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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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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章
把所有要回家的孩子都送上火车后,霍格沃茨又一次安静了下来。留校的人中半数都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他们的父母被剥夺了监护权,对许多人来说,这是他们十几年来第一次不能与家人共度圣诞。虽然米勒娃认为那些食死徒父母的存在聊胜于无,但道理与感情往往难两分明,这不是孩子们的错,学校需要对他们多加关心。
邓布利多尚要着手安排此事,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一处要去。
他踏过空空荡荡的走廊,不禁想到多年来自己又是第几次见到这样的景象了,似乎总是这样的,每一年的深冬……百年来他几乎在霍格沃茨度过了人生中的每一个圣诞,起先是作为不想回家的学生(他太优秀了,总有借口找上门),然后是无处可归的教师,如今驻守学校已是他的责任,直到去年圣诞,他都坚信自己将在这个岗位上坚守到最后一刻,余下的生命里不再有别的安排。
命运总在陡然间发生变化。有时他心中的疑虑会质问这是否是个好主意,盖勒特的加入是一大助力,又是另一项不稳定因素,而对于邓布利多个人来说,他发现一些熄灭已久的向往又开始隐隐闪烁起来。
想到戈德里克山谷中正一盏盏亮起的灯光,他竟有一刻希望自己不在此处。
实在是很不称职的念头。邓布利多默叹,他擎着顶端亮起的魔杖,向黑暗中探去。地窖在夏天总是很阴冷,但严冬中它也只是阴凉而已,他手中被开玩笑般扭成蛇形的铁片泛起莹莹蓝光,下一刻,邓布利多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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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莱特林坐在密室最里侧,灰白的石棺之上,身影在青色的幽光中像某种结块的植物。邓布利多进来时,牠正垂首抚摸着棺盖左下角那一片凹痕,似乎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你可不太好找,”邓布利多说,翻手向牠展示那枚铁片,比起预想中将会遇到的障碍,做出一把能连通密室的门钥匙顺利得令人吃惊,“或许你不介意我请盖勒特帮了一些小忙。”
“没事,”斯莱特林没有抬头,“这场谈话是必定会发生的。”
“我希望这不是某种预言。”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魔杖带来的一小片光亮背后注视着牠,“这段时间的预言似乎有些多了,你觉得呢?”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斯莱特林回避了这个问题,就像牠依然回避着邓布利多的注视,“我只会在节日前一晚出去三刻,其中与你离校的时间只有一刻重合。其余时间我都会在校内,所以不用担心。”
“这并不是我担心的地方,”邓布利多轻声说,“你醒来以后变得不一样了,就像——”
“变了个人?”斯莱特林抢问,牠饶有兴趣地眨了眨眼,依然侧着头,只是这个动作似乎还残留了一丝从前好奇的影子,“这么说的话,你要如何定义个体?靠□□?灵魂——又如何定义灵魂?靠记忆?经历?如果经历有所改变就算换了个人的话,你们岂不是无时不刻地在死亡?”
校长无奈地微笑起来:“恐怕我没有资格为你回答这个问题,我想它的答案只能由发问者自己去体会。”
“一个坚持要在体验中寻找答案的人,你们格兰芬多真是一脉相承。”
“我只能这样猜测,”邓布利多走近一些,魔杖顶端柔和的光晕没过潮湿的绿色,在幽暗中拢起一小片轻纱般的莹白,“你一直留在这里,是因为你只在这里不感到孤独。”
斯莱特林摸着手边冰冷的棺盖,那里有一片略显粗糙的凿痕,大概是因为工艺生疏而留下的,不过按瑕疵的标准,它又规整得出奇。“曾经如此,”牠没头没尾地说,“但现在没什么区别了。”
“时间,”邓布利多了然,“盖勒特也告诉了我一些这方面的变故。”
“无论他有哪些没告诉你,”斯莱特林说,“都是为了保护你。”
“与你对那位格兰芬多所做的一样?”
斯莱特林抬起头来——这本该是个相当诡异的场合,考虑到他们身在昏暗隐秘的地下,又和一具货真价实的尸体共处一室,然而就在那一刻,一种默契建立了起来,他们似乎共享了一个秘密——如果先前还很难说清这位斯莱特林有哪里不一样,那么这一刻区别已经昭然若揭:牠在柔和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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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休息室的火炉前真的有一束槲寄生,每个经过的人都以它为圆心,在半径五十厘米外绕着走。当你站在旁边观察路过的人时,很容易看出他们心里在想着谁——一般他们总会先抬头看一眼挂在天花板的植物,接着目光就会偷偷移向某一个特定对象。哈利发誓自己是无意间观察到这个现象的,起因是罗恩在补作业时每隔十秒就要瞟一眼它——然后他下一个看到的就是赫敏——而哈利自己绝对没有在暗中寻找金妮的身影。
“你要是再走神,”赫敏说,“这篇论文就只能留到开学再交了。”
“那又怎么样!”罗恩忽然提高声音,好像被踩了一脚,“反正弗立维教授也要等到圣诞过后才会批它!”
按照罗恩的说法,留在校内过节最好的一方面就是不用参与圣诞大扫除,因此当麦格教授隐晦地向他们宣布这个假期其实另有安排时,他们三人都很紧张。假如韦斯莱夫人在这里,或许会开玩笑地作势要将他们身上的“懒洋洋黏菌”拈去喂鸡。
“你知道,我从小一直认为最难打扫的是陋居,尤其是我的卧室,”罗恩用力把一团毛衣塞进箱子里,他本来想用魔法收拾行李,结果那三件衣服的袖子缠在一起了,远看像一群抱团的蜘蛛,“但是去年我发现,挂满会骂人画像的老房子更恐怖——我们今年还是去西里斯那儿?”
哈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他不太想回到成年人们的目光之下,但这又不意味着他不想庆祝圣诞!太好了,哈利赌气般把袜子塞进旅行包里(大脚趾那儿破了个洞),眼下伏地魔能对他造成的最大影响只有不让他顺心地过节。
“不过不管怎么说,”罗恩合上箱子,发出一声巨响,“今年没人受伤了,这是头一件好事情!”
哈利找不到这句话里好笑的点在哪。这时他们宿舍的门响了两声,赫敏显然已经收拾好了。
踏出壁炉的那一刻哈利脑袋里还在打着旋儿,不过他很快就迎来了第二件好事情:不用打扫。因为他一抬头就看见小天狼星兴奋地冲了过来,肩上还扛着一把扫帚——这些年哈利都快忘记它的另一个功能是扫地了——小天狼星把他们挨个搂了一遍,接着迫不及待地向他们展示邓布利多旧宅中新挂上的窗帘。
“圣诞节主题色的!”他指着那幅充斥着金色绣纹的红底窗帘,上面唯一可见的白色来自边角流苏,绿色那是丁点儿没有,“不过考虑到这边大部分人的学院,我们多弄了点红色。”
哈利顺着小天狼星口中的“我们”望去,毫不意外地看见格林德沃站在起居室另一边,他举着魔杖轻轻一点,窗边开始下起了一场人造的微型雪景。
“假如你亲爱的教父刚才也乐意让我用魔法打扫,”他对哈利说,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现在早该布置好了。”
小天狼星把扫帚杵到地上,笑了起来:“我可不信你的家务咒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哈利,你信不信让他用个旋风扫净,这所房子会整个消失在飓风里。打扫真是无聊得要命,我想不通家养小精灵怎么会热爱擦房子。”
(“所以说他们是被奴役的!”哈利听到赫敏在低吼。)
“那我建议你不要尝试,”格林德沃扬起眉毛,像是看穿了哈利的内心,“高兴吧,今年不用你们来干这苦差事了,虽然要我说,年轻人有多余的精力就该找点正事做。”
“整个凤凰社都来吗?”哈利问,他开始期待韦斯莱一家,以及卢平等人了。然后又一个人选极不情愿地从他脑海中冒出来——哈利衷心期望斯内普不在这里。
“他们已经来过了,”小天狼星把扫帚塞进楼梯下的扫帚间,哈利忍不住对那个地方多看了几眼,“这会儿大家基本都在外面采购,到时候这里会有好多人——我们要再弄个无痕伸展咒吗?”他转头问格林德沃。
“怎么?”格林德沃问,“这会儿你不怕我一个咒语把这栋建筑变成黑暗堡垒了?”
“你尽管变,我倒要看邓布利多平安夜回来后对你露出什么表情。”
哈利听见赫敏倒抽一口冷气,像被什么酸到了似的。他敢说格林德沃的视线绝对落到了这边,好在罗恩对此丝毫没有察觉。
“爸妈已经到了?”罗恩问,“乔治和弗雷德……算了,我才不想知道他们在哪儿,等一下——”然后他问出了哈利最关心的问题,“我不会要看见老蝙蝠了吧?”
小天狼星忽然咬牙切齿地笑起来:“他好得很,宁愿和他的黑魔王去过圣诞……天知道他跑哪儿去了,哈,反正邓布利多知道。”
“由此可见,”格林德沃不咸不淡地说,“邓布利多在你们心里就和神一样全知全能,无论什么事,向他许个愿就能实现——或许你们可以在平安夜为他举杯,也好解释为什么巫师在过圣诞节。”
“这正是我想问的,”赫敏说,哈利有一瞬间想要把她的嘴捂上,他已经能猜到话题要向哪个方向发展了,“为什么巫师有过圣诞节的传统?”
“为什么?啊,为什么?”格林德沃说,同时一个金色的冬青花环嘭地出现在楼梯扶手侧面,“你可以将它视作一种人员流动所带来的必然合流,为什么民俗文化能够在群众无意的行为中自然交融,而政府非要颁布一道法律把人拦死在栅栏里边呢?”
“就是因为大家都不思考为什么,”赫敏说,“人人都安于现状,不思进取。”
她说得有道理,但有道理的话不能在任何地方都说。“这窗帘可真红啊。”哈利绝望地试图岔开话题。
格林德沃冷笑一声。“不用担心那块布,”他朝窗帘抬抬下巴,“绿色都在别的地方。”
两秒后哈利就明白格林德沃是什么意思了——戈德里克出现在楼梯口时,哈利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棵移动的圣诞树。他穿的袍子底色是深绿的,上面印着一大堆浅绿色的冬青叶子,整体视觉效果堪比一记强效提神剂。假如哈利的冬青木魔杖有自我意识的话(或许确实有),大概已经旋转着跳进壁炉,宁愿化为柴火也不承认那些花纹和它有任何关系。
“给,”他朝格林德沃抛下两节木棍一类的东西,刚开始哈利还以为那是两根魔杖,“你自己看一下吧,再不行我就把它们全当柴烧了,我是认真的——哦,你们好!”
他向哈利三人动作夸张地招招手,从楼梯上跑了下来。如果说格林德沃的心情看起来不错,那戈德里克的情绪可以被形容为非常高涨,甚至足以让他充满信心地穿上一套草绿色的袍子,而现场除了他自己,大概没人能受得了那种视觉冲击。
格林德沃直接低头端详起那两根木棍,哈利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以及任何能避开那团还在移动的绿色的地方),现在他能肯定那不是两根魔杖了——相比之下,它们更长、更细——如果非要形容,哈利会说那像是两根长了节疤的毛线针。
而这点在它们飞到半空,钩着一条吊灯上挂下来的彩带摆出起针姿势时得到了证实。格林德沃要一对毛线棒有什么用?而且哈利总觉得它们的造型十分眼熟。
“虽然我不会织毛线,”小天狼星耸耸肩,评价道,“但我很确定一般毛线针上是没有这串凸起的。”
“因为它们是特别按照校长先生魔杖样式定制的,”戈德里克的声音从左后方传来,哈利还是不太想让他进入视线,“订单来自某位懒得动手的追求者。你看,为了防止卡线,每一节凸起处都要做平滑处理,你都想不到这种木头得抛光几遍,而且它对自己被强行改成接骨木的样子很有意见……”
格林德沃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抬手从容地收起这份将送出的礼物:“我提出的是自己动手——”
“然后让邓布利多校长在节日里接到你把自己十个手指都削断了这种噩耗?”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个人意见?”格林德沃问。
“你为什么不大胆点假设,”戈德里克听起来很愉快地反问,“这种意见从上个世纪末秋天就开始了呢?”
比较受惊的是小天狼星。“戈德里克的老心脏啊,”他抱怨,“我总是忘记你们年纪都那么大了。”(注1)
被无缘无故叫了本名的格兰德教授笑了起来:“你根本想象不到。”
“他独特的衣着品味就是老眼昏花后不幸罹患的,”格林德沃说,拿着毛衣针头也不回地向楼上走去,“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
“你不能指望我再穿得像只乌鸦一样,”戈德里克摊手向他背影说,看起来像一株举起叶片的人形神奇植物,“上一个整天穿全黑袍子的家伙目前还在逃呢!”
一道黑色的身影毫无预兆地撞进他脑海,哈利忽然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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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人们会尽量不让彼此知道对方将要收到什么样的礼物,这样才能保留撕开包装那一刻的惊喜。但在挑选礼物的过程中,人们不可避免地需要寻找同伴出谋划策——甚至让同伴动手制作——以此得到最适合的赠礼。
基于以上原理,他们决定分组出门进行圣诞节采购。
“我以为你会更想和另一位一起走,”戈德里克说,他和赫敏站在对角巷里,在这个人来人往的街角他越发像棵立在地上的圣诞树(还挂着煤灰),“考虑到你们感兴趣的方面很相近——当然不是说观点完全一样。”
“男孩子们坚持要和我兵分两路,”赫敏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展开约有半人高的清单,“他们肯定有什么计划,不过我也可以自己行动,我已经成年了。”
“当然。”戈德里克赞同,“可是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们走出去一段后,赫敏逐渐意识到戈德里克并不是(或者不完全是)为了圆滑地将她留在监护范围内才这么说的。对角巷的屋檐之间拉起一串串彩灯,还有金色的十字星和吹号角的小妖精装饰挂在上面闪烁,不考虑到背后宗教含义的话,这就是一个魔法版本的圣诞景观。摩金夫人长袍店的玻璃窗上贴了雪花装饰,展示台上挂着一件相似纹样的冰蓝色袍子;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门没能合上过,每时每刻都有人在进出,从外面就能看到乔治和弗雷德还在柜台后忙碌着,他们看起来完全沉浸在节日的热闹里,可能会把店一直开到平安夜,一串火龙烟花在门口炸开了,几个看起来还不满十岁的小孩大笑着跑了过去。戈德里克左手捧了五六个礼盒(它们危险地摞成一叠),右手上挂着三四个袋子,赫敏施展了空间延伸咒的小包早就装满了,她甚至不得不当场租了一只猫头鹰把给父母的圣诞礼物寄回家里,而购物清单终于到了底部,但是戈德里克还在往前走,思考着什么。
“你要给谁买礼物吗?”赫敏问。
“你知道的,”戈德里克说,他不方便在熙来攘往的街上把名字说出来,“绿油油的、滑溜溜的那位。牠会喜欢什么啊?”
赫敏很确定自己遇到了一个翻遍霍格沃茨图书馆也找不到答案的问题,而且某种意义上,她认为自己和问出这个问题的人身份理应反一下。
我怎么知道,我认识牠才几个月,你认识了一千年,她想这么说,但她实际说出来的是:“可能……亮闪闪的东西?”她摇摇头,“挂坠盒那样的?”
戈德里克望着天。
“我大概知道牠喜欢什么,”他说,“但我总不能……我没法把死神抓来送牠,对吧?”
“或许你可以去翻倒巷找找。”赫敏很真心地建议。
这很快被证明是一个错误的想法,逻辑与“对化妆品一窍不通的人不该给对象买口红”类似,因为你大概率会挑出一些惊世骇俗的颜色,就像你面对几百种黑魔法物品还只会挠头(并且腾不出手)一样。
“总有一种最通用的方法,”赫敏说,现在她很确定戈德里克是真的需要帮助了,“珠宝、贵重物品……就我所知斯莱特林的人对钱财都来者不拒。”
“啊,”戈德里克挂着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这里面比较重要的前提是人。”
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在天色转暗前走进了圣甲虫珠宝行,它的门头上写着“兼售贵金属仪器与疗愈水晶”,店内同样人满为患,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他们的袍子看起来用料都很不错(于是戈德里克显得更扎眼了)。赫敏第一次见到纯金打造的小天平——有什么意义呢?能帮你把药材称得更准吗?——更贵一些的放在高处,被一大堆咒语保护着,上面不是镶嵌了宝石,就是有前任拥有者的纹章和签名,赫敏认出来其中几个名字,她一定在某些书里见过他们。
在她观察这堆介于奢侈品和文物之间的魔药器材期间,戈德里克挑到了礼物——由之前的对比后这次用时短得出奇——那是一对水滴形状的祖母绿耳坠。赫敏提示他,他们的送礼对象大概率没有耳洞,但戈德里克的直觉似乎就是认定了它们。但不管怎么说,以上都并不都是重点。
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在收银台前。一位缀满宝石的三角帽的店员在包好那对耳坠后,向戈德里克露出灿烂的笑容,热切地问:“那么您订的戒指也要今天带走吗?”
戈德里克盯着他,仿佛他刚才说的是某种其他语言。
“您定的戒指,”店员又重复一遍,“当时也是我接待的您啊。”
“什么?”戈德里克茫然地问,“我没有……”
店员怀疑地皱了下眉头,走到一旁,从柜台下掏出一本巨大的登记簿翻了翻。“我没记错,先生,”他指着其中一页笃定地说,“12月7号您在我们店里订了一对男士婚戒并且标注两周后来取,不是吗?”
一种与迷茫不尽相同的呆滞浮现在戈德里克脸上,逐渐演变为震惊,他张口好几次,却一点声音也没能发出来。
“您没事吗?”店员问。
就在这一瞬间赫敏也明白了:“是格——”戈德里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下次,”戈德里克有气无力地说,“我下次再……”他一手捧着所有东西,一手拉着赫敏的胳膊,带她向后退着挤出商铺,一出店门就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他订了一对戒指。”赫敏惊叫。
“我知道,”戈德里克搓着脸,他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好了,我想想……”
他们两人在诡异的沉默中各怀心事地走了一小段,对角巷里到处都是兴高采烈的人群,还挤满了各色包装袋和礼盒,哪儿似乎都不是说话的地方。戈德里克双眼放空,看起来相当无助地捧着一摞礼物,连着碰了三个人的肩膀,不得不一路道着歉走过去。
“不管怎么说,”好在魁地奇精品店门口巨大的扫帚模型背后还没被人潮占领,戈德里克终于把自己拼了起来,他小声对赫敏说,“首先,这是他们的隐私,既然他们还没打算公布,我们也不该发现的,对不对?所以回去后也别告诉其他人,我们总不能让校长先生变成最后一个知道他要被求……”
说实话,赫敏已经从最初的吃惊中恢复过来了。格林德沃的求婚计划确实令人措手不及,但也并非意料之外。就赫敏本人来说,她只希望自己能有幸目睹求婚现场,虽然两位当事人或许会希望将这件事办得私密一点……但戈德里克的反应显然是另一个程度上的震惊,他的舌头好像临场忘记“求婚”这个词是怎么发音的了。
“我就知道,”他喃喃,眯起眼睛,“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戈德里克忽然大吼,像只炸尾螺般一个踉跄,飞天扫帚模型被撞得摇晃起来,他手里的东西全掉到了地上,“我就知道这事要发生了!我只是没想到它会来得那么快!这才半年不到——”
赫敏向好奇侧目的行人露出尴尬的笑容,在心里为自己所在学院刻板印象的形成又记上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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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是一个正常的节日,”斯莱特林说,“我能向你保证这点。还有很多好事在未来等着。”
邓布利多静立在浓稠的黑暗里——很奇怪,他现在能明白到斯莱特林的意思了——这黑暗并非压迫性的,而是像地窖外围裹周身的土壤,散发着温暖而湿润的气息,尽管地面上风雪凛冽,它是一座隐秘的安全屋,等你接纳黑暗后,它就会保护你。
但这不意味着邓布利多会选择留在这里。
“你只是理解,”斯莱特林说,“这也足够了。”
“我想这是因为爱,”邓布利多说,“使我们学会将情感投注到自身之外的个体上,最终获得了理解他人的力量。”
“它是唯一能让人心甘情愿损己利人的东西,”斯莱特林说,暗绿的波光中牠的影子像蛇一样蜿蜒,“为它敞开心扉,为它消耗生命,也因此可以说——爱是自我毁灭。”
“然而在辞藻华丽的解释之外,或许还有一个更简单的说法,”邓布利多说,“爱只是爱而已。”
斯莱特林沉默不语,某一刻牠看起来非常痛苦。“你是对的,”最终牠承认,“你是对的。”
注1:小天狼星用的习语出自《霍格沃茨之遗》,游戏中菲戈教授用过“Godric'sheart!”表达吃惊,为了加强语气我给翻译成“老心脏”了。对于小天狼星来说格兰德只是又一个邓布利多校长从某处招募的线人,完全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把他真名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