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一章 陈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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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将井旁的几桶冷水兜头倒下去，将自己冲了个透。白色的衣裳全贴在了身上，被清晨的寒风吹得有些寒战。他望着清秋的房间，吞下了叹息与苦涩。
眼见着天尚未亮，然而厨房中已见了炊烟，赵云步过去，向着做早饭的人打招呼：“崔大嫂，叨扰了。起得可早。”
粗布衣裳的妇人擦着一双糙得要裂开的手，咧着嘴笑：“哪儿的话。我们春耕正是时候，都是要早起的。我家那个早下去地里了。哟，小哥儿这是怎么了？一身全是水？也不去换件干的？”
赵云只笑笑，不则声。
崔大嫂也不在意，自顾的说：“小哥儿怎么起这般早？不再睡一会么？清秋姑娘和张大爷似乎都还没起呢。”
“一直赶路，也是累了，若是崔大嫂不怪罪，某想教他们多睡些时候。”赵云将随身包袱里的药取出来，一件件拾掇好了，“大嫂，某想借你的炉子来用，可否？”
“怎么不行呢！”崔大嫂爽快的笑说，“来用就是了！这是给清秋姑娘煎的药？小哥儿对清秋姑娘倒是好。”说罢让开了身子，将炉子取了给赵云用。
“多谢。”赵云颔首，接了炉子去了院子里，随手取着药，竟然将药量都了然于心了，全分毫不差。
自从离了华佗的山里，张飞、赵云与清秋便赶路去古城。然而因着清秋一直要用药的关系，总是寻了人家或者客栈来住的，每日赵云都仔细的煎了药给清秋用。只是，赵云自己，却仍是不给清秋见着。他不忍看着清秋在他身旁时的恐惧瑟缩，便教自己离开她的视线。
崔大嫂在赵云身旁看了一行，感叹一行：“小哥儿真是能人，这药都拿捏的这么准！昨儿我家核桃还说，小哥儿的学问比先生还大，私塾里没学会的东西，小哥儿给他一讲就明白了！小哥儿敢是大夫么？还是教书的先生？可是瞅着小哥儿又不像，好像也忒壮了些。”
赵云为着崔大嫂的话而笑，还是第一次，当他是大夫或者教书先生的。崔大嫂不过是普通村妇，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几句话说得质朴，反而教人心里欢喜：“某不是大夫，更不是教书先生。不过是认得几个字，倒教大嫂见笑了。大嫂是爽直人，不嫌我们几个打扰，留了我们这一夜，某心中感激。”
崔大嫂扭捏着笑：“瞧小哥儿这几句话说的，听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怎么就这么嘴甜呢？得了，谁没个不方便的时候，收了你们住一夜，就能教你说那么多出来！”一边赶忙转着话题，“对了，昨儿晚上核桃去找小哥儿，说想问小哥儿书上的字怎么读。可是小哥儿怎么都不在房间里呢？我看着那时天也不早了，该是都睡了的。我还说核桃不懂事，怎么那个时候还去打扰你呢！”
赵云听了这话，却是心里明白，那时他已经去了清秋的房间，核桃去他自己的房间找，又怎么可能找到人呢？然而这却不能说，为着清秋的名声，他也不可教人知道这些：“晚上看着天好，便出去走走。核桃什么不懂的，一会可以请教我三哥，他比我可强多了。”
“张大爷？”崔大嫂惊讶，嘴都何不拢，“哟，看不出来，张大爷那模样，跟凶神恶煞似的，竟然还是个识文断字的？”
赵云将药煎好了，承在碗中，交给崔大嫂：“大嫂，待清秋起来之后，请大嫂将这药教她喝了。有劳大嫂了。”
崔大嫂接过药，答应的麻利：“成，没问题！”却才反应过来不对，“小哥儿怎么不亲自给清秋姑娘送去？”哪有这样的，巴巴的煎好了药，却要假手别人去送。
“某先上路了，去前面探探。”赵云的衣服也差不多被风吹干了，收拾了包袱，“昨日见着有散乱的逃兵，某怕路上不太安稳。倒是大嫂，你们也多注意些。现下里兵荒马乱的，日子也是难捱了。”
“可不是么。你这么说也对。”崔大嫂不会懂得赵云的心思，“唉，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儿哇。小哥儿那你路上小心了。”
“多谢。某就此告辞了。大嫂收容之情，某谨记在心。”掏了些散碎银子，交在崔大嫂手上，“不成敬意，还望大嫂不要嫌弃。”
“不行！这不行的！”崔大嫂忙退，不肯接，“我要是接了，却成了什么人了？我家的那个也不能干的！小哥儿你可不行这么做！不然我要生气的！”质朴的村妇，心地良善。
赵云温和笑着：“大嫂，不是给你的，是给核桃念书的。某有个侄儿，也是同核桃一般大，也是在私塾念书。大嫂要教核桃好好学，将来或者，还能与某那小侄儿相识呢。”这番话是说到了村妇的心坎里的，为着孩子读书，又几个不想？可是村夫村妇的，又赶上这乱世，又有几个能供得孩子一直去读书呢？
崔大嫂叹气：“你会说，大嫂说不过你。你的好意，我领了。一定教核桃好好学！将来出息了，教他去找你，好好谢谢你！”
“大嫂客气了。”赵云转身便要走，却突然站住了，侧耳细听。
崔大嫂也觉得不对，忙问：“小哥儿，怎么了？”
赵云将包袱一把推到崔大嫂怀里：“大嫂不可出门，某去去就来！”将了枪在手中，匆忙奔了出去。
崔大嫂诧异着那一阵风般不见了的人，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几声吆喝一些喧嚷。
赵云奔出门去的时候，正看见一小队兵士胡乱挥着刀，在村子里扫荡。看着那服色，竟然是袁绍的人。这几日在外间，已经传了袁绍与曹操对战官渡，还有人传，说张郃高览已经投了曹操了。张儁义的消息还未知真假，但以这几日路上有散溃兵士的情况看，交战倒是真的了。如此想，自己等人正应该快马加鞭回到古城去与主公汇合，需要早些图后策才是。
赵云却没有立即去收拾了那些扰民的兵士，只躲在一旁看着，现下不是能够与袁绍军翻脸的时候，终究主公还算是与袁绍同盟的。然而要怎么做才能将这些兵士们赶走，却是要多思虑一下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他们伤了寻常百姓。
赵云正思忖间，忽然眼前闪过一个人，如一支弩箭般射向了一个正抓着鸡的兵士，掌中一杆枪竟然是漆黑的，连着缨穗都是黑的，宛若一股旋风，刮了出去。不过是展眼间，周围五六个兵士已经人仰马翻，连反应都不及。
赵云不禁感叹，这种地方竟还藏着这样厉害的一个人。若是有个这般的人在，倒是不用他来动手了。然而他却并不准备就走，反而意兴盎然的看着那人。若能为主公招得此人，倒是一桩美事。
“你是什么人！”二十余人的小队被那黑枪人震慑了，“胆敢来管我们的闲事？”
“某乃汝南陈到陈叔至！”那黑枪人看着年纪倒是比赵云还轻些，只穿着普通的服饰，别说是铠甲，连脚下的都只得草鞋而已，看来却是落魄得紧。然而眉宇间的悍猛却不会因着简陋的衣装而稍减。
汝南陈到，这名字赵云却不曾听过。不过如此才是好的，应该尚未闯下什么名号，也似并无所属，该当容易招揽些。
“陈到？”领头的小队长大笑，“从来也不曾听过你这么号人物。倒是大胆得很。你可知我们是谁的人？说出来却不怕吓破你的胆，竟敢来管我等的闲事！”
陈到昂然狞笑，却是年少轻狂：“你们却是谁的人？某管不得这些。某只知道，身为兵士，不该扰民，更不可以兵为匪来劫掠！无论你们是谁的人，都犯了军法，该杀！”
赵云未免叹息，陈到说的乃是理想，然而，如今除了自家的主公，还有几个仍能做到不去扰民？不会成了匪患，就已经算是好的了。尤其袁绍手下，除了张郃高览的统部之外，大抵都是一副模样的兵匪。
小队兵士们一声呼啸，将陈到围在了当心，兵器都向着他招呼。
陈到却不慌不乱的，一杆枪攻多守少，不过几下子，便将那小队兵杀了大半。那杆枪下竟是不留活口的。
赵云不觉皱眉，战场无情，然而却不该时刻如此。眼下这境况，却是可以容些的，留下活口，一来可以问话，二来也可作为将来讲和的资用。进时当思退，攻时不忘守，陈到未免勇猛有余，而后备不足。只是陈到还年轻，若是肯听得教训，当是冲锋的猛将。
那小队兵士吓得破了胆，再不敢恋战，慌乱的逃了，陈到追上去又杀了两个，却仍是有跑了走的。陈到愤然止了步，看样子是追不上了。却不想一杆银枪如闪电激射，擦着他的身子过去，将两个兵士串成一串贯在地上。陈到竟被那银枪的气势镇住了，忽然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一向自诩骄傲，还是第一次，被人的气魄震慑。
仍有一人逃了，将到村口的时候，忽然惨叫一声，抢着倒了下去。身着素色蓝衫的女子行到那兵士面前，向他身上取了什么东西，金属的光一闪，被她收了回去。
陈到望过去，只觉得眼前仿佛出现了个落入尘世的清冷仙子，蒙蒙亮的晨曦轻轻的笼在她的身上，将那身姿勾勒，竟比画上的还要动人。他已然忘记了，身后还应该有一个用银枪杀了两个兵士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一章 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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