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堆里捡来的通讯器还能用吗》远渠

10、打一架

　　“不行。”蒋序嘟囔一声，他已经彻底坐不住了，抓起通讯器就打算出门，却被躺着的元光明拉住，他意有所指道：“天已经黑了。”
　　蒋序懊恼一声，只好又坐了回来，元光明跟他说：“把那小孩……”
　　他又顿住，“把沈淀叫回来吧，工具也没带，我们两个说话他蹲在那里怪可怜的。”
　　听元光明说起沈淀，蒋序才想起这个被自己抛到脑后的少年，往旁边一看，沈淀那些工具和下午丢给他通讯器都放在那里，他不在这段时间里沈淀把通讯器都拆的差不多了，他甚至已经把自己捡到的那个拆开了，看样子是打算换零件了。
　　蒋序笑了，确实很有天赋，既然有天赋那就要多磨，濯石为玉，轧铁成钢。
　　他按按指骨，站起身朝沈淀那边过去，却不打算把他叫回来，而是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打一架。
　　将外套随意找个地方搭好，这次是沈淀先出手，蒋序一掌接住，沈淀力气还是小了些，拳头停在蒋序一臂之外就没有办法往蒋序身边靠了，沈淀只好另辟蹊径，力气比不过蒋序，那他就跟蒋序玩脑子，把先前挨得揍都还给他。
　　这次蒋序以防为主，并没有直接对他出手，但沈淀还是一点点往后退，引着蒋序跟着他的步子一点点走，一直退到墙角，沈淀猛的从旁边的架子上扯下一块布，飞速绕一圈将蒋序的手捆住，又出损招，抬起右脚就准备去踢蒋序的膝盖。
　　“嘿，你小子。”蒋序被沈淀用布捆住双手的时候还小小惊讶了一下，他知道沈淀引着他往墙角走，也不反抗，就想看看沈淀打算做什么，相比于下午挨打的沈淀，他倒是惊讶沈淀这么快能想出来这么个主意，打不过智取很正常，但这份欣赏不包括出阴招打算把他揍一遍。
　　沈淀脚都要踹他膝盖上了，蒋序终于打算正经点，脚下往后一退，沈淀力气还是比不上他的，被布捆住的双手顺势抓住布条借着自身的重力往后一拉，现在沈淀猎人反成猎物，蒋序手肘往旁边一拐，给了他一肘击。
　　蒋序刚打算让沈淀缓一些，别把小菜鸟逼得太紧，沈淀脚下不稳才被他拉动反将一军，偷袭不成被蒋序又揍一下，他也没急着稳住脚下，放任自己的身体往蒋序那边倒，看他站不稳，蒋序也没有多想，沈淀力气有多大，他下午早就试出来了，伸出手打算接住他，双臂展开，倒是给了沈淀机会，看准时机给蒋序肚子来了一拳。
　　爽快！
　　但沈淀也没高兴得太久，蒋序反应比他快，虽然挨了沈淀一拳，但那对蒋序来说就是挠痒痒，反倒是沈淀现在的姿态也给了他机会，膝盖曲起，甚至都不用怎么动作，沈淀就会自己撞上来。
　　闷哼一声，沈淀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连连摆手，“不打了不打了。”
　　蒋序啧一声解开布条，把沈淀从地上拉起来：“我收着力呢，年轻人这么脆弱？”
　　“纯晶都没你那么脆。”
　　“起来。我保证我待会不会再打你的肚子。”
　　“这可是你说的。”
　　听到蒋序这么说，沈淀从地上猛的蹿起来。
　　又打算耍阴招。
　　蒋序把手收回来同时往后撤，沈淀拳头落了空，膝盖又跟上，这次是大腿。
　　沈淀这次吸足了教训，第一次偷袭实在仓促，力气也没有好好发挥出来，这次他准备好了，十成的力气，够蒋序喝一壶的，好在大腿肉结实也不是很痛，蒋序猝不及防被撞得后退几步，沈淀迅速后撤拉出一定距离，让蒋序想抓也抓不到。
　　蒋序头上青筋直跳。
　　小滑头。
　　鉴于沈淀的前科，蒋序只拉着沈淀原地搏斗，先前说好不打沈淀肚子，蒋序也确实收住了，但有时候上头了肌肉记忆没那么容易控制住，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就盯着自己肚子看了，拳头刚挥出去，拳风都还没碰到沈淀的衣服，这家伙就开始大喊大叫，嘴里喊着说好不打肚子的，然后趁他收拳的时候反击。
　　蒋序觉得憋屈，时间一长就开始有些生气了，毕竟让一只大象生气不需要被狮子咬一口，只需要在他身上放上一只讨人厌的蚂蚁。
　　“臭小子，别耍阴招。”
　　蒋序嘴上说着但也知道这话对沈淀来说没什么用，毕竟不打他肚子的话确实是从自己嘴里出去的，而且他拉着沈淀比划本就有一点以大欺小的嫌疑，现在他也拉不下一张老脸出尔反尔。
　　正面不行，那蒋序就绕到另一边，力气，速度，反应能力，这些沈淀都比不上蒋序，这就是他的弱点。
　　被蒋序勒住双手按在地上的时候沈淀还是懵的，他被按着躺在地板上，身上裹满灰尘。
　　“你耍阴招！”
　　“公平比划的事，怎么能叫耍阴招呢，输了这叫技不如人。”
　　蒋序拍拍手拿走外套。
　　“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再来！”
　　两人往休息的地方越打越近，元光明被吵醒，他睁开眼睛撑着身体靠在墙上，看着沈淀和蒋序两人有来有往。
　　“右腿上击。”
　　沈淀闻言躲开，蒋序一击被元光明打断，只觉怒气更盛。
　　“小心头。”
　　蒋序早就注意到了，往后一仰，后退一步。
　　倒是元光明还在接着给提示，有说蒋序的，也有说沈淀的。沈淀的行为动向对蒋序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但对沈淀来说就不一样了。
　　“往前两步。”
　　“后退，侧转，拐他的腿。”
　　沈淀顺势拧腰，一拳揍上蒋序的脸。
　　蒋序一手把沈淀扼住，一手捂着脸，刚才沈淀那一拳差点往他眼上去了，他捂着脸上的伤口，大概也是大差不离的了。
　　“元光明你帮谁呢！”
　　“要不是你受伤了我连你一起揍。”
　　蒋序回去拿了外套，在元光明身边一屁股坐下来，沈淀早就累摊在垫子上了。
　　“不知道什么叫做观棋不语真君子吗？”
　　“你都说了是下棋。”元光明摆手。
　　蒋序恶狠狠的说：“我觉得这规则在其他地方也适用。”
　　“仗着自己有药膏下手这么狠。”蒋序一边说，一边龇牙咧嘴地往伤口上涂药。
　　“省着点，留点给沈淀。”
　　“我打他的力气还比不上他打我的，他身上那里有明显的伤口？”
　　蒋序卷起衣袖，之前包好的伤口早崩了，血淋淋的染了一纱布，他把纱布解下，清理伤口，涂药，再把新纱布一圈圈绑回去，一边做一边抱怨，“这小子可真废我纱布啊，自从这小子来了，我纱布一天得换两次。”
　　“是吗？但我看你明明打得挺开心的。”
　　“你说得对，悟性高，很聪明，现学现用。”蒋序把纱布收起，虽然那话是说笑的，但自从沈淀来了之后他的纱布可真是越变越小了，看着还真有些心疼。
　　“呵，你这不挺喜欢他的吗？”
　　蒋序斜他一眼，“怎么？又打我推荐生名额的主意？”
　　“惜才啊，蒋序。”
　　手指不断在被上有规律的一点一顿。
　　“明玉得抛光。”元光明脸上笑眯眯的。
　　“那又怎么样？”他看一眼不远处的沈淀，腹部有规律的上下缓缓起伏，看来是累得睡着了。
　　蒋序过去给沈淀盖上被子，怕吵醒沈淀，回来的时候声音都比跟元光明说话时稍微放轻了些：“这小子才十七。”
　　他又坐回元光明身边，“连最低入学要求都达不到。”
　　“嗯，”元光明笑着点点头，“那就等呗，反正也就不到一年。”
　　“接班人啊，再有不到一年你就能有接班人了。”
　　元光明状似感慨道，蒋序呵一声：“也不知道是谁的接班人？”
　　“你当时要是顺着老季的路走不就是你的了。”
　　“少废话，这小子你也得出力。”
　　“那就先让他在边缘星学院上半年课适应一下？”
　　“你说了算，我又没能力把他塞进边缘星学院。”
　　蒋序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他今天也累了，跑出跑进又跟沈淀打了两架。
　　打架不累，但要一边打一边收着累，废脑子。
　　看大家都准备休息了，元光明也没再说话，他撑着那只没受伤的手挪动身体躺回垫子上，白天闭目养神的时间太多，他倒也没觉得困，夜间的温度降下来，他又觉得腹部的伤口开始发痛，就像一片蛛网一样向往蔓延，丝丝缕缕，一点点侵占他腹部完好的肌理，再从表面到深层。
　　确实像蒋序说的那样，再拖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
　　元光明忍受着腹部的抽痛感，夜越深气候越冷，这种感觉也就更明显，他如以往每个夜晚般咬着嘴里的皮肉，让惨白的唇瓣染上了血色。
　　两天。
　　只需要两天。
　　他就能活下来。
　　他会活下来的。
　　他想要活下来。
　　元光明迷迷糊糊的想着，后半夜里疼痛伴随着睡意交织出一张网，将他牢牢困住，他迷糊着坠入梦网又因为骤降的气温猛的惊醒，早已感到疲惫不堪。
　　但是要活下去。
　　他不想死，也不打算就这么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