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橘》丘一

32、六月橘

　　程今希不知道哪找出个皮球，莫楠看着有趣，拿起来打量：“这球看着挺好玩的，希希，你说那只狗会不会玩球。”

　　“你是说扔出去它去捡回来？”程今希问。

　　莫楠点头：“对。”

　　“不知道，”程今希笑着说：“我觉得应该没可能，那狗看着挺懒的，已经趴那睡一上午了，看着完全不想动一步”。

　　“试试吧。”

　　莫楠起了身，捏了捏手里的球，“啧啧啧”了两声吸引狗的注意力，刚要抡圆胳膊把球扔出去。

　　门突然被人用蛮力撞开。

　　那三人一溜进来就立马关上门，开始癫笑。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三人状态统一，满头大汗，额前的头发飞起，下半身满是淤泥，简直狼狈不堪。

　　程今希一脸担忧地看着几人：“寻阳？”

　　莫楠动作僵硬地收回球：“他俩把任北带疯了。”

　　“我还活着，”季冬先反应过来，你也还活着”。

　　简寻阳左右看了看，笑开了花：“哈哈哈哈，我们都活着。”

　　任北缓过神来才低头：“我的相机也没事。”

　　“嘿嘿嘿嘿。”

　　三人又莫名其妙笑了起来，笑着笑又突然抱一起痛哭流涕。

　　“希希，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简寻阳流泪跑回去抱住他，程今希拍着他的背：“你们怎么了？”

　　“摘个橘子不至于吧？”

　　莫楠走过来问。

　　看着他有人安慰，季冬心有不甘，也扯着嗓子哭了出来，张开双臂：“楠楠。”

　　莫楠：“滚。”

　　季冬顺滑地注意目标去抱程今希：“希希。”

　　莫楠骂走一个，抬头看着突然停步的任北。

　　两人四目相对间竟生出了尴尬。

　　任北别过头：“知道，我也滚。”

　　“不是，”莫楠冲着他落寞离开的背影喊：“我也不是那意思。”

　　“你们运气真好，我爸昨天还跟我说过，这前段时间有对老夫妻干活的时候被蜂群蛰了，送医院去没抢救过来”，程今希低着头，边上药边说：“你们就只被蛰了几个包。”

　　简寻阳手痒得厉害，不停挠着：“运气是不错，前面就有个荷花池。”

　　季冬狂往腿上抹药：“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听五百遍荷塘月色。”

　　“我有 Vip。”任北淡声说了句。

　　“很好，”季冬坚定道：“晚上就用你的账号听”

　　简寻阳凑过去，邪魅一笑：“把你的账号给我。”

　　任北大方无比：“没问题。”

　　说完三人小声合唱起来：“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和你一起啦啦啦月光……啦啦啦啦啦啦啦。”

　　到后面忘词的三人只能“啦，”因为越来越没底气，声音逐渐降低。

　　莫楠越来越觉得任北混在两人中间越来越没有违和感了。

　　“莫南瓜你光看啊，帮我擦一下啊。”

　　季冬把药膏甩给他。

　　“你自己不能擦到吗？”莫楠接过药膏走进他。

　　“脖子后面擦不到。”

　　“你事真多。”

　　莫楠说着嫌弃的话，还是走过去弯腰帮他擦药：“就两个包。”

　　“就？”季冬音调一提：“什么叫就，你去被咬两口试试。”

　　“你急什么，”莫楠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又不是我让你们去招惹马蜂的。”

　　“怪简寻阳，非说希希想喝蜂蜜水然后我们才去捅的。”

　　程今希惊了一下：“是因为我吗？”

　　莫楠拍了他一掌：“你可真能怪啊，希希说想喝蜂蜜水程叔早买了，谁像你们跟个二傻子一样去捅蜂窝。”

　　三个二傻子被说得语塞，开始垂头装傻。

　　“我们也没捅，”简寻阳说：“都没来得及，我们捡棍子的时候它自己掉了。”

　　“对，”季冬立马甩锅：“小北让我们捡的棍子。”

　　“我都没捡到，”任北不甘示弱道：“是你撞树上了。”

　　“好啊，”简寻阳站起来了：“季二冬，原来都是因为你。”

　　季冬神经一提：“什么就因为我了？我早看到荷花池了，还不是你俩带着我瞎跑我至于被咬这两下吗？”

　　任北皱眉：“我什么时候带着你瞎跑了？”

　　“你一直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要不是我跟任北把你拽到池子里，你早成猪头了。”

　　“怪你。”

　　“屁话，怪你。”

　　“狗屁，都是因为你。”

　　刚刚还称兄道弟过命的兄弟仨现在开始反目成仇。

　　两大一小仰头默默看着拉扯的三人。

　　吵完，三人各占一方，互相背对着，颇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即视感。

　　任北耳廓后面被叮了两个包，耳朵一直红着。

　　他只有拿出手机充当镜子，掰过耳朵，动作别扭地往上面擦药。

　　“需要帮忙吗？”

　　莫楠见他动作实在艰难，走过去，继续道：“你这样药很容易上偏，看，你头发上就沾上了。”

　　闻言，他面露嫌弃，抽了张纸把耳朵旁边的短发全擦了一遍。

　　“需要帮忙吗？”莫楠又问了句。

　　这次任何北没有犹豫，把药膏给她递了回去：“谢谢 ”。

　　莫楠接过药膏，靠近他。

　　因为他是坐着的，莫楠给他上药还得弯一点腰，药膏很凉但他皮肤滚烫。

　　莫楠摸着白色药膏的手刚一触碰就被烫得缩回了手，心跳莫名加快。

　　任北垂着头没有动弹，看着他僵硬的样，莫楠都怀疑他没有呼吸。

　　“任北。”

　　“嗯。”

　　“你脖子也被蜜蜂蛰了？”

　　任北：“没有。”

　　莫楠把他的后领口往下拉了点，只见他耳朵连着脖子已经通红一片。

　　“可你脖子也很红。”

　　此话一出，任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立马炸了起来，迅速把领子往上拉，站起身一个劲往后退。

　　他的反应太大，也太奇怪，莫楠自然而然地将目光移到他脸上，此刻才发现，他脸也红了一大片。

　　“热的，刚刚跑太狠。”说完怕她不信，指了一下季冬：“季冬也一样。”

　　莫楠转头看到倒躺椅上躺尸的季冬，脸颊确实有些泛红，但没有任北的严重。

　　莫楠思索了会才想起来，这人好像一直很容易害羞，出门在外，多吃口店家的番茄酱都容易脸红。

　　估计是因为跟自己滚熊不是很熟悉，刚刚自己帮他上药的时候他不好意思了。

　　莫楠从小跟季冬和简寻阳这两个脸皮厚上天际的人呆久了，难得遇到个脸皮薄的一时间她还没反应过来。

　　她没有拆穿，只是顺着他说：“那你好好休息，去坐会吧。”

　　任北点头，躲一边坐着。

　　“你们别去摘橘子了，”程今希把上完药的棉签收起来 ，扔进垃圾桶：“一会中午吃完饭我们一起去吧。”

　　“那不行，”季冬毅然决然道：“不去的话我们的尊严怎么办？”

　　莫楠笑了：“你们有这东西吗？”

　　这句话刺激到了两个人。

　　简寻阳立马站了起来：“嘿，你要这么说，我们还真要去找回自己的尊严了。”

　　“各位，”季冬跳上了凳子，右手握拳，高高举起：“为了荣耀！”

　　说完不停给任北使眼色：“小北就是现在，就是这一刻。”

　　任北明白地举起相机，对着他拍了一张，最后镜头往旁边移，对准莫楠笑容满面的脸。

　　她似乎发觉到了什么，有了要转头的动作，任北警惕性高，在她刚转了下脖子时，镜头快速转移到程今希脸上。

　　“是在拍我吗？”

　　程今希看着他问。

　　任北点头。

　　得到答案的程今希立马拉住简寻阳的手：“那要拍好看一点呀。”

　　简寻阳没有第一时间看镜头，而是笑着看向程今希。

　　“拍得怎么样，”

　　程今希一蹦一跳走过去：“我能看看吗？”

　　任北把相机放低了点，给她看。

　　“真好看，”程今希笑了：“你把我拍得真好。”

　　“希希，那是你本来就好看，”季冬喊着：“你可是我们南街一支花。”

　　莫楠笑着附和：“六中校花。”

　　程今希双手捧着脸：“谢谢。”

　　“后面还有吗？”

　　她问。

　　任北没说话，只是往后给她翻着。

　　“寻阳，你看，每一张都好好看。”

　　简寻阳走过来，垂目看着：“你还真有点功夫，我一直以为你是背着这个装逼。”

　　"……"

　　任北刚才因为他的夸赞而积攒起的欣喜瞬间不复存在。

　　“这是我弟弟，”季冬嘚瑟起来了：“是我们老季家的人，艺术细胞都杠杠的。”

　　莫楠无语：“跟你有什么关系。”

　　季冬得意一笑：“你就躲着嫉妒吧，你弟弟就只会在门口玩儿泥巴。”

　　莫楠听完语气一懒：“他还会用泥巴糊你脸。”

　　被提前伤心事的季冬笑不出来了，只能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后面还有吗？”

　　程今希问。

　　任北手指放在按键上不敢点，没记错的话，再往后的照片不是程今希，是……

　　他掀目，视线定在和季冬说笑的莫楠身上。

　　也就一秒遍迅速收回，看着相机说：“后面不是。”

　　“后面是冬冬是不是？”程今希又道：“看看嘛，我想看看刚刚你拍的。”

　　季冬听着也跑了过来：“看，小北让他们看看你哥的英姿。”

　　“南瓜，你过来，”他指了一下：“你要重点看。”

　　莫楠没动，甚至偏了头：“我怕瞎了。”

　　“所以说你没审美。”

　　季冬也没强求，开始催人：“快，快，快，小北，往后翻。”

　　面对三双满是期待的眼睛，任北悬在空中的手抖了一下，耳朵发烫，内心忐忑，有种见不得人的心思即将被拆穿的恐慌感。

　　季冬等不及了：“我来翻。”

　　“我自己来。”

　　任北避开他。

　　小幅度叹了口气，面上崩直。

　　在一边的莫楠看到他的表情觉得奇怪，看张照片而已，怎么比扛枪上战场还要悲壮？

　　“这拍的什么呀？”

　　“我的英姿呢？”

　　“这没有展现出我一分的英俊。”

　　“人拍我们拍那么好，到你了就是浆糊，你说你人品有多差，相机都不愿意把你这张脸装进去。”

　　刚刚的期待在此刻变为一片吐槽。

　　莫楠觉得好奇，走过去：“拍成什么样了？”

　　简寻阳把相机递过去，莫楠看着模糊的画面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估计是拍的时候手抖了吧。

　　发现拍出来的照片糊成一片，心思没被拆穿的任北送了口气，还没窃喜几秒，又觉得懊恼，怎么就没拿稳，刚刚那么美的画面都没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