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焚舟寻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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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829年8月25日>
两个月的时间在学习和悠闲的下午茶中安静度过。
没什么不同。
…至少对珀修斯来说。
距离十岁的一次发育还剩下4个月的时间，小王子依旧遵循虫族奇特的发育阶段规律，介于幼童和少年的体态是不变的柔软纤弱，美丽诱惑而看不出任何力量感。
…让人无比担心。
【打卡，今日帝国时间829年8月25日，距离小殿下一次发育还剩4个月零5天，离王室翻车已过10天。】
【前面的，你不要再报丧了行吗？】
【又到了上课的时候了吧…】
是的，又是上课的时候了。
珀修斯目光清浅，专心致志地把上节课做的笔记再翻了一遍，巩固好知识体系，当看到最后一页，这节课的老师才姗姗来迟。
头发已经花白了的老院长带着有点急促的呼吸踏进讲室。见那个熟悉的孩子看过来，已经退休了的帝都王庭医疗官院长顿了顿，向小王子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上午好，殿下！请原谅臣下有点来晚，让您久等了。”
以最快的走路速度进入安全地带的讲堂室的老院长扯着笑，从上衣外套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不知是逃命似走出来，还是纯粹被吓出来的冷汗。
“没关系，麦德克斯先生。现在是上午九点整，时间正好，您不算迟到。”
珀修斯目光平静如初，缓缓摇头，竟是反而安抚了一下宛如惊弓之鸟的生理学老师。
生理学这门课是每个快要进行一次发育的虫族幼崽必上的一门课，小王子也并不例外。
可惜小王子的伊黎斯诺梵宫内书房存有近万秘典珍藏，但关于基础生理学的书籍，由于虫族的雌雄基本情况，害怕过早的教育会导致一些不必要的好奇悲剧，反而存之甚少。
因此，小王子合上上节课的笔记，准备听一听他现在所谓虫族的基础生理常识。
老院长如蒙大赦地向着讲台走去！
在帝国王庭干了一辈子，历经两代君主的老雌虫看惯了王庭主人们的一些血腥离谱的操作。
小心谨慎危言危行的日子过惯了，哪怕王室现今独子用着温和礼貌的用语安抚他，也没有让他放松多少。
他匆忙站上讲台，总算松了口气。
“殿下，让我们开始吧。”
老院长在讲课的时候总算展现出该有的专业性了，智能投屏在讲桌前投下一道立体投影。
那是一幅看上去有些血淋淋的成年雄虫的解刨图。
“这节课的内容是关于发育特征的。”老院长小心地瞟了一眼珀修斯面不改色的神情，继续：“众所周知，虫族成年需要经历两次变态发育，每一次的发育都会造成虫体骨肉大幅度改变。”
“一次发育时，雄虫幼崽将生出用于标记和安抚伴侣的第二性征——尾勾。”
珀修斯随着老院长的黑教鞭看向解刨图背后——那里是一个覆盖鳞片的装饰性细长尾巴。
尖端有着发着荧光的精神触须管和一根尖细的针，分别用于安抚和暴力侵略，两种截然相反的功能却生在一起。
简直令人感到荒谬。
“同时，雄子的第一性征——雄性腺体也会随之发育，密集分散式地隐藏在后颈皮肤组织内，具备了自主控制分泌各种不同信息素的能力，例如：威慑、压迫、定位、引诱等等。”
老院长声音顿了顿，补充道：“雄虫的信息素对于雌虫的影响力巨大，只要基因等级相差不超过三个阶级，都会有影响。”
所以帝国唯一的基因S+级雄子珀修斯殿下，凭借信息素就可以让500亿虫族里寥寥无几的至高贵族虫们跪着臣服于王座阶前。
这就是为何虫族如此崇尚高基因的原因之一。
而珀修斯目光平静，恍若无闻。
老院长于是继续道：“除此之外，一次发育会是一道门槛，是基因等级突破限制跃升的最好时机…”
…也是精神力破障，外化为异能的最好时机。
珀修斯默默在心底为他补充，垂眸不在意老院长诲疾莫深的表现。
一次发育会是雄虫从纯人形向异族改变的契机。
“…而雌虫，”老院长讲完了雄子的发育，开始简略地讲起雌虫的，此时的珀修斯才悄悄认真了一点。
“雌虫的一次发育较晚，为15岁，亚成年雌虫的第一性征同样是腺体。但他们的腺体集中在一起，构成一块硬币大小的、柔软腺体组织，由颈后软骨包围保护，同样具有了分泌各式信息素的能力。”
老院长摆出雌雄颈后腺体的对比图，说实在的，肉眼可见的容易辨别。
“而，已经近乎算是雌虫第二性征的…”一直畅畅而谈的老院长此时犹豫地看着这位帝国史无前例的天生S级雄子，保守地说了近年来已经被确立列入雌虫第二性征的特征——虫纹。
“…雌虫的虫纹并非天生装饰，”老院长最后决定实事求是，说出这些基本没有雄虫了解的雌虫生理知识：
“虫纹是虫族外骨骼甲的放出缝隙，节肢和骨甲经年累月的破体在人形皮肤表面留下细微不可逆的撕裂痕迹，这即是虫纹的由来。”
“雌虫一次发育后即刻放出虫族外骨骼，甚至进行虫化，由于种族和基因等级的不同，其虫化大小约为5m到50m不等。”
在那位他看着出生的小殿下平静如初的目光下，老院长抖着胆子视死如归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而雄虫，由于大部分都严重退化，已经无法放出，甚至退化消失了虫族特征的翼翅，节肢和外骨骼甲，所以在现代医疗条件下，雄虫并不存在体表虫纹。”
而您…您会是那个意外吗？
在医疗体系下服务了一辈子的老院长忐忑恍惚地想。
他想起年轻的他第一次登上这座瑰丽辉煌的至高王庭。在高耸插天的大门前看到的华丽徽纹，银纹璀璨的蓝紫凤蝶和盛开到极致的重瓣白玫瑰，那就是象征着帝国王室家族的族徽。
想起看到那只瑰丽斑斓的蓝紫凤蝶时无法抑制的惊艳，和王室和帝国现今的奢靡腐烂。
想到幼时曾看到过的绘本上，开国之君鎏银蓝紫翼皇凤蝶，号称“万敌之敌”的光辉与强悍。
天生基因返祖，超越S级…
时隔多年，那抹传闻中的鎏银染紫又有可能自由翱翔于万星虚空了吗？
珀修斯抬眼打断了老院长的希冀：“麦德克斯先生，请继续。”
“是的，殿下。”老院长反射性回答。
“之后，就是二次发育。”
“二次发育后，成年雄子会出现第二处小腺体，位置在口部上颚处，直连犬齿尖牙，用于临时标记雌虫。同时后颈腺体再次发育加强，脊椎骨附近出现连同尾勾针的腺液管。”
“临时标记叠加尾勾刺穿腺体注射，即可构成完全标记。”
老院长迅速地说完雄虫部分，在珀修斯殿下看过来的目光下，僵硬地补充起“雄子不会了解的雌虫知识”。
“雌虫…雌虫二次发育除了身躯力量更加强大，虫化更完美外，还会出现一些适于繁衍的特性，每半年到一年会有一周时间的动情周期，需要适配的雄子信息素标记抑制其高热惊厥和狂躁等不良症状…”
老院长在小殿下目光中，干巴巴地念着专业术语，语速快如鞭炮。
珀修斯面不改色地跟上节奏，心底默默皱眉。
等老院长终于念完停下来松了口气时，珀修斯手指轻轻敲桌：“雌虫的情热期对他们本身有影响吗？”
啊？老院长一时有些茫然。
“当然有…”已经进入衰弱期的老雌虫抽颤了一下嘴唇，至今仍记得每一次特殊时期里，身躯手脚打颤、精神狂躁崩溃，生不如死的感觉，有多少雌虫是挨不过这种漫长的如期而至的痛苦，发狂自杀或者冲进战场寻死的？
…数不清。
“…这个时期里，雌虫因精神暴躁、血液沸腾，可能导致战斗力极端下降或者反常升高。”
老院长终究不敢在帝国最尊贵的雄子殿下面前暴露雌虫发疯的丑态，只是隐晦地暗示一下。
他同样见过很多雄子，这些被保护在黄金和锦缎里的珍宝也像珍珠一样脆弱。
哪怕之前再怎样宠爱一个雌虫，只要他们见过雌虫情热期时的疯狂可怖，就没有一个会再次希望看见这只雌虫的。
精神狂躁的发疯雌虫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节肢骨甲，疯涨的虫甲会突破血肉和皮肤，把高基因昳丽的皮囊撕扯成一团血肉模糊肢节乱生的异形！
而能够安抚他们的雄虫…
——“滚！我怎么会喜欢一只怪物！”
这才是记忆中听到最多的话。
打断老院长悲哀回忆的是珀修斯殿下的问题：“除了雄虫的信息素，还有什么办法抑制吗？”
殿下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表情。
纤细的眉头微微凝聚，聚集了世间万般风流华美的雪青凤眸锐利起来，一眼万里凝霜雪，生生压下了眼眸本身的昳丽。
老院长怔了一下，赶紧紧张地答：“科研院已经研制出针对躯体反应的特效抑制剂，被列入上等军需用品表。民用的也有普通版本的抑制剂。”
特效是军需…还是受严格管制的上等品。
啧！麻烦。
面无表情的珀修斯想到身为雌虫的半身，被抿直的嘴角又向下降落1°。
雌雄虫的二次发育年龄相同，都是二十岁。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那时候还得不到首都研发的特效抑制剂，自己这儿又没有成熟的信息素方便给他，那家伙就要生生挨过近5年的痛…
思维卡壳，珀修斯悄悄深呼吸。
得！果然还是要把特效抑制剂从上等军需用品里扒出来打成民用生活物品！这样就算荒星黑市里也能常见一点。
这么想着的珀修斯殿下完全无视用军需垄断军事人才和普通士兵的背后产业牟利链会做出怎么样的崩溃反抗！
回头还得让人查查后面的专利权垄断势力，该杀的杀、该打压的打压，合法合理的取到专利，再投资建厂大规模生产销售到全虫族星域…麻烦死了！事本来就多！笨蛋暮伽舍！
这样想着的小王子，冷着小脸在光学挡板下的计划表里填上新的一栏。
用像是马上要吃一百个人的黑沉脸色，气势汹汹地写着足以救助上亿虫族生命的计划！
可爱到让人恨不得嘬红他冷着的小脸，狠狠地抱他进怀里亲亲他！
【我的天！小殿下啊！你怎么能这么，这么…！】
【别说了！我崽乖乖！亲亲崽崽！】
【我第一次了解成年雄虫的绝密构造没想到是见了一个全解刨的投影，哭！这是能说的吗？他们到底解刨了几只雄虫才能做的这么精细啊？！】
【啊，虫纹原来是这么来的啊，小殿下…可能会有虫纹吗？】
【有虫纹？前面的是指…嘶！难道我有朝一日能见证一位有羽翼的高等阁下吗？（恍惚jpg.）】
不管被突然科普了以上，只有高等军事学校才会教的知识的大部分实践派文盲们怎么想，下课的时间还是在老院长渐生的焦距中越来越近。
一节课结束——
老院长恍惚地停了下来，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两排侍从无声地打开门鱼贯而入，将站在旁边的殿下的随身物品收好。
珀修斯接过新的贴身侍从长递来的外套，将银纹白底的长摆宫廷礼服穿好。
没有被系上扣子的外套随意敞着，露出内里蓝银衬衫层层叠叠的华丽领口。
回头看来的王子殿下这一刻简直像一个奢华昂贵的人偶，充斥着乖巧而毫无威胁的美。
乖巧的小王子睁着他水晶似的眼眸，对他恐惧着门外繁杂荒诞世界的临时教师发出邀请：
“麦德克斯先生，请问您接下来的日程表里可以分我一个位置吗？我想，我有些关于学习上的问题需要请教您。”
离门最近的两位仆从推开那扇三米高的白金大门，门外明亮的光线投进了光影缭绕的昏暗室内。
小王子侧身站在明暗交界线上，回眸的雪青静谧无波，如光却暗，照彻晦暗焦灼的心。
“…当然，殿下，臣下深感荣幸。”老院长煽动一下嘴唇，深深地低下头。
“Well，那么，我们可以边走边说。”珀修斯用眼眸斜督，示意了一下外面不远处被打理精致的宫廷花园，见老院长点头同意，随即率先转身走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段短短的富丽花厅，走在斑斓水晶铺就的花园小径上。
白玉石阶里盛放的白蔷薇丛被修剪细致，无一处不美。
珀修斯走在一行人中最前端的位置，受邀而来的老院长礼仪得体地落后殿下半步。
他们保持散步似的步调从容悠然地走着，准确地说，是珀修斯在散步，老院长不明就里却小心谨慎地跟随。
灰蓝发的新侍从长想要紧跟他所侍奉的殿下的脚步，身后两排低眉顺目的侍从却默契规矩地放慢脚步拉远距离，远离前方将要谈话的主人。
灰蓝侍从长不得不为此放缓步伐，为了不要让自己像一个漫无规矩的傻冒一样显眼突出。
珀修斯从容淡然地迈步，永恒花园里盛开的白蔷薇和紫罗兰争相追逐着银发王子的目光，而殿下的目光却始终无动于衷。
他们走出足够的距离，被控制的风和空气默默回旋，庇护接下来的秘密对话不会泄于人耳。
珀修斯转头看向跟上来的老院长，思虑斟酌之下挑起了一个还算友好的话题：“关于雌虫特殊时期的精神狂躁症状，麦德克斯先生，请问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吗？”
之前所说的药剂再怎么特效，也只能是针对雌虫躯体物理反应，而精神只能靠自己生生扛过去。
“有的，殿下。”脱离讲室，老院长恭顺地垂首，斟酌一下后回答：“除了一系列针对精神症状的副作用成瘾性巨大的药物…我族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种亿中无一的现象，来自雌雄虫关系信任至深后，缔结出的特殊精神链接。这种链接一旦建立，对双方精神的锚定作用会比任何药剂都更加牢固强大。”
“…可惜，如今大概很难做到这一点。”老院长揣度地暗示：“若是有特殊需求，一些副作用相对较小的药物还是有的。”
珀修斯闻言扫他一眼，洞穿眼前雌虫的奉承之心，思维闪烁间，小王子开始将话题引向此次“散步”的主要目的…
“我听闻，”银羽垂遮雪青，小王子向上斜督：“麦德克斯先生的医术精湛，毋庸置疑。”
医术精湛的“麦德克斯先生”闻言的回答是更加谦卑地低下头：“殿下谬赞，臣下必知无不言。”
“我确实需要向您请教一些事，”小王子明镜止水的雪青眸光似剑，直刺人心：“例如，”
“——关于某个人不体面的小爱好。”
幼崽清澈明亮的声线被以淡然的音调缓缓道出，王室纯血的下代帝国继承人平静冷漠地审视王室的仆从：“您说呢？”
！！！
听清这句话！老院长瞳孔骤缩，食指抽搐，稳拿手术刀的双手紧张颤抖！
半晌，痛苦的刑鞭却久久不曾落下，注射在血管内的纳米机器们静默守候此处的秘密与平静。
被痛苦拴上铁链，匍匐讨好了一辈子的老院长，睁大眼睛！似是不可思议，又似劫后余生地喘气！
随即，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泛起混浊的苍老眼睛燃起炙热的火，激动地看向珀修斯！
“殿、殿下…”
“嘘，”小王子殿下娴静阖眸，像被着满园绮丽盛放的花仙子们晃花了眼一般。
天上的秋日于是默默调低了亮度，缩回白云的被窝里去了。
白蔷薇丛中，一只冰雪堆砌的凤蝶在微风里扑闪摇曳雪色的蝶翼，闪烁的鳞粉散落在它所寄身的花上…
“Just, you know who（神秘人）.”
踩着《君王法》的边缘线起舞的王子殿下，珀修斯又轻轻抬眼，银羽睫是巫师的魔法扫帚，轻松散去老院长的焦虑狂喜，让理智冷却重归脑海。
老院长敏锐谨慎地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他将要出口的话被吞回去，披上一层神秘的纱，变得比被小王子还要慎重难明：“爱好…神秘人…神秘人收藏了许多…许多喜爱的玩偶…”
老院长暗藏颤抖的声音在殿下坚固如石钻的眼眸注视下，逐渐变得稳定，燃火的目光却更深、更深地嵌入身体。
神秘人的奴仆看着年幼的小王子，深邃的理智是他身上战无不胜的利刃和盔甲。
…血火王权的刀山终要在不朽者的意志之下熔为废铁！
光辉不朽的银发勇者恰到好处地赐予不忠的仆从一个威严鼓励地微笑：“请仔细思考…唯一最重要的玩偶才是游戏终局的关键。”
“Where is it?”…他银发熔金
“What is the key?”…他雪青柏翠
锋利的薄唇勾起剑匕的锋芒，他锋利刺目地像是一把银质冷刃，日辉也被折射成森白寒芒。
…多像，多像。
相隔近十年，铂金发的凌厉上将在此地投影重生！
背景的血与火，从过去的硝烟岁月里蔓延而来，烧却所有困于金色牢笼的柔弱鲜花，燃烧这座瑰丽辉煌的王权圣殿！
安戈诺斯·加西亚！
上将…
老院长似乎已经凝固成了一座花园里的装饰雕像。
…上将，您看到了吗…您的亲子想要得知您的下落…我…
…我是否该告诉他？
阳光毫无眼色的欢快落下，空气里满是花朵的芬芳。
似乎有一道金发的人影汲取了金色的日辉和白蔷薇的芬芳凝聚而成，对着他点头微笑。
于是——
“…殿下，”老院长干燥的唇舌里冒出暗哑的声音，是三百年未曾痛饮甘霖一般的沙哑！
一辈子活在枷锁中的羔羊，发出祈求的“咩咩”声，被冷漠凌厉的狩猎者毫不留情地撕咬住脆弱的喉管。
带着黑铁枷锁行走一生的奴隶再次为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颤抖胆怯地走出狭小黑暗的牢室格间。
“…穿越荧白发光的镜子迷宫…去往荒芜城堡和琥珀王座的中间，被永恒迷雾笼罩的黑暗森林的心脏，在倒立的第十三棵蔷薇灌木跟前…”
“…顺着可以望向密林白塔的小路走，”被无形之兽撕咬折磨了近十年的老院长恍惚而颤栗地喃喃自语，似乎这段对话已被他在脑海模拟中诉说了千百遍：“当月神缄默在山林领主的地域上空，逆行的钟表到达正位…”
“…血，是血，以血燃火！”
“这样…”老院长已然颤抖得不成样子，苍老的面皮上千千万万条皱纹似乎都在尖嚎痛泣：“魔鬼的人偶馆就在那里，它的大门会向您敞开…”
面前金发的魔影变了表情，像是在向他感激地微笑，又似乎绝望疯狂地要伸出利爪剥开他苍老的皮囊，挖出里面被染得漆黑的心脏…
——一切疯狂和尖叫止于小王子的一个响指！
嚇——
老院长惊惧回神，虫瞳尖竖！
“麦德克斯先生？”银发小王子露出略微迟疑惑然的眼神：“…您没事吧？”
老院长这才发现自己愣在原地僵硬地站着。他沉默地弯腰行礼，低声致歉：“抱歉，殿下，请不必忧心，只是臣下的旧疾而已。”
“殿下还有其他的疑问吗？”
精致可爱的银发王子似乎思索片刻，终于在老院长芒刺在背的感受下垂眸：“没有了。”
“…”老院长沉默一会儿，“那么，如果没有其他要事，请容许臣下先行告退。”
“殿下…您不会…不会贸然陷于险境的，是吗？”
在殿下同意后，弓着腰步步后退的老院长在转身前，还是忍不住逾矩问道。
正捏着一枝白蔷薇思考的珀修斯闻言，默然扫视过他。在寂静填满空气之前，终于给出自己的回答：“Yeah.”
老院长逃命一般地离开这座瑰丽完美的永恒花园！
与远处小路上直立的侍从们错身而过，与前来修剪花园的花匠错身而过，与许许多多的沉默虫侍错身而过…
将一切表面美好的事物全数抛在身后，一切有毒而扭曲的内里就不会见于眼瞳！
…在将近十年的时间里，他就是如此做为的。
于是他也不知道，可怖与忠诚杂糅的虫侍们，沉默地前去将小王子手中糜烂的花泥擦拭。
在他们离去后，毫不相干的花匠遵循职责将花园里所有的不美痕迹去除。
回宫之路上所有沉默的虫侍们温顺地避开这一行人…
普照王庭半边的旭日藏在云朵里假装自己看不到，打散声波的微风悄悄把自己挂上小王子的银发，白蔷薇和紫罗兰的仙女照样毫无阴霾地吸引他的目光。
…落在白蔷薇丛中的冰蝶柔柔地扇动祂美丽的羽翼，追逐银发小王子的背影飞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焚舟寻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