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三十章 新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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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表是个耳根软的。刘备向他哭一回，立时不计较刘备逃席，还要为刘备与他那两个夫人找人治罪；蔡夫人向他哭一回，他又舍不得将蔡瑁张允去交给刘备处置了。左思右想，唯有将两处隔开，教他们少接触的好。于是特别拨了新野县去给刘备，教刘备驻军，也省得在荆州城中与蔡瑁张允冲突。
刘备欣然领了，不日收拾整齐，带着人马直赴新野——离开刘表远一些，他也好施展，不然束手束脚的，也是经常被刘表掣肘。新野虽小，总是一处自己掌握的地方，反比一直在刘表眼皮下要舒适得多。
因着赵云的伤，清秋与他两个并没有同众人一起走。陈到替了赵云执掌他那一军，顺便掳走了赵同，跟着刘备去的。赵云与清秋则留着等他养伤。
两人难得一段休闲时光，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必做的，朝夕相对，相看两不厌。只一次文聘来看望赵云，见了清秋，唤着“赵夫人”，恭恭敬敬的，使清秋诧异许久。然而问他，却又问不出来，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刘琦也来过，是谢清秋替他脱罪的，顺便看看赵云，唏嘘一阵，还问了问刘备二位夫人的近况。之后刘琦就总跑来他们家里做客，来问刘备情况，何时到了新野，在新野住的可好，那边可有人服侍之类的。问题颠三倒四，总离不开生活起居。
后来赵云被刘琦烦得火大，索性伤也不养了，早早带了清秋奔新野去，远离那个磨人的刘大公子。
到了新野，两人却没有直接去拜见刘备，而是先寻了间客栈住下，再去街市上逛。毕竟见了刘备，等于是销了假，就再没这般惬意了。赵云也略舍不得，反正他伤确实还没大好，也就容了清秋偶尔一点任性请求。
新野情况看来还不错，不知道刘备来之前如何，然而他来了之后，不过短短一段时间，已然有模有样的了。集市上倒是颇热闹，看着百姓脸上也都是笑容。有时见着几个顽童打闹，不管不顾的跑着，撞在赵云腿上。那顽童也不怕生，对着赵云一笑，又去与同伴玩耍了。倒把清秋紧张了一下，怕刚刚扯动了他的伤。“你也太紧张了，云哪里是那么娇弱的？”赵云好笑。
“姐夫果然能耐，小小一个县城，只这么一点时间，也能教他治理得有声有色，看着竟不比荆州城差许多。”清秋看了许久，也不得不感叹。
“故而，云追随主公，万死不辞。”赵云深深望去清秋双眸，“主公乃是仁君，天下称颂的仁德之名，却不是虚邀来的。乃是因着他心中果然有百姓，他果然，肯为百姓尽力。遍观当今天下，能够这般做的，除了主公，云不见再有别人。云想见的，是百姓安居，是天下太平。是处处，都能如此时的新野一般：顽童可以当街玩耍，却不必怕有恶人来责打；市集里商贩安心做着买卖，却不必忧苛捐杂税或欺行霸市；女子也敢出门行走，却不必虑被恶霸调戏当街强抢……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民风质朴，路不拾遗。这些，只有主公能够做到。”
清秋被他盯得怕人，慌转了头，避过他眼睛：“怎么突然说这些？”笑着胡乱去向前走，“我们不是出来顽的么？”
“清秋，”赵云没有动，唤着她，“云知你心中所想。难为你了。”
“这话奇怪了，有什么难为不难为的？”清秋转头来笑，“还不走呢？一会阻了别人行路，可就不好了。”
赵云也笑了，跟上去：“说的也是，走吧。”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因着有心将新野整个逛上一圈，七拐八拐的，倒到了一个大户的门首来。
雕檐画栋，朱门铜钉，竟是官宦之家的样子。看那门上铺首，竟是铜质兽头，面貌凶恶，口内衔环亦极阔大。那一面墙也一眼望不到边，竟是一条街都是他家的。门外却颇空凉的样子，连个叫卖的也无，更没甚么人走动。门首几个家丁，或坐或站，疲赖赖懒散散，然而都是高大壮实，看着眼中也有精光，似都是有着些武艺在身的。
赵云与清秋交换了个眼神，心下里都诧异，却不知是谁家。这般等级的人物，若是个好说的也罢了，若是个无赖的，怕要给刘备添不少麻烦。
大户门首的家丁，初时见着两个白衣素服的年轻人慢悠悠说笑着过来，也并不在意。因见着那两个虽然穿得朴素没甚么装饰，然而衣料却都是上等的，绝非一般百姓穿得起的，故而也不招惹，由他们过去就是了。然而一时那两个却站在了门首附近，仰头乱看，一时盯着大门，一时越过墙去看里面建筑，偶尔低声交换两句甚么，面上仍是带着笑意，似在说什么好顽的。
有的家丁耐不住了，要站起来过去。却被一声咳震住，狐疑的望着靠着门墙站的那人，等着他决定。
那人是个为首的，皱了半天眉，见两个年轻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终于放重了脚步过去，陪着笑先来施礼：“不知二位来到有何贵干？可是我家主人的朋友？”
“失礼了。”那身材高大的男子微笑，如春风拂面，和煦得紧，“不知这是哪位官人的家？某与拙荆因见着此处贵气逼人，一时贪看，搅扰了。”他个子虽高，然而看着脸色颇有些苍白，身子似乎是个弱的。看气质，也是个文质彬彬的样子，谦冲温和得很。
身材高挑的女子抬眼瞥了男人一眼，却是清清泠泠的，面上似笑非笑，明明是夏日，可女子身旁却似带着些寒凉。她身后倒是背着柄长剑，看着比她的人还冷。她只不言语，由着男人开口。
“呵，原来你们不知。”那为首的家丁登时傲慢起来，也不再拱手，挺直了身子，“这里乃是蔡瑁将军的岳丈家，你们还不快走呢！仔细妨碍了，将你们全打出去！”若是个有来历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府里的情况？看来只是两个没什么背景的年轻人而已。
女子眼睛一眯，一丝冷笑。仍是甚么也不说，俏然而立。
“这……”男人似乎一愣，满脸困惑，“我们也并不曾做什么，为何要打？何况，胡乱打人，难道不怕官府里来治罪？”
“哼！我已经是好说话的了，没即时打了你们离开！”家丁呵斥。他身后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嘲笑两个年轻人不识相。
“便算是蔡瑁将军的岳丈，也没得仗势欺人如此吧？王法何在？”男人皱了眉，若有所思的样子。
“王法？王法也听我们的！”家丁怒喝。
“你们就不怕刘豫州么？”女子突然出声来问，“我听闻刘豫州已然来了新野，治理此方，你们却没得这般逍遥了吧？”
“刘豫州怎样？”那家丁嗤之以鼻，“上次派了人来，还不是一样被打跑了？哼，还是个将军呢！”
两个年轻人立时交换了眼神，心下都有些惊疑不定。
“果然，厉害。”男人淡淡一笑，携了女子便要走。
恰在此时，那大门突然开了，一个甚么被丢了出来。男人眼尖，紧走了两步，将那接住，抱了个满怀。
女子慌上前去关切：“怎么样，小心你的身体！”
“无妨。”男人微笑，脸色看着却不好。然他只低头，将抱住的放下，“先生可还好？”
原来那被丢出来的，竟是个穿着布袍戴着葛巾的文士。
随着几个人追出来，拎着拳头仍要来打。
那女子向前走了一步，拦在男人与文士之前，面若寒霜，右手搭在自己背后的剑柄上。目光凛冽的扫了一圈，冷冷一笑，傲然。
家丁们都被那女子此时的样子震慑住了，一时没个敢上前的。
“怎么，还当真来打人？”女子的声音如碎冰，“果然是狗仗人势么？”这狗到底骂的是谁？唯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哼，狗仗人势，还是群疯狗！”那文士见有人为他出头，不禁愤愤然，躲在男人的身后骂，“他家里做了多少缺德事！欺负了多少良善人！新野百姓，谁不怕他们？被他们欺侮得惶惶不可终日！难道这新野真成了你家的么？”
“打！”为首的家丁恨不撕烂了文士的嘴，连着那两个年轻人也恨了起来，毫不客气。
男人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拉着文士后退了一步。他本不欲现在就冲突，然而看来形势是不准了。几个家丁倒也没什么，只是不知前面说的被打走的将军又是哪个？甚么人给打走的呢？倒是要注意一下了。
女子嘴角噙笑，却并没有拔剑出鞘，只见她衣袂翻飞，家丁面前就不见了人影了。
家丁们忙找，却不妨被人在后踹了一脚，顿时跌了个狗啃泥。“噗通”几下子，已然倒了一片。
那女子却又飘回了原位，负着两只手，清隽飘逸。
家丁们惶惑，具不敢乱动了。有人挨着门近的，慌跑进去，看来是搬救兵的。
男人更注意了，望着那大开的门。
“魏爷！你看，就在门口呢！”不一时，一个黄脸的男人走出来。他下颔一绺黑须，看来有些瘦削。然而那手指节突出，却颇大的样子，一条条青筋蹦着。他腰畔一柄长剑，剑鞘倒是朴实，却不知里面的剑是怎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第三十章 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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