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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修改) ...

  •   宫道上偶有两三个往来的宫人,南絮不欲多说,见李湛只是蹙眉,便要领着两个丫鬟从旁边绕过去,却被李湛倾身拦住。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毕竟相识一场,我关心你难道也是错吗?”

      他嗓音低沉,喉咙间似压抑着块炭火,南絮古怪地看着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想多了。”她淡淡开口,余光瞥见他半遮的衣领内侧有几个暗红的印记,心里愈发鄙夷。

      她平生最讨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

      “李湛,你不用在这里惺惺作态,你这个人,你的关心,你的好意,我都不需要。”她觉得有些话很有必要说明白,“风雨桥那夜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两不相欠,也互不往来,你是个明白人,还是别做糊涂事。”

      说完,南絮不再迟疑,转身便走,这宫里她熟悉,他要拦就让他拦去,她不走这条路不就行了!

      她走得毫不留恋,李湛却有些慌了。

      他着急开口挽留,“前日,父亲寄了封家书,信里提到了蜀地之事。”看见南絮放慢脚步,李湛微喜,“阿絮,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他稳操胜券地站在原地,等着前方停下脚步的女子回头,只要走过来,他便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

      “呵呵!”

      背对着他的女子冷笑了两声,在他的期待中踏步前行,一丝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南絮!”

      他的声音在四周巍峨的宫墙内久久回荡,没人应他。

      他枯站在原地,失神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宫道,直到有人近前回话,“驸马爷,公主让奴才问您,可满意了?”

      满意?她让人告诉他太妃宫里发生的一切,不就是想让他来找南絮嘛。

      这是在折磨他,让他的心一遍又一遍地被凌迟,直到心如死灰。

      *

      “夫人,你不是答应太妃要问问翼王殿下的事,既然李公…驸马爷肯说,咱们何不听听。”玉祥急着改口,差点咬到了舌头。

      换的这条路离宫门口较远,又偏僻,眼看着人越来越少,玉祥再也忍耐不住。

      她心思简单,没看出来南絮满脸不悦。

      见南絮并不想说话,玉茗忙推了推玉祥,“你也太没眼力见了。这是宫里,要不是有人告诉驸马都尉,他怎会知道咱们夫人心里揣着翼王殿下的事,退一步讲,若被人瞧见夫人和驸马都尉私下见面,谁知道会传出什么谣言来。”

      南絮激赏地看了眼玉茗,确实有几分这个原因。

      更多的还是她不想和李湛有太多瓜葛,更遑论欠他个人情。

      再说了,要知道蜀地的事,又不是只能问他,她还可以问她那便宜夫君段怀州。

      怀州…

      噫—

      南絮咂舌,为自己在宫门口那做作的样子感到些许不齿。

      心里惦记着事,南絮不由加快了脚步。

      眼看着出了皇宫,伯府的马车就在跟前,却被告知,段文裴被皇帝留在了崇政殿,一时半会出不了宫。

      刘回说段文裴吩咐让她先回去,被南絮婉拒。

      瞧着时候不早了,今日出府就这一辆车,等她回了伯府再让人套车过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反正她也无事,坐在车里等等他也无不可。

      刘回无法,只得依她,心里对这位新上任的伯府主母愈发敬重。

      这一等,便等到华灯初上,夜市煌煌。

      南絮迷迷瞪瞪间,觉察到有人看着自己,豁然睁眼,正对上男子漆黑的深眸。

      这么看着她干什么,南絮才醒过来还有些发懵,见他只往她脸上瞧,难不成她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什么东西啊,继续向下,鼻子,上唇,嘴角,手猛地顿住,南絮慌忙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脸。

      她怎么流涎水了!

      为什么每次不那么体面的时候,都被这人瞧见,南絮心里十分郁闷。

      段文裴瞧着毛茸茸的发顶在眼前小鸡啄米似得动来动去,眼角控制不住地抽动。

      马车里光线不太好,他开始并未瞧见那丝晶莹是什么,等要细瞧时,南絮已经自顾自地开始捣鼓收拾。

      越收拾越乱,南絮能感受到身侧的人又看了过来,不情不愿地抬起头,瞪了回去。

      看吧看吧,她不信他睡觉的时候没有流过涎水。

      光影随着马车摇晃,女子倔强的眼神也跟着晃,明艳中多了几分可爱。

      恰到好处地燎起他心底深处的荒原,段文裴克制地转头,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叫你回去,何必在车里等。”

      南絮有样学样,撩起车帘往外瞧,答得漫不经心,“新婚头一日,我若自己回去,蒋嬷嬷又要在我耳边念叨。”

      段文裴回忆了片刻,才记起蒋嬷嬷这号人,有些失笑,“你敢用御赐的弩箭射我,还怕嬷嬷的念叨?”

      南絮反驳,“那能一样吗?嬷嬷念叨是为我好,射你全是为了自保。”

      话一出口,南絮便有些后悔,暗恼自己嘴快,把心里想的什么都说出来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段文裴只觉得肩胛处酥痒,已经痊愈的箭伤开始隐隐作痛。

      他清浅地哼了声,不辨喜怒。

      南絮深知自己失言,尴尬地转开话题,“陛下留伯爷在宫里那么久,是为了上次刺杀的事?”

      说着,余光不忘留意身侧之人的神情变化,妄想从中窥探一二,奈何这人深邃的面容没有半点起伏,如入定般淡淡地嗯了声。

      南絮有些郁闷,怎么又成闷葫芦了?

      若不问清楚,心里总牵挂着事,南絮只得撑着下巴,继续道:“可有论断?那些刺客当真是蜀地派来的?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在粉腮上,她尽量让自己的问题看起来合情合理,目的性不那么强。

      段文裴看在眼里,只当不知,半晌才道:“你很好奇?”

      南絮忙不迭的点头,何止好奇,她就想知道事情到底有没有像太妃担心的那样严重,若真有个万一,侯府和太妃也能提前想些应对之法不是。

      “毕竟我和伯爷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事关伯爷的安危,我怎能放心的下。”这话早就在脑子里打转,说出来完全没有负担,她亮晶晶的双眸望过来,满脸真诚,晚风扬起车帘,千家万户灯火映照下添了几分朦胧的美。

      段文裴有瞬间的失神,很少能听见这样偎贴的话,即使不是真的。

      他收回视线,语气放缓,“没什么论断,线索在入蜀前就断了,李君己这趟西行注定徒劳无功,陛下留我是为了别的事。”

      南絮挑眉,有些不信,“当真?”那白日里李湛是哪来的自信把她堵在宫道上,还说想知道什么都可问他。

      “不信,问我做甚?”许是白日里面圣太久,马车里又有几分闷热,段文裴长腿前伸,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仰靠进车厢内阖眼假寐,简短的几个字从喉间挤出,低沉暗哑。

      身姿舒展开,石榴红的衣衫很好地勾勒出他的宽肩劲腰,南絮想起昨晚指尖碰及他肌肤紧梆梆的触感,不由自主地红了脸,鬼使神差道:“我不问自己的夫君,难道去问旁人吗?”

      她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刚才疑心段文裴说话真假的不是她。

      马车拐过御真坊,出了闹市,回应她的除了外间的安静,还有身侧之人的沉默。

      左等右等等不来他的回应,南絮觉得无趣,索性当他睡着了,趁着四下无人,撑开车帘趴在车窗上往外瞧。

      御河边的垂柳摆动着腰肢,轻抚着雕刻各异的石头栏杆,河风拂面,顿时燥意全无,南絮畅快地呼吸。

      果然,不和他待在一起才能肆意些。

      直到尚不算熟悉的建筑物映入眼帘,刘回的声音传来,伯府到了。

      南絮放下车帘,回身坐正,等着段文裴这个一府主君先下车,不曾想他依旧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没变。

      她扯了扯他的的衣袖,“伯爷,下车了。”

      没人应他,南絮往前探了探,“段文裴,醒醒!”

      正要继续喊时,昏暗中划过一道幽芒,再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南絮微怔,忙起身隔开些距离,她自顾自地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身侧之人已然优雅地抻了抻压皱的衣角,准备下车。

      眼前人影晃动,南絮正待起身,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你还可以问李湛。”

      车帘幌啊幌,狭小的车厢里因为少了个人略显空荡。

      南絮看着伸出的手,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回她刚才所说的话?

      是不是也意味着,李湛在宫道上拦她的事已经传进了他的耳中。

      透过车帘,那道挺拔的身影隐没进府门后,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仿佛刚才的话并未出现过。

      南絮兀自摇了摇头,想那么多干什么,知道了翼王没事,她也就不再需要顾着段文裴的心情。

      扶着玉茗的手下了车,让赶来伺候的下人把宫里赏赐的东西拿进去,南絮与段文裴背道而驰,回了最西边的院子。

      *

      夜里刮起狂风,把支摘窗外的竹子吹得东倒西歪,呜咽的风声伴着簇簇的竹叶响声怪吓人的。

      南絮惊醒,正看见竹影狂扭,烛火轻摇,手边是半翻的书卷,她竟然看书看睡着了。

      正巧蒋嬷嬷进来,带着个半大的丫头回话。

      说是刘回让人来告罪,段文裴今晚歇在书房,不过来了。

      烛火已燃烧过半,南絮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示意自己知道了,让人熄了烛火安寝。

      她原也没等他,只是抵不过蒋嬷嬷一再劝告,刚好时辰还早,这才拿本书装装样子。

      如今人不来,正合她的意。

      打发了传话的丫头,玉茗和玉祥上前服侍,蒋嬷嬷也施施然上前搭手。

      “夫人,这才新婚第二日,若传出去…”

      “嬷嬷!”南絮打断她,有些无奈,“这是伯府,谁敢传主子的不是。况且你没听见说嘛,是要处理些事务,怕太晚过来搅到我睡觉,这才睡在书房,这也是对新婚妻子的体恤。”

      说完又适时地红了脸,难为情地添上句,“昨晚伯爷待我极好,嬷嬷是过来人,总得让我休息休息吧。”

      这话果然有用,蒋嬷嬷哪还有不依的,只能笑着闭嘴,临走前还不忘给南絮掖了掖被角。

      关上房门,瞧着里间烛火渐熄,蒋嬷嬷往东边望一眼,转身去了厨下。

      白日里趁着空闲,她专门打听了姑爷的喜好。

      这个时候,她可得帮着夫人笼络笼络姑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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