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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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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是个赋予人新生的地方,但更多的却是上演着各式各样的死别。总的来说,这里是阴沉、绝望的。
外面下起了轰隆大雨,手术室的红灯亮着,显示着正在手术中。
许望已经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四五个小时了,期间他没哭过也没动过,他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样,死死的盯着手术室的门。
他脑海里来回闪过这些天和江愿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原文中江愿的死状,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一会儿觉得一切都会好的,一会又绝望的想,要是江愿死了该怎么办。
“那个同学,”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主刀的医生是个男医生,胸牌上的名字叫于明阳,他摘下口罩招呼着许望。
“别愣着了,快去休息休息吧,你同学已经没事了!”
许望听了这话才像是活了过来,他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想赶紧起身去看看江愿,却在起身的瞬间跌了回去。
原来因为几个小时保持着同一姿势的缘故,他的腿早就已经麻木了。
于明阳赶紧上前,他扶了一把想再次起身的许望,调侃道:“小同学,你这担心的就跟他老婆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什么关系呢。”
许望并没有在意他的调侃,只是小声说了句“谢谢。”
“嗨,别担心了,你同学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估计个把小时的样子就能醒了,你快去休息休息吧,不然一会倒下的就是你啦。”
“好的,谢谢。”
于明阳又和许望客套了两句,然后交代许望通知江愿的父母赶快来交医药费后便走了,又有一个紧急患者进来,他得赶紧去准备了。
依照先前的态度,让江愿的父母来交医药费恐怕是不可能的。好在许望手里有昨天江姜打赏的钱,扣除平台分成还剩有四万块。
许望拿着单子去到护士站缴费,拿药的护士是个年轻的女孩,她仔细看着江愿的病历单,见许望一个高中生来交费不由得有些好奇,她一边取药一边问许望:“同学,你是给你哥哥拿药啊?怎么没见你们父母呢?”
许望此刻不太想提及江愿的父母,他此时也没心情和护士小姐姐闲聊,只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小护士也算是个看得懂脸色的人,她没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给许愿取了药。不过等许望走后,她转头就把脑补的亲生父母不顾亲生儿子死活的大戏发到医院护士群里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护士姐姐真相了。
取了药后,许望想着江愿醒后可能会饿,便去医院食堂给他买了碗小米粥。
待他回到江愿病房时,江愿已经醒了。
江愿看见许望时眼睛都亮了几分,“望望,你来了!”
夜已渐深,医院走廊上没了白日的脚步声和吵闹声,许望轻轻地关上病房门。见江愿有坐起身的架势,他赶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去扶他。
看着江愿头上缠了好几圈的白纱布以及毫无血色的脸,许望又愧疚又心疼。没穿越之前他也是有不少朋友的,可从没有一个会像江愿这般纯粹,也从没有一个会像江愿这般挡在他前面。
他真的太好了,他的世界满是光明,他对一个人好就是真的好,不会掺杂世俗的任何算计。
许望忍不住心疼他,就是好的太傻了。
江愿不知道许望内心的想法,但他能看出来许望此刻心情不佳,他用小指勾了勾许望的小指,试图以此来安慰他。
他不善言辞,只能靠肢体动作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许望感受到了江愿的意思,他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你饿了吗?先来喝点粥吧?”
说着许望端起小米粥试了试温度,此时粥的温度刚刚好,不会冷也不会烫,“快喝吧,温度是正好的。”
江愿没接碗,就这样抬头看着许望不说话,眼里仿佛有千万语言,心里想的却是,望望对我真好啊。
许望显然是理解错了江愿的意思,他以为江愿不说话是想让自己喂他。
许望也没多想,他掀开被子的一角,坐在床边上,他舀起一勺粥递到江愿嘴边,后者下意识张口吃了。
吃了好几口后江愿才反应过来许望在喂自己吃饭!!
喂、自、己、吃、饭!
江愿自从被检查出自闭症后就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但他也知道,关系亲密之人才会给对方喂饭的。
江愿顿觉晴天霹雳,他囫囵吞着小米粥,脑袋里不受控制的想,望望为什么要喂我吃饭?
一般都是长辈给小孩子喂饭,所以望望是把我当做他儿子了吗????
夏季雨季多,窗外淅淅沥沥又起了小雨,许望收拾好垃圾,关上了窗。他今晚不打算回学校,一来,是江愿需要人照顾;二来是学校那边早就关门了,此时回去只会麻烦保安大叔以及宿舍阿姨。
许望将医院陪行的小床上的被子铺开,见江愿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不曾移动不由得有些担心,他在江愿眼前挥了挥手,言语中难掩焦急:“圆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于医生来看看?”
“没、没事。”江愿还没缓过神来,他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他在想到底要如何制止许望想当他爹的可怕想法。
许望没多想,他去医院厕所打来一盆热水,帮着江愿洗漱一番后,便关上了病房的灯。和江愿道完晚安没一会儿,静谧的房内就响起了他平稳的呼吸声。
装睡的江愿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他侧过身子看睡着的许望。
外边静得很,昏黄的路灯从透明窗透射进来,许望睡相挺乖的,平躺着不会翻身也不会踢被子;他半张脸闷在被子里,闷的整张脸都红红的,睫毛时不时的一颤,看着比平日里软和了不止一星半点。
江愿看的乐极了,他伸手把许望脸上的被子掀开,露出他那张惊艳的脸来,尔后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终于在眼睛一睁一合几次后,彻底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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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大晴天,太阳毒辣得很,操场有很多人,又以其中两人为中心。中心的许望一会儿喂林瑜吃东西一会儿又喂他喝水,周围人起着哄,二人相视笑着,画面很是唯美。
这幅画面对于江愿来说刺眼极了,他悲从中来,慢慢朝许望走去,在离他五步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他想等许望注意他、开口问他,可人群中的许望看都没看他一眼,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望望。”毒辣的阳光刺着江愿的眼睛,他没忍住喊了许望一句。
许望像是终于注意到了这么个人,他在喂林瑜吃东西之余看了一眼江愿,颇有些不耐烦:“你有事?”
江愿被许望的轻视刺的一痛,他强忍着难受,笑看着许望,希望他能发现自己的情绪,来哄哄自己,“望望,我们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好不好?”
林瑜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要去你自己去,别整天缠着望望。”
许忠推搡着他:“你这种脑瘫自闭症,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交的到朋友吧?赶紧哪里来滚哪里去,别在我大哥大嫂跟前碍眼。”
江愿没搭理他们,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许望,他在等许望的回答。
“许忠说的对。”许望双手抱胸,嗤笑他,“你不会以为我真拿你当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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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愿觉得自己像是跌落进了无间深渊,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睁开双眸,入目是纯白的天花板,环顾四周,周围的陈设显示他此时在医院的病房内,也说明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
陪房的小床已经收拾好了,屋内早没了许望的身影。江愿猛的半坐起身,喘了几口粗气,轻声喊了几句:“望望,望望!”
未得回应后,江愿想着可以打电话给许望,等他打开手机后才发现他和许望根本没有留联系方式。
恰时房间开了,江愿扭头一看是拎着早餐回来的许望。
“望望,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你起来干什么?”
上面两句话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江愿想到昨晚的梦一阵后怕,他一把抱住许望的腰,浑身止不住的抖,细听言语中还有些哭腔:“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你不要我了。”
许望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他发现江愿这人是真的很没有安全感,也是真的很怕失去自己这个朋友。许望一边哄着他吃早餐,一边想,都是因为自闭症的原因。
以后我尝试着让他多认识一些朋友会不会好一些?
“望望,你把你的电话和微信给我,这样以后我就可以随时找到你了。”江愿喝粥的间隙调出微信的二维码示意许望扫。
江愿的头像是一朵纯白的栀子,扫了二维码一看,他的昵称很简约明了的设了个大名。
“好了。”
通过好友后,许望给江愿设置了个备注“圆圆” 而江愿给许望设置的备注是 “望望“
之后许望让江愿先在病房休息,他则去了于明阳的办公室。
今天是周六,本来不是于明阳值班,因为本该值班的医生要去相亲这才让他换了班,为此他叽叽咕咕了好久,怒骂好友这次相亲成不了。
他椅在椅子上一边吃着医院食堂的白面馒头一边和在相亲路上的同事打着电话,敲门声响起时,他咽下最后一口馒头说了句“掐指一算,你成不了,就这样,挂了”
于明阳理了理衣服,坐姿也端正不少:“请进。”
来人正是许望。
见是许望于明阳又恢复成自己一个人时的状态,他倚在办公椅上,示意许望坐下;然后他将桌上未拆封的豆浆推向许望,得到拒绝后他赶紧收了回来,插上吸管,喝了两口。
“来问你同学的病情?”
许望点了点头。
“别担心,没多大事,这几天吃好喝好,按时服药,观察个三五天的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许望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么快?会不会有别的后遗症?脑里会有淤血吗?”
“我这啥医院?那可是市人民医院啊!”于明阳豆浆喝到底了,杯里发出咕咕的响声,他将垃圾打包抛向门边的垃圾桶,不偏不倚刚好入篮,他耶了一声,继续说:“然后你再看看我是谁,瞧见我胸牌了吗?”
许望分出一丝注意力到于明阳的胸牌上,哪里赫然写着:“锦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妇科医师于明阳”
“……”
“你是妇科医生??!!”许望惊的都站了起来:“那你.....?”
“错了错了,挂错胸牌了!”于明阳尴尬的哈哈几声,取下胸牌后从兜里掏出另外一块胸牌挂上,这块胸牌上写着“锦城市第一人民医院主任医师于明阳”
“身兼数职,莫要见怪莫要见怪,哈哈哈。”于明阳笑着示意许望坐,待后者坐下后他继续说:“小同学,看出我的实力了吧?你就蹦搁这担心了,你同学那是一点儿事没有!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我保准他生龙活虎的!”
许望这才放心下来,真心感激道:“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于明阳摆了摆手,“嗨,瞧你这话说的,医生本来就是救死扶伤的嘛,都是分内之事都是分内之事。”
“要是真心感谢的话,不如……”于明阳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并夕夕给许望看,“不如帮我砍一刀!”
许望看着屏幕里“是兄弟就来砍我”的广告字样,头顶不由飘过几只乌鸦,他觉得自己从此刻开始母语就是无语!
“哈哈哈哈,逗你的,”于明阳收回手机,拍了拍许望的肩膀,“记得时刻开心点啊,你那位小同学真的没事的!”
从于明阳的办公室出来后许望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一看,竟是尹一鸣发过来的微信消息,再看手机,汪正道和尹一鸣都曾打过电话进来。
许望点开和尹一鸣的微信对话:
一鸣惊人:“望哥,是不是睡过头了?周六也得补课啊!快起来了!”
一鸣惊人:“我滴望哥嘞,半小时过去了咋还不回我?老汪都发火了!”
一鸣惊人:“!!!!望哥,又过了半小时了,你到底干啥去了?”
许望:“江愿受了伤,我和他在医院,忘记请假了,我马上打电话和老汪说一下这个事情,你别担心了。”
回复完尹一鸣许望没再看他立马回复的内容,点开拨号打给了最近打过八个电话的汪正道。伴随着防止电信诈骗的提示音,电话接通了。
憋了一肚子气的汪正道率先开口,“许望,你还知道回电话啊?我从早自习就开始打,这都第二节课下课了才回我,你今儿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等着挨罚我告诉你!”
许望还没解释,汪正道又继续道:“还有江愿和你在一起没?我打他电话也是没接通,我给他父母打电话也没打通。”
“江愿昨天受了点伤,”许望背靠在医院的墙上,周遭全是消毒水的味道,他皱了皱眉,换了只手握手机。
“我们现在在医院,没接电话是手机开的静音。另外,我们可能要请几天假,我得照顾江愿几天。”
此话一出汪正道的气瞬间消了,转而又担忧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啊?江愿伤的哪啊?严不严重啊?在哪个医院我中午过来看看。“
“市人民医院,伤的头……”
许望简单和汪正道说明了起因,然后汪正道叮嘱许望照顾好江愿后便挂了电话,许望点开微信,尹一鸣已经连发好几条信息了。
一鸣惊人:“我草??”
一鸣惊人:“江学神受伤了?谁敢打我们学神啊??”
一鸣惊人:“严不严重啊?你没受伤吧望哥?”
一鸣惊人:“ddd!!收到请回话!!!”
一鸣惊人:“望哥?!!”
一鸣惊人:“你们搁哪个医院呢?我中午过来看看!”
许望一边朝江愿的病房走去一边回复:
许望:“市人民医院,你安心上课,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