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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生离死别 ...

  •   不管什么时候,选择跟在小王子左右的视角总是最多的。

      剔除占据弹幕大部分,对骂的、发疯的、碎碎念的、发花痴的、搞邪教信仰的、阴暗爬行的…无用琐碎信息,剩下理智分析寻找出路的战略科学精华讨论,为开动思维构建沙盘的小王子提供充足的灵感和材料。

      哪怕,他们讨论的话题始终围绕“如何能在保全性命的最低需求下,突出重围”,展开正常人敢想且摸得着的思路。

      很正常。

      能在事态严峻一片混乱,尤其我方还处在绝对劣势之时,就给他画大饼,煽动他搞个大的…这种非正常人本来也不多见。

      看完了所有分路的最新情报,珀修斯随手,搁下被他无意识用来搅动茶水的金茶匙。

      小小的深红漩涡飞快地消逝在水面中央,八分满的红茶于是重归宁静,了无痕迹。

      白雾唯一的好处,就是里面不会有莫名其妙的礼仪教师前来大惊小怪。

      脑中“不走寻常路”的妄想之人凑到他耳畔,低笑:‘真热闹。’
      ‘别急,很快就到我们了。’小王子。

      在此之前——

      ‘我们的敌人都有谁?’
      ‘费尔多明和神秘人的无默契临时阵营,教父以及外界投机者的反叛阵营…除我之外,一切皆敌。’

      ‘那些‘鸟儿’们?’
      ‘限时返场的作古尸体,自由又拘束的粉墨演员,可以利用,不足为虑。’

      ‘敌人的目的是什么?’
      ‘毁灭虫族?夺取王权,回到现实、举行复活仪式,其他待定。’

      ‘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终结乱象,指定王冠。’

      ‘我们的同盟在哪?’
      ‘阿普罗萨和新入局的第二军上将会作为扼制冲突扩大的守门人;我的亲信以及他们的家族已确认到位;兜底的暗棋准备就绪;最后…’

      淡紫眸光流转,深邃的理性剥离一切主观臆断,旁观脑海里实时变动的微型沙盘。

      ‘在被《知更鸟审判》牵制住的王与后打破凝滞,返场之前,制衡还在疯狂成长的黑雾是必须的。’

      都说了,珀修斯他们的势力,可谓正处在极端劣势之下。

      异能?冷却期基本报废,三方最弱。

      情报?谁敢说在情报上,能比得过知晓无数贵族秘辛,尤其亲身参与上次王庭惨案的白王后?更遑论至今一切都隐藏在水面之下的神秘黑雾?

      知识?一个百岁老怪,一个谜之人物,欺负十岁幼崽幼无力。

      唯一能压两方一头的,只有在这危如悬丝的局势里先声制人的铺路和后手了。

      珀修斯谢过对面的黑兔先生递来的甜面包。

      神秘的先生表情自然地笑了笑,将这凭空出现在胡桃木桌上的佳肴,小心地交到幼崽手心,甚至细致到让幼崽干净的手指避开边缘流下的黄油。

      “请尝尝它吧,”短短时间,黑兔先生的口语从生硬变为自然,“你会喜欢的。”

      那张完全看不出岁月痕迹的年轻面孔,依旧双目紧闭,依旧笑容清浅。食草动物似的柔软无害,从他圆润眼角的每一分弧度、脆弱肌肤的每一寸纹理中,栩栩如生地走出来。

      奇怪。

      妖精一样美丽的小王子双手捧起面包片,瞧着这只奇怪的黑兔子。

      奇怪的外貌,奇怪的口癖,奇怪的行为,奇怪的食物,奇怪的变化…他奇怪得好像就是为了让人感到奇怪。

      最让人奇怪的…

      完全——没有恶意!

      他敢递,珀修斯敢吃。

      一口咬下。

      涂抹了厚厚黄油的面包片外酥里嫩,盈满麦香和奶香的面包芯柔软有嚼劲儿,筋脉丝缕分明。

      …意料之中的很好吃。

      像仙女的魔法那样神奇,一挥手,就把石头变成白面包的黑兔子绅士,只是双手交叠放上膝盖,坐得端端正正,笑“看”幼崽一口一口吃完整片面包。

      他不说话,小王子也不管他,自顾自吃完了朴素无华,但莫名很合他口味的面包。

      舔了舔唇角残留的黄油,瞳仁督过自己同样油乎乎的大拇指肚,抬眼,左右找不着纸巾,小王子不高兴地鼓了鼓腮。

      没有纸巾。幼崽只好拘谨又迟疑地捻住手指,举起,探出舌尖飞快卷走油渍,一抹潮湿残留在指腹。

      心境里,暮伽舍捻了捻晕红的手指,微笑不变。

      有舔手指的坏习惯的半身没注意到他,在心底毫无停顿地继续道:

      ‘否则,破格级的存在一旦分出心力,棋盘会有被掀翻的风险。’

      力量无疑是极有分量的通行证。

      在正常的世道里,力量是万众一心,是民心所向,是如臂指使、政令通达!

      但在无序且魔幻的世界里,不是。

      在这里,你只要强大就好。
      在属于魔幻主场的权力舞台剧里,强大到一定程度的个体,就能够最自然不过地摇身一变,作为“巨头”之一登场。

      民心?那是什么?

      连战场都摸不着的蚁群,怎配决定高天桂冠之归属?!

      胜负一旦付诸于武力,岌岌可危的秩序就彻底滑向崩溃的深渊。
      谁也不想直面撕裂星辰的怪物们的战场,更不想发疯的置身其中!千人,万人…谁知道垒筑尸山的血肉之躯中,会不会有自己?

      必须扼制武力冲突的扩大…几方,敌方,谁才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这变成一个绝对绕不过去的问题。

      在神秘本身面前,武装麻瓜手里紧握的枪支弹药,还比不过一根顶端会发光的小木棍!
      珀修斯并没有堆砌手下性命,赌博胜率的习惯,所以现有这条路走不通。

      那就祈愿外界可能存在的“强力支援”?

      且不提远水不解近火。

      何况!开场即被绵软却密不透风的监护软禁于王庭深处伊甸园的幼崽,根本没有时间和经历去结交帝国顶层的强者!

      所以现在——
      同级别强者圈禁出的狩猎场,他们为何要来?

      为了千里迢迢赶到,在一片糜烂的局势里再插一手,撕咬权力的残余冷羹吗?

      某个真正人脉广大的老狐狸,曾隐晦暗示过他——不要再吸引“混乱”。

      加压过度的熔炉只会变成烟花。

      灿烂可怖,一地灰烬。

      真正危险的只有失控,小王子对此深以为然。

      …因此筛掉上述情况,他的选择已所剩无几。

      还有谁,能以卓绝的武力牵制黑雾的注意力,同时不会对他的谋划造成不可预估的混乱呢?

      谁呢?

      咽下最后一口甜度超标的冰激凌奶油蛋糕,低血糖的可怕眩晕暂时离他远去,小王子手支额头,眼神发散,前额银色的碎发慵倦垂落,似乎一不留神就会奔向无忧梦乡。

      …你说呢,Papa.

      [Papa.]
      黑暗中,一双碧眼恍然睁开!

      ——

      黑雾弥散,腐蚀天际。

      漫射的天光逃不出吞没万物的黑洞,连介乎真实与虚假之间的云雾都只能在疯狂膨胀的纯黑前引颈受戮!

      东方的天际已成黑暗之渊海!
      无根之雾也无奈于其避退三舍!

      天,滚滚如黑渊;地,涛涛浮沧溟。远远望去,竟骇然天地颠倒!

      只有胆大到不要命的人,才敢将镜头拉近…

      黑渊中央。

      只有零星几个虚拟账号,才敢在疯狂漩涡的最中心逗留。因为,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知性生灵的赌命时刻!

      【58min43s…】
      【他真的还能活吗?快一个小时了啊!】

      【这个时长,泡浓酸里都能溶解的骨头渣子不剩了吧?更何况这个…(强颜欢笑jpg.)】

      【不好!负面情绪心理检测数值又要爆了!我先下线了有变化麻烦踢我后台拜托了%*~、?】
      【又一个经不住腐蚀的。】

      【**谁说不是?f**k!这*玩意儿的精神污染效果比**的学校精神抗性训练都炸裂!老子现在**一脑门暴虐火气,已经把一百零八种杀人技法都轮着想一遍了!!(刀)(刀)(刀)】

      【上面的老兄到底坚持了多久啊?上次退出前你在,这次回来你还在!不会中间一直没下线吧?!】

      【我们单单是画面和余波就情绪躁动失控,里面那位…扛着最强的敌对侵蚀,怕不是非死即疯(悲)】

      【所以有没有谁能来救一下??!】
      【救?怎么救,呵呵!所有生命终将逝去,早死晚死有什么意义…&%*】

      【我靠,前面你的发言很让人心惊啊,抑郁积压还是快点下线调节吧!】
      【…等等!!不对,好像有动静了!】

      是的,在无人看穿的黑渊深层变化悄然凝聚,诡谲骤起!

      无数人将第一视角挪移至此!睁大双眼,只为探视这致命的疯狂的神秘!
      压抑着期待忐忑的心跳,渴望从纯黑之中搜寻到一抹金色!

      然而,命运注定不尽如人愿——

      ‘多谢款待。’

      不分男女的恢宏音节蛇行游弋,让整个深不见底的黑暗天渊轰鸣震颤!

      黑雾,不,不不不!

      那,分明是…

      绝望!

      孽垢!

      黑暗!

      哀嚎的众生低语像尸块一样堆积,捧托起祂至高无上的恢宏;黢黑无光的神躯践踏着光明和欢愉的世界,从乱域深渊而来!

      占据东方天际的浓稠黑暗团团鼓包,膨胀!炸裂!从炸开的脓疱里抽出千千万万条细长的黢黑肉质触手,长蛇似的飞舞,扭曲盘虬成一个遮空蔽日的“巨人”。

      生命的恶意在祂身形上蜿蜒招展,致使冰凉的死亡都在这史上最无与伦比的诅咒前褪色。

      最后一缕禁锢的浓黑从猎物身上离开,化成小蛇归去祂的身边,一段血肉模糊的躯干从黑色的天空直直坠落。

      淋漓的血雨泼下云端。

      双臂撕碎。

      双腿枯萎。

      皮囊空空。

      面目模糊。

      血液浸透的金发黯淡无光。

      谁都不会认为,这样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躯干,还有除了做花肥之外的用途。

      【啊啊啊啊啊——!!!】

      ‘死去了吗?’饱尝鲜血与内脏的黑雾之主垂下祂令众生怖惧的蛇缠头颅,为因祂而死的生命,献上祂发自内心而近乎悲悯的叹息,‘逝者当归。’

      安息吧。
      祂善良地说。

      无数人不可置信的尖叫因此而哽住!

      【卧槽!怎么会有这种,这种…啊啊啊!!】
      【一边杀戮一边忏悔!】
      【这是什么品种的大病癫公啊?!】

      【你这么善良(yue),这么不忍心,你倒是放过别人啊?虫族的命难道不是命吗?!】

      【你**(哗——)(哗——)(哗——)!!】
      【骂这么脏!?骂得好啊!!】
      【小殿下的雌父没了,小殿下该多伤心啊!而且!这谁干掉了雌父,下一步要去哪儿??】

      【今晚这句话我已经喊了无数遍——小殿下!快跑啊!!!】

      倒无所谓。

      云上巨人盯视底下,几秒,慢吞吞下落。比山脉更磅礴的身躯,令他连移动都是一场灭顶天灾。

      黑雾如矛,撕裂地面白雾的封锁。

      破格级的神魔存在履足了另一只怪物的领地。

      高耸的树林是他脚下任意践踏的草垛,噼里啪啦的摧折声引来不了一点儿注意力。

      黑暗伴随堕天的存在而来,填充地面上血肉炼狱的每一寸角落。宁静的黑暗无所不包,溺毙了每一个灵魂微不足道的理性灵光,宽容了每一份撕心裂肺的哀嚎疯狂。

      自深渊携来癫狂本质的神祇转身,遮天蔽日的黑暗法相在蹿曲蛹动中压缩。一步,黑渊漾出波纹,两步,无边无际的穹窿高躯融化!

      走在滔天黑海自动分开的干净小路上,牢牢裹在兜帽长袍底下的黢黑人影慢吞吞地想:接下来…去哪儿呢?

      眼睛。本体。

      哦!
      …我想做什么来着。

      黑雾模拟的眼皮迟钝地眨了眨,两只无机质的鲜红死尸眼凑不出一个情绪问号,可怕得像决战里邪恶的最终boss。

      谢邀,我只是一双无辜的眼珠子,决策的事情请交给大脑…咦?

      似乎有好舒服的气息,呐,本体?

      位置是在…“咕叽…咕…”

      ‘…’
      祂停住影子。

      “噗噜…咕!”

      ‘啊…’
      兜帽长袍,祭祀法师打扮的人影从四面八方无拘无束的空间里,听到浓稠汁液翻搅的声音。

      噼哩——
      成片拔地摧折的古木抽节发芽,撕裂陈皱灰皮。

      嘬嘬——
      不知由来的水渍浸透了伤痕累累的土地,断裂的树根饥渴嘬水!

      噗啪——
      肉块生长膨胀的愉孽欢音擂鼓阵阵!!

      黑雾在诡异的一切发生时就停止流动。站在原地环视这片地界。

      “咕…哇,”血水从任何撕裂的、具有可怖美感的伤口里喷涌!哗啦啦地流!瀑布一样流!香槟一样流!!

      于是无数中世间最放纵、最麻痹、最最美妙的气味就从这流淌的猩红中蒸腾,包裹鼻尖,蛊惑罪孽…

      “…Ha? Did I let you get away?”

      血沫揉碎。

      他神圣而不洁的唱赞,吹开一扇幻梦般的、癫狂至极、歇斯底里的不可名状之门!

      【啊…神呐、啊…啊啊啊!】

      门内是千千万万剥离的肢体!一望无际的猩红长河!

      一千条腿垫出血肉红毯!

      一万只手挣扎渡世红莲!

      血绽莲华,骨肉生花。

      青紫蠕缩的血管潜行在血河之下,肢体碎片杂糅的怪物窥视人间。

      ‘…’虚无黑暗的主宰转身,无机质的眼珠玻璃似的照映一切。

      竭尽污秽的血河慢慢浮上一尊血迹斑驳的桂冠。一双洁白绝美的手,从血水里捧起这尊白骨缠绕的荆棘冠,戴在神光熠熠的金发上。

      于是乎!一切红热的鲜血、屠戮颅座、食人噬汚!都做了绝世美人神袍边角点缀的顶级宝石!

      “咕。”美人的眼睫轻飘飘撩开血海,血海立刻醉倒在他幽绿的眼眸下,匍匐屈从,以猩红的脊背托举他升扬。

      向上爬,完美姿态。

      践踏死,重归世间。

      以从死境归来的金发尤物踏着猩红赤波,点水而立!灿金的长发在腥风中肆意飞舞!新生的雪白腰肢直而锋利,像一柄银光闪闪的西洋剑!

      他重重一踏——

      飞溅的血珠泼满白绸缎似的脊椎骨,血管和肌肉生长,蜿蜒出一幅色彩近乎透明的纤薄蝶翅。

      他美得放荡不羁、美得不可冒犯。

      美成诱惑本身。

      金发尤物从泼飞的血雾后抬头,一对不可动摇的冷翡翠精准盯住血河岸边的仇敌!

      仇·敌!

      !!!

      狰狞暴虐的笑容是死神举起的弯刀!

      去死!

      湍急的血河纵横大地,急剧收缩狩猎圈!堪比毒气酸液的血雨铺天盖地!
      排山倒海的血管、肉芽和骨骼节肢,封锁四面八方所有出路!团团围困周身萦绕虚无黑暗的诡影!

      一切反转太快,以黑雾抵开抽来的肉鞭,习惯慢吞吞的神秘人缓缓扭头——莫名其妙就破开诅咒复活的虫族,正站在他身后,隔着沸腾的黑雾,虚空掐他的脖子。

      “嗯?骗子?”美人面带汹涌杀意却同样美得可怕,两排狰狞的野兽利齿撕碎艺术品式的奢美!“说啊…想去哪儿?”

      “老子让你走了?!”

      ‘…没有。’对面沉默一会儿,老实回答。

      ‘我只是以为你死掉了。’目光诚恳。

      就是说出口的大实话,从来不管被创人的死活罢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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