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怜悯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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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这朝歌内，大王年事已高，而其膝下二子看起来也绝非等闲，尤其是其二子，我曾见过起一面...”说到这儿，姬昌叹了口气，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算筹，显出了几分忧虑：
“此子小时候虽羸弱，然隐隐竟有几分帝王面相，但耳薄却又眉骨高耸，暗含阴鸷，只怕并非明主...”
林妗垂着头，心中暗暗震动：能培养出伯邑考以及姬发的人果然也不是普通人！历史上的走向可不就正是这样吗？炮烙、万蛇噬心、滥杀忠臣...纣王可不就是个后世公认的昏君吗？
没想到这位姬发之父竟然这么早就有预感了？
真不愧是能在朝歌存活七年的人物！
而伯邑考面色沉重，但没有太过惊讶，显然也已经隐隐看出了些苗头，定了定心神，沉声道：
“父王，何必如此，二殿下虽然确有几分帝王之相，但其贵为王子，有机会问鼎王座，有这种面相倒也是情理之中...然而，嫡庶尊卑有别，大王子本身为嫡系，名望颇高，已然受封，可为未来天下之共主，有他在，便是二殿下再如何有心思，恐怕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伯邑考顿了顿，手指微微曲起，眉毛微皱，然后接着补充道：“更何况，朝内还有比干这等国之忠臣，加以规劝、辅佐，应不会出现父王所想之景象。”
看了一眼自家的孩子，姬昌拍了拍他的肩头，有些欣慰：“我儿说的不错，看来你的相面之术已然有所得了...”
但话风一转，姬昌又开口详细解释道：“但你只知其一，却又不知其二...那大皇子看似贵不可言，身有帝王命格，但其骨重太轻...却又压不住这帝王命格...怕是有早夭之相。”
“且我这几日夜观天象，冥冥之中有黑气于空中盘旋，恐怕是要有妖孽现世了...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忧虑至此...”
“此番风雨欲来，我不仅是担心百姓，更是担心这成汤的江山，在这疾风骤雨下，风雨飘摇啊！”
姬昌沉重，遥遥望向朝歌，目光中带着纷繁复杂之相。
其实姬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仅仅是这成汤江山，便是在这远离朝歌的西岐也难以幸免...
伯邑考手指颤动了一下，竟是连手里的茶具都洒出来了些许，面色沉重了些：
“父王，形势竟真严峻到此等地步？成汤800年的基业...何至于此？”
姬昌回过神，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眸中带着智慧与感慨：“我儿，你该知道，天命之所归，才能成为天下共主。”
“成汤之基业成也天命、败也天命，此番波折劫难自有命数在身，非我等人力所能改变，你不必为此太过伤怀。”
林妗在旁边默了默，虽然没说话，但却也万分认可姬昌的观点，这天下再怎么斗争，站在她一个现代人看来，朝代内的所有斗争在某种程度上都是无意识的内耗。
毕竟，无论世界的车轮如何发展，最后终归会归为沉寂，也都只会有一个名字，只会存在一个声音——炎黄子孙、华夏子孙。
谁料，伯邑考露出一丝不忍，摇摇头，只是发出一声长叹：“父王，我并非是为了成汤而伤怀，只是在想，成汤江山风雨飘零，战争四起，我只是担心百姓又难免陷入风雨飘零、颠沛流离的乱世之中啊！”
“即使父王没有明说，我也可以猜到，乱世之中，我们西岐有怎么可能不被波及呢？到时候，别说是天下的百姓了，我怕的是我们连下辖的百姓都庇佑不住，那岂不是太过让人心痛？”
林妗心猛然颤动了一下，眼睛偷偷窥见了伯邑考一眼，却看到他的眼角微微泛红——
那是情真意切的悲伤与不忍，真正是对于百姓即将遭受苦难的悲悯，几乎是要淌下泪来。
伯邑考嘴角微抿，垂眸眼角泛红的样子像极了具象化的某种神明。
林妗实在无法不为之动容：说实话，由于上辈子的出身，她见过太多的人间冷暖，心肠冷硬的像一块寒冰；
别看她最后考上了大学，但是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在这其中遇到的磋磨、尝到的艰辛实在是不为外人所知。
正如同所有的孩子所想象过的一样，她也曾在漫天雪花的破屋里、挂满冰棱的屋檐下，瑟瑟发抖地蜷在角落里，有那么一瞬，且只有那么一瞬：
...希望有一个神明都能救救她，带她摆脱那戏弄她的命运。
恍惚之间，林妗看着伯邑考的神情，竟觉得和她小时候所想象的神明像了足足有七分！
不过，如果神明具象化了，那么大概也会是伯邑考这个样子吗？
姬昌也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有些语气复杂地开口道：“我儿，你什么都好，但是这慈悲之心着实太重，须知你身为嫡子，凡事还需多考虑得失成败，适当施加恩惠即可，实在不可对百姓抱有太多悲悯之心...须知，人心贪婪，不可轻易揣度啊！”
林妗在一旁听着，只觉姬昌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拳拳一片爱子之心实在溢于言表。
伯邑考一愣，旋即哑然失笑：“阿父，你是不是将孩儿看的太轻了，孩儿固然对百姓抱有怜悯之心，但对敌人哪里会留情呢？便是孩儿骑马射箭何曾犹豫过？平日不过对百姓多了几分偏爱，倒是让父王以为我是那等心慈手软之辈了？”
伯邑考眉毛一挑，沉稳的黑眸中竟也显出几分少年的锋芒来，越发显得他卓尔不群。
姬昌也是笑着摇摇头，不由扶额：“你呀你，倒是不知让父王说些什么好了...罢了罢了，你只需知晓，百姓也不总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也许他们本意是好的，但实在太容易被蒙蔽...你以后处理事情时，万万不可大意...”
伯邑考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察觉到什么。
但站在背后的林妗细眉微微皱了皱，感觉这颇有一种苦心教导的紧迫意味...
“对了，我儿。”姬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抚掌一叹，在伯邑考好奇的目光中指了指林妗，笑道：
“你不是长久未曾有家室么？我将此女许配给你如何？”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4章怜悯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