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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游戏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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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不知道多少点,苏泉站在一栋破败的别墅外,绿着脸和一只站在雕花铁门上的乌鸦大眼瞪小眼。
“滴——”
电子音又一次轻响,苏泉看向那只乌鸦,毛茸茸的胸口挂着一个白壳电子表,样式相当普通,红色的数字昭示着他站在这里已经两个小时了。
苏泉向前伸出手,没多远就触了壁,乳白色的光晕显现在他的掌下,他摸过一圈,四四方方的无形墙壁将他困在这里。
天地良心,他还在公司加班呢,不过喝个水的功夫就连人带水摔一屁股土,磕的他牙都要掉了,半天站不起来,饱经风霜的腰椎大声造反,苏泉两眼一黑,差点魂归西天。
【队友匹配中…】
大黑乌鸦脑袋顶着一行大字,红字闪闪烁烁了俩小时,苏泉也没见有什么“队友”来找他汇合。
有点忧愁,有点着急,没有恐惧(可能是那乌鸦长得太七零八落。苏泉想。),家里还有人等呢,要是发现他失踪了不得报警啊,他还不想上社会新闻。
身后突然传来干叶碎裂的声音,规律又谨慎地从树林里走出来,声音顿了顿,似乎发现了什么,还不等苏泉回头,那脚步声就急吼吼地朝他靠近。
谁啊?
苏泉有点近视,等人跑近了才认出来人脸。
“小渝??”
“真的是你!哥!”
冼渝在苏泉面前站定,原本有些焦躁的脸色在看清苏泉后烟消云散,“我来接你下班,结果到点了你也没出来,哪里都找不着你,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冼瑜仔仔细细看了看苏泉,又低头看了一眼光墙,提起裤管跟着苏泉坐下,谨慎地与光墙保持距离,却又依赖般将脸凑到苏泉眼前,一双漂亮眼睛盯着苏泉,半点不带挪动。
苏泉被看得不自在,别开了视线。
必须要承认,冼渝长了一张相当漂亮的脸,完美地捏住了父母的优点,眼睛溜溜一转是“天使”,笑起来又有一股“狐狸精”的味道,和他对视的时间久了,总能让人产生情深的错觉。狐狸崽子越长越好看,用自己的脸也用得得心应手,搞得苏泉越来越没办法和他吵架生气。
苏泉抓了抓散掉的长发,刘海有点扎眼睛,他索性往脑门上绑了个揪揪。潦草的乌鸦仍然在为他们匹配队友,他都要睡着了。
【“叮咚!检测到所有玩家已到达!”】
乌鸦突然张嘴,吐出的童声吓苏泉一跳。漆黑的鸟挺起胸,绒羽前的电子钟“滴”一声归零,禁锢着苏泉的空气墙也泛起浅淡的柔光,像一个锚点。
枯叶再次带来了脚步声,苏泉放下刘海,和冼渝一起望向远处的树林。
蔡廉站在树林前,有点想落泪。
他只是一个刚上初一的孩子,作业写到一半就被抓进这个未知的空间来。作为新时代成熟的未成年人,他对于奇幻题材略有涉猎,按照剧情来说他的身边应该会配备一个相当牛X的队友——蔡廉同学对于自己没有主角资质一事具有深刻的认知——然后他就能抱牛X队友大腿过日子回到正常生活或者走上人生巅峰——!
代表传送的光芒在他身边闪耀,小天使扑棱着翅膀高声吟唱圣母玛利亚,照亮了蔡廉充满希望的脸。那么我期盼的英雄啊————
洁白的牙,金色的发,1米8的伟岸身姿于金光中显现!赫然是他的哥哥蔡旸!
啊啊啊啊啊啊!
圣母玛利亚唱劈了嗓子,天使翅膀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来人是他的亲哥哥和他朋友,叫仝盛,俩人今晚约了饭,今晚来到这,不知是谁连累了谁。蔡廉看见他仝哥也没逃过这一劫心中略感慰藉,至少在这个三人小队里有一个真正的正经人在,他们的存活率一下子就上去了!
带着这样摇摇欲坠的希望,蔡廉恍惚着问好,恍惚着走出树林,恍惚着遇见了早就等在这里的二人。
“仝盛?”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抬起脸,没有说话,只是向着两人点点头,他一身熨烫得规规矩矩的蓝衬衫西装裤,短发一丝不苟,皮鞋黑亮,连手表也严丝合缝地待在手腕上。苏泉看看他亲爱的同事又看看自己,皱皱巴巴的白衬衫从腰带里抽出来,脚上蹬着随便一双软底鞋,感叹会早起晨跑的社畜就是不一样。
“嘿嘿我叫蔡旸,你好你好!”
蔡旸染着一头金色的毛,衣品不错,凑上来和苏泉冼渝打招呼。苏泉认得这个名字,印象里是仝盛的某个远得不能再远的表亲,家里只剩了一个弟弟。苏泉想了想,名字好像叫廉。
名叫蔡旸的青年看起来实在太过热情,一路笑一路伸着手就向着苏泉走去,苏泉脑子也没反应过来,习惯性伸臂要和他握个手——
“等等……”
“唔!”
冼渝阻拦的手还没来得及举起,蔡旸的手就热烈地与空气墙交握,随即整个人消失又出现,从天而降砸在苏泉身上,光荣被困。
不卡玩笑,苏泉刚刚好像看到了远在天边十几年的爹妈。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地方真是神奇啊居然还能这样!好神奇啊!”
苏泉重创的肺跟着一起震动起来。
冼渝眼睛一眯,“怎么把他们放出来。”他抬头问门上纹丝未动的丑乌鸦。
【“请玩家登录游戏!”】
乌鸦似乎并不在意被他们忽视的事实,漆黑的长喙开合,尽职尽责地回答冼渝的问题。
空气墙闪烁起来,像是在提醒剩下三人触碰它。
“盛哥。”
冼渝望向仝盛,仝盛点点头,拎起蔡廉的兜帽,和冼渝一起按上空气墙。
【“检测到所有玩家登录。游戏加载中。玩家载入中。”】
四周的场景开始折叠,世界分成了数张四四方方的背景板,丑乌鸦张开翅膀盘旋在五人头顶,狂风不知从何处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苏泉身上一空,身体一轻,坠落感还没袭来,他便挨到了一片柔软的织物上。
狂风猝然停止,五人睁开眼,不过几秒的时间,天地都变了一个颜色,窗外的阳光娴静地落进门关,那丑鸟也不知所踪。
如果不是这间屋子安静得不正常,苏泉还以为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奇怪的地方。
【“场景加载完成。”】
冼渝靠在门上打量着室内,门口堆放着数量巨大的鞋,鞋柜上上下下全都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鞋子,柜子上摆着一小瓶枯萎的花,旁边还堆着几把伞,上面落了一层薄灰,看样子有段时间没有使用了。
背后突然透过一阵刺骨的寒意,冼渝没有防备直接被冷意穿了个串,一瞬间他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挖出来抛在冰天雪地里,冼渝呼吸一窒,难以抑制地弯下腰来。
“你怎么……?!”
那阵诡异的寒气凝结成一位半透明的长发少女,似是察觉到身后的异样,长发微动,转过半张脸来。
苏泉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手指狠狠蜷起。
诡异的童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像是没有意识到房子里发生的异象,自顾自说起话来。
【“卞玲是一位善良又可爱的小姑娘,在她仅有的十四岁人生里深爱着她的家庭与亲友,'卞玲真是一个好姑娘!'周围的人无一不赞叹她,祝福她,所有人都希望她能健健康康长大。可是可惜,好可惜!十五年前,我们的好卞玲死了!死在了的家里!”】
没有有感情的合成音扭曲地呜咽起来,生生哭起众人一身鸡皮。
【“警察来了又走,亲朋好友怮哭着围在一旁,'自杀?怎么可能会是自杀!一定还有没查出来的事情呀!可怜的卞玲!'似乎应验了他们的话,卞玲的灵魂徘徊在自己的房子里,没人看得见她。有人吗?有人吗!帮帮她吧!你们能帮帮她吗?”】
【“欢迎来到大型生存推理游戏《卞玲》。请玩家积极寻找线索,还原卞玲死亡的真相!本游戏支持玩家以任何形式通关,请谨记游戏三大原则——”】
【“1、请玩家竭尽全力还原真相!
2、请玩家积极探索所有地图!
3、一切解释归系统所有!”】
【“游戏开始!”】
随着系统一声令下,鬼影蓦然消散在空气里,阳光冰凉地沉默着,与房间里的黑暗泾渭分明地对峙。
“……咱们现在是怎么着?”
蔡旸左看看右看看都是沉默的人,他也难得有开朗不起来的时候。蔡旸直觉带着弟弟深入会遇到危险,但没有退路,他的直觉同样告诉他在这里逗留更加危险。
“先进去吧。”
仝盛率先开口。他冷静得就仿佛没看到过刚刚的异象,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在玄关脱鞋穿上准备好的室内鞋。
一队人这才发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五双整整齐齐的室内鞋,码数刚好,崭新又苍白。
“……这不会是什么鬼故事的陷阱吧……什么鬼怪标记了你的脚今晚就来砍掉…之类的。”
蔡廉原本强自镇定的小脸彻底扭曲起来,“我们真的要穿吗?”
他磨磨唧唧地蹲下,隔着袖子将鞋拎过来颠来倒去地看,表情里的抗拒几近化为实体。
“真的能见到鬼吗?”
蔡廉的声音还未落下,恢复过来的冼渝就已经一脚叉进鞋里,完成了一个矜持的滑步,平静的动作中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腼腆。
蔡廉呆住了。
“怕鬼啊?没关系的花花!”
苏泉回过神来,他站起身拍拍裤子,评估了一把地毯的洁净程度,觉得没什么问题,反手又摸了一把蔡廉的脑袋。
“......你叫谁花花?!”
蔡廉瞳孔巨震,飞来的昵称压的他颈椎嘎嘎乱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要把那只手撕下去。
苏泉摇头晃脑地“愣住”了,悠哉悠哉越过小朋友的头顶看向仝盛“他不是叫彩莲吗?”
仝盛看看蔡廉又看看苏泉,了然接住暗示,迎着蔡廉的死亡射线一本正经地点头:“他是啊。”
“就是嘛。”欺负小孩联盟击了个幼稚的掌。
蔡廉:不是仝哥你????
“哎呀终于能动了。”
苏泉伸了个噼里啪啦的懒腰,踹着室内鞋当脱鞋啪嗒啪嗒往走廊深处走去。经过冼渝身边时捞起他的手探探温度,仝盛慢悠悠跟在后面,转过一个小弯没了踪影。蔡旸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也冲了上去,留下蔡廉一个人面对刚闹过鬼的玄关。
“……等等我啊!!!”
“这个别墅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蔡旸挠挠头,他们已经走到了大厅,蔡旸回头看向来时弯弯曲曲的走廊,别墅内部的大小显然远超它的外表。破旧的吊灯在顶上静静地发着光,蔡旸小心翼翼地拖出矮柜下的蝴蝶标本。很奇怪,矮柜上下落满灰尘,这标本倒是干干净净。
“卞玲这个名字我有印象。我记得十年前一个小有名气的慈善家,他的女儿就叫卞玲。”冼渝将墙上的相框取下,随手往沙发抹出一片黑痕。“那件事闹得还挺大的,年初夫人自杀,年中大舅子闯进家里杀了慈善家,年末卞玲坠河身亡。各种各样的猜测沸沸扬扬满天飞,再加上卞玲'天才少女'的噱头——你现在查都还能查到。”
相框里装着卞玲一家三口的照片,父母二人的五官模糊不清,只能看见卞玲的直勾勾望向镜头的脸,漆黑的瞳孔嵌在泛黄的照片上,在冼渝看过来时迎上他的目光,阴森森地打量这位客人。
冼渝勾起嘴角笑了一声,随即愉快地拎在相框开始暴力破拆。
飞溅的木屑看得苏泉乍舌。这人小时候喜欢拆东西怎么长大了还是喜欢拆东西?
“坠河?这里说的是死在家里了啊?”
蔡旸疑惑:“不说这个,那事情不已经查清楚了吗?还要我们还原什么啊?”他左右看看看不出有可疑的东西,索性把沙发坐垫一个个掀起来找,垫子底下压着一堆鸡零狗碎的玩意,看着还挺新的。
“说明卞玲的事情另有隐情啊,这地方怪诡异的,和原案有出入也和正常吧。”苏泉看客厅有他俩在造,踏着木梯转上二楼,仝盛在主人房前等他。
“……你们适应的这么快吗?”
刚来的蔡廉在厨房转了一圈,出来时腰上别着几把菜刀防身,看着这些人认真讨论解谜的样子大为震惊。
来到异世界……一般剧情不是应该恐慌一下怀疑一下低谷一下,然后嘀嘀咕咕着希望啊回家啊勉强振作一下吗?
冼渝拆不开这个相框,看了看四周,抽出垃圾桶的塑料袋裹住相框甩手砸在墙上,在玻璃的碎裂声里期待地开袋。
……这个灵异世界完全没有得到尊重呢。
“怎么?”
二楼没有灯光,左右都是令人不安的黑色长廊,一扇扇雷同的门挨挨挤挤,一片一片附着在烂墙上。借着一楼的光亮苏泉隐约辨认出暗红色的墙纸和地毯,沿途的挂画被氧化得破败不堪,一张张人脸在红墙上幽怨地散发着腐臭。苏泉凑到仝盛旁,仝盛侧身让开,露出布满可怖爪痕与血迹的房门。
那血蜿蜒向下,在地上铺开黑褐的一片,有什么东西从这摊血迹上拖过,隐没在走廊深处。
“锁坏了,但门打不开,”仝盛指尖轻点门锁,那锁已经脱出来半截,显然是用不了了。他又顺着门上狰狞的爪痕一笔一划写给苏泉看:
“痕迹这样连起来,能看出来是字……是一句话。”
妈、
妈。
在哪?
苏泉轻声念出这几个字,“咔哒”,门上的木纹融化般流动起来,垂落的门把手被什么东西挤开,伸出一只狰狞的木手。那木手指咯吱咯吱张开,掌中露出一个圆环一般的凹陷。
“这个大小……?”
仝盛伸出自己的手,示意给苏泉看。“女主人的戒指。”
苏泉想了想好像没有尽头的走廊,能见到的每扇门都长得一模一样。“这怎么找?”
“找什么?”
冼瑜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们俩回头一看,不止冼瑜,其他人也站在楼梯上看他们。
“……怎么了?都上来干什么?”苏泉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愣在原地让冼瑜打着手机电筒照了一圈周遭。
“我哦哦们在楼下听到好嗷嗷恐怖的笑声……抬头就看哎哎见一个黑幽幽的影子飘上昂昂了楼......”
蔡廉从他哥背后冒出半个头,举着把水果刀吓得够呛,一口好牙磕得节奏欢快,吉祥如意。
苏泉听见这话脸也有点臭,他和仝盛两个人在楼上,谁也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些什么,索性放着不管了,仝盛将刚刚的发现描述给大家,蔡旸两手一拍,“就是要找女主人的房间咯!”
“嗯......不对。”
冼瑜低头,勾出溜进苏泉领子里的一缕头发,“我们要找的是'女主人'本人。戒指在哪,妈妈在哪。”苏泉的脖子被发丝勾的发痒,缩了缩肩却也没有躲开,仝盛看着冼瑜突然高昂起来的表情,沉默着后退了半步。
蔡旸还在挠头,冼瑜已经准备下楼梯了,“走吧!咱们帮小妹妹找妈妈去。”
“根据当时的报道,女主人是死在了二楼浴室里。”苏泉一扇扇门看过去,越往走廊深处走地上的杂物越多,镶嵌宝石的杯子、布料、甚至还有手表、筷子,“但是考虑到这里闹鬼,我觉得我们可能没办法那么轻易找到地找到浴室。”
冼瑜看了眼手机,不出所料没有信号。“你怎么记那么清楚,这可是十年前的事情哎。”
“我搬家前也住这一片,那时候你还没住进我家呢......我没提过吗?”
苏泉顺着地上拖拽的血迹又拐过一个弯,不出所料回到了原地,一楼的灯光像标记一样照在前方。一楼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夹杂着蔡廉的惊呼。两人跑下楼去,看见走廊旁的墙纸破开一个大洞,一条暗道蜿蜒向下,蔡旸两脚朝天仰倒在楼梯底下,揉着脑袋哼哼唧唧。
“哥你怎么总在走大运啊?”蔡廉站在暗道终点的门前,木门半掩着漏出些暗黄的灯光,内里隐约露出的陈设就是他们在找的浴室。蔡旸的运气总是很好,超市抽奖总能抽到最贵的那一等(出了教室也不过是鸟屎淋头。——蔡廉),考试不会的题蒙出来十有八九是对的(放学也总会遇到正在打群架的小混混,只是小混混罢了。——蔡廉),穷学生蔡廉猫在仝盛身后艳羡地看向他哥。“咱们出去之后试试彩票好不好?”
好小子,你哥在楼梯上蹭掉一层油皮到底是好运在哪里啊。
苏泉站出来,推开门朝浴室望了一眼,在蔡廉探头探脑要凑过来之前又把门板合上了。
“......脑袋还好吧?怎么一直捂着?”
冼瑜突然出声,蔡廉马上便转移了注意力,大约是蔡旸的表情过于狰狞,蔡廉有些担忧地从门前走过来查看情况。冼瑜让出位子给他,一指楼梯,“我记得楼上有个医疗箱,要不要上去处理一下......”
见蔡家兄弟两个上了楼,苏泉才重新推开门。血腥味顺着门缝倾泻而下,幽幽地带来一股凉意,冻得人脊背发寒。
那是一个女人的尸体,面目模糊地靠坐在浴缸中,猩红色的浓血满溢下来,铺出来一地血色,顺着瓷砖的缝隙蜘蛛一般向外攀爬。头顶的冷光灯亮的刺眼,能够照亮的范围却很有限,过饱和的冷光沉重地压在半边青白色的死尸上。白色的少女幽灵站在浴缸前,再一次转过头来,全黑的眼瞳直勾勾看向来人。
“......女主人在这儿呢。”
苏泉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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