认识吗，有没有人去问问？」
「蹲蹲蹲，放个洁白无瑕娇嫩的臀，问到了踢我。」
老师猛然抽回作文，看向天花板，轻轻咳嗽两声：
「咳咳，大家来看这天花板，这天花板真骚……啊不是，这天花板真白啊。」
「……」
6
因为满分的作文，裴烬被叫到了班主任办公室。
「裴烬，你在老师眼里一直是个优秀的学生，按理来说，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你身上的。」
裴烬面对班主任站着，垂着眼。
蓝白相间的园服 T 恤把其他人衬得跟水桶一样，却能显出他姿态挺拔，肩宽腰窄。
而我叼着根狗尾巴草。
和狗腿子一起蹲在办公室门口，围观他挨骂。
狗腿子对我竖起大拇指:「高啊路哥，用满分引起老师注意，从而让裴烬丢大脸，牛得嘞！」
我：「……」
说实话。
打满分的时候我根本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作为 C 大一霸，我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就连打架都是难逢对手，就算要对付裴烬，我也都是光明正大的。
耍心眼子这种事情，裴烬这种老阴比爱干。
我才懒得。
但我更懒得否认，我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嘘，低调。」
……见裴烬一言不发，孑然站在那里，班主任登时就心软了。
以为裴烬已经知错了，于是他语重心长道：「虽然我们大学了，但还是以学业为重，校规里明确地写了男生女生要保持距离，不准谈恋爱，否则就要受处分。」
班主任继续絮絮叨叨:「你私下谈谈就算了，怎么还闹得人尽——」
裴烬抬眼。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是是男生和男生呢？」
班主任不明所以：「啊？」
裴烬和他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地重复：
「老师，校规里有说，男生和男生不能谈吗？」
班主任：「……呃，没有？」
7
裴烬的一番话，把班主任 CPU 都烧干了。
临近退休的班主任摸了摸他所剩无几的头发：「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他真的很心累。
有种华妃重生以后，避开了欢宜香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生一个大胖小子，结果却发现自己是个男人的无力感。
就连和我一起的狗腿子，都惊疑不定，显然被裴烬装 gay 的成功惊到了下巴脱臼：「卧槽？」
「当着班主任的面出柜，裴烬在这个星球已经没有在意的人了吗？」
我笑了。
对，没错，就这么宣传他。
我就不信，裴烬为了装同连风评都不在乎了。
下一秒，我听到班主任无可奈何地叹气，冲裴烬摆摆手：「算了，你把另一个男生叫过来，我先跟他聊聊。」
我当场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
「哈哈哈哈哈路哥，裴烬和他的小娇夫要一起挨骂诶……」狗腿子顿了顿，戳戳我，「路哥，你怎么不笑？」
我冷酷地瞥了他一眼：「因为我生性就不爱笑。」
……我正大步流星地踏进办公室，就被狗腿子伸出尔康手，猛地往回拽住衣袖：「路哥，你现在进去干什么，要嘲笑裴烬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吧——」
哪承想，校服的袖子缝制得实在是太劣质了。
撕拉——
袖子断了。
狗腿子手足无措地拎着个袖子：「……对不起，路哥，你断袖了。」
我眼皮猛跳：「……」
狗腿子在我发火以前，疯狂找补：「不是，路哥，班主任还在里面呢，我们现在进去嘲笑他，不礼貌吧？」
我磨了磨后槽牙，投下一颗炸弹：
「礼貌。」
「老子就是你刚刚说的小娇夫。」
8
作为另外一个当事人，我现在的形象就像是刚沿街乞讨回来。
裴烬看了一眼我七零八落的校服袖子：「你，断袖了？」
我：「……」
他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懂语言的艺术？
不过。
没关系，老子不生气。
现在的状态特别好，很适合告状。
我当机立断，在老师开口问问题前抢占先机：「老师，裴烬他太不干人事了！」
班主任：「就是就是！」
「他怎么能在作文本里写情书啊，这要是耽误大学语文的课程一分钟，那整个教室一百多个人就是耽误了一百多分钟啊！」
班主任非常有共鸣：「就是就是！」
五十多岁的秃顶班主任松了口气，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所以是裴烬一厢情愿，是不是？」
「老师还是放心你的，虽然你平时离经叛道，但是性取向还是正常的，对吧？」
那边，裴烬目光一偏，落在我身上的视线逐渐灼热起来，像是被点燃的星火。
我当然知道，他是巴不得我承认，等我认怂呢。
我噎了下。
迎上班主任的目光，打碎了他的希冀，支吾道：
「啊，那倒也不是。」
「我的意思是，这不是他表白的时机太突然了吗？我怕他将来反悔，所以捅到您这里，就想让您做个见证。」
班主任：「？」
班主任：「怎么，我也是你们 play 中的一环吗？」
班主任：「我是班主任，你是拿我当证婚人了吗？」
他气得发抖，估计半夜睡醒都得问候我俩一句是不是有病。
9
这是裴烬从未想过的道路。
裴烬侧目，认真思考两秒，点头应承：「可以吗？」
我：「……」
我现在合理怀疑，他的目的是气死班主任。
从而让这个世界，减少一个见过我们履行赌约的人。
「你说呢？」班主任怒而拍桌，指着大门，「你俩，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的办公室！」
……人是上午被叫到办公室的。
大学校友论坛是下午炸的。
先是有人把裴烬的满分作文以及我的评价挂上了论坛；
又有人从身高、配饰、发型等一一分析，扒出了两个在楼梯口旁若无人嘬了十分钟的身影就是我俩；
最后还有因为我俩邀请班主任见证爱情而被赶出办公室的图。
发帖的人也很会取名：
#有些死对头表面针锋相对，私底下连嘴都亲烂了#
这帖子不多时，就被人顶到了校园论坛热度第一。
评论区的卧槽和苦茶子齐飞：
【他们是真没把同学当外人啊。】
【哦豁，这是什么？相爱相杀。磕一下！这是什么？相爱相杀。磕一下！这是什么？相爱相杀。磕一下！】
【小情侣别太爱！快，杀了我前男友给小情侣助助兴！（爬行）（扭曲）（分裂）（阴暗蠕动）（翻滚）（走上岸）（痉挛）（嘶吼）】
「……」
……我的狗腿子纵然是看到了帖子里的实锤，也难以相信，有的人明明相看两生厌，恨不得捅对方刀子，背地里却是能亲嘴的唇友谊。
狗腿子欲言又止，话反反复复到嘴边多次，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哥，你不是恐同的直男吗？」
我点头承认：「是恐同。」
还没等狗腿子松口气，我展示了我的企业级理解，反转来猝不及防：
「恐惧同性不喜欢我。」
我：「是直男。」
我：「我一直喜欢男的。」
狗腿子：「？」
10
坏消息，我被造谣了。
更坏的消息，造谣的人就是我本人。
老子的脸，丢干净了。
换作以前，裴烬要是给我送便当示好，我的狗腿子会一马当先地拦住他，质问他是不是在便当里下毒了。
但是现在，他看到裴烬走到我面前，把准备好的油条豆浆递给我，他只会立正，气沉丹田地喊：「嫂子好。」
他嗓门响亮，这架势整得和□□差不多。
惹得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
还有，无论是去食堂吃饭，还是去实验室做实验，他都会主动给裴烬让出离我最近的位置。
并对我和裴烬挤眉弄眼，粗着嗓子道：「放心嫂子，路哥身边的位置我都给你留着呢，我永远是你们的爱情保安。」
我捂脸，戴上了痛苦面具：「……」
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
但你先别出发。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裴烬，期待看到他陪着我一起痛苦。
然而。
裴烬没有半点不适应，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弧度。
直到我看过来，他才不自然地别过脸，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指尖的虾上，耳根通红。
……他装同的信念感，真强啊。
我忍不住感慨：「裴烬，我觉得你应该给国家科研做点特殊的贡献。」
裴烬剥虾的手一顿。
接着，把剥好的虾仁放进我的碗里，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我真诚地建议：「你的脸皮，很适合捐献给国家研究新型防弹材料。」
裴烬：「……」
……与此同时，我还刷到了论坛的分析帖，言辞凿凿得好像埋伏在我和裴烬床底下偷听过似的：
【诸位诸位，听我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俩关系不一般了！】
我：「？」
实不相瞒。
我这个当事人也是刚知道我和他关系不一般。
我气笑了，继续往下看对方造的谣：
【这对 CP 我关注很久了，磕疯我了！】
【我跟你们讲，裴烬那小子别太爱了！尤其是最近，他真的经常偷看路乔野，但是路乔野和他一对视，他会回避视线，这不是害羞，是什么啊！】
【还有还有还有！路乔野那小子不是走路从来不看路吗？然后裴烬每次走在他旁边的时候，就会故意等他撞上来，然后还嘱咐他以后小心点，走路别玩手机，会推脱责任的嘞。】
我：「……」
说实话，要不是我是被造谣的当事人之一，我差点就信了：
【裴烬在偷窥我，肯定是在看我有没有背着他在卷，怎么可能被我发现还直勾勾地看？】
当然会回避了！
是个屁害羞！
还有你确定裴烬让我小心点，不是在讽刺我走路不看路吗？这有什么能磕的？
我指尖敲击手机键盘，正准备反驳对方。
下一秒。
就见前面突然多出了一个身影，我一时没来得及刹车，顺着惯性栽进了别人怀里，浅淡的木质香萦绕在鼻尖。
「对不起。」
「小心。」
我抬眼，就见裴烬扣住我的手腕，把我扶直。
他松手时，喉头滚动，轻咳两声，耳边陡然染上绯红：「咳，以后走路别看手机。」
我：「？」
11
诸位，我可能是被那个分析帖洗脑了。
现在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脑子一团乱麻，拽住他的袖子，准备寻找更多论据证实这个想法：「裴烬，和我对视一下。」
我发现，这赌约也是有好处的。
裴烬那老狗比自从和我打赌以后，也没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嘴我两句，以显示存在感。
我说对视。
他虽然疑惑，但还是说：「好。」
一秒。
两秒。
三秒。
……我发誓，我是真的想证实我脑子里的想法的。
但是当裴烬的视线笔直看来时，眉眼深邃，眼底是按捺不住的汹涌，喉头滚动间带着无言的蛊惑。
我心跳，漏了半拍。
……总而言之，裴烬稳如老狗，什么脸红心跳都没有。
反而先落荒而逃的，是我。
回到寝室，我把淋浴头开到最大的水量，任凭冰冷的洗澡水从头淋到脚，才渐渐平静下来。
再次翻开帖子一看：
【对了，路乔野，你小子弯而不自知吧，否则全校这么多人放着不针对，怎么就偏偏盯着裴烬针对呢？】
【嗯，这算不算专一的爱情呢？】
我：「……」
操了。
真的操了。
裴烬是不是弯了，我没试出来。
但我现在越看这帖子，越感觉有道理，妈的我该不会是被这个赌约影响了性取向吧？
12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下午篮球课，我去器材室拿球的时候，被人拦住，对方死死握住我的手腕，眼眶通红。
像得了红眼病：「路乔野，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的，是我生错了性别吗？」
哦，是隔壁班的班草，江晏。
他存在感很低。
低到什么程度呢，前文就只提过他一次——
他向我表白，被我踹出了十米远。
操。
在我性取向乱七八糟的情况下，我是真的听不了一点这种话题。
我一个激灵，猛地甩开他的手，抱着篮球扭头就走。
脚踩风火轮似的逃。
却听到了他下一句话：
「你不和我在一起，不会是因为你早就和裴烬在一起了吧？所以你们真的是表面是死对头，实际上是唇友谊？」
我停下脚步：「闭嘴。」
忍不了一点。
江晏眼睛一亮，以为我准备和裴烬撇清关系，于是问道：
「那论坛的那些帖子——」
这些日子的烦躁和郁闷，以及刚刚对自己性取向的怀疑，那么多的压力都在一瞬间宣泄出来。
我盛怒之下，就爱说反话：「嗯，都是真的，他们说得都对！我就是非他不可，要不然我怎么就只针对他，不针对别人呢？听懂了就闭嘴，否则，小心我再把你踹飞十米！」
笑死，我和裴烬在一起？
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对自己死对头下手啊，这也太饥不择食了吧？
13
「真的吗？」
大片阴影落在我身侧。
我回头，猝不及防地对上裴烬的眼，他站在我斜后方，眉梢倾泻着疏朗的笑意，「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喜欢我？」
他不知道？
全世界就他最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被裴烬的倒打一耙气笑了：「被你知道还得了，你不得嚣张死？」
「是啊，是不得了。」
裴烬收敛了笑意，眉眼间都是认真，「我要是早知道你喜欢我，我肯定不会暗恋你这么久都不敢采取行动的，路乔野。」
咬字清晰。
让我连空耳的余地都没有。
「半途而废不是好习惯，路乔野。」他说，「既然互相喜欢，那就要一直喜欢下去好吗？」
我望着裴烬，怔于他的赤诚中，呼吸声都不由得加重，滚烫的热气爬上我的脸颊。
裴烬喜欢我？
原来如此，那这就说得通了——
等下！
这他妈也说不通啊！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但下意识矢口反驳：「你喜欢我，所以天天在学校和我一较高下，你没病吧裴烬？」
「还故意在作文本里写情书卷我？」
「在别人面前嘲笑我断袖？」
「你还和我打赌——」
刹那间，灵光乍现。
我张了张嘴，但没说话，看着裴烬那张和我斗智斗勇了十多年的脸，思路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当着别人的面和我表白，不会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吧？
吓死。
差点被他诓了。
……「为了当我爷爷，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我小声嘟囔。
裴烬好看的眉眼压下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叹气道：「对，没错，我很看重这个赌约，路乔野。」
裴烬抬眼。
喉头滚了两下，声音又低又蛊：
「所以，你要做好赌一辈子的准备。」
我垂眼，和裴烬四目相对。
一下子，撞进他笔直而笃定的目光里。
我消化了一下裴烬的话，把怀里的篮球砸到地上，一脚踢走，大步流星地跨到裴烬面前：
「你看不起谁呢？」
裴烬：「？」
「你手段不也就这些吗？」我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向我拉近，「也配让我赌一辈子？」
向来表情寡淡的裴烬像被剥落了面具，此时眼里惊讶的神色无限放大，直到我贴上了他的唇瓣，不熟练地吻吮起来时，达到了顶峰。
我的手下甚至能感受到，他瞬间僵直的脊背。
他含糊不清地说：「路乔野，你等一下。」
「少说话。」
裴烬：「可是还有人啊——」
旖旎的气氛顿时消弭于无形。
我扭过头，发现器材室的门大敞着，我的狗腿子和一群扑棱蛾子似的上蹿下跳的同学眼睛发光地在探头探脑。
见我看过来，狗腿子眼疾手快地拉上血槽被清空的江晏，嘭地关上了门，顺道替我赶走了走廊里的同学：
「别看了，我路哥没有在霸王硬上弓，哎呀，他俩真的没有在干坏事！」
「……尊嘟尊嘟，我不骗人的，别看了！走走走！」
我：「……」
裴烬：「……」
我和裴烬面面相觑，我放狠话的气势都有所削弱：「反正，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裴烬的指腹划过唇边，神色晦暗不明。
我听到他很轻地笑了声：「好，那就各凭本事。」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