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望山河》奈川12街

67、冰点

　　张玄玉不知道该怎么和谢川说，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谢川的心情都好不了多少，他只好搬出贤王：“川儿，你不想为你父亲报仇了吗，你现在这幅样子，不治病是打算死在狱中吗，你要是死了，你父亲这案子就彻底翻不了了。”

　　一听到贤王，谢川动了一下，缓了很久，把身上的药抓在手心，闷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也别忘了你说的话，和我解释。”

　　张玄玉松了口气：“好，等晚上我来找你。”

　　谢川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他很清楚张玄玉的为人，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张玄玉如今出现在这，一定是有他的原因，但是他觉得失望的事，张玄玉之前为什么什么都不同他说，而且之前他去崇州找张玄玉的时候，没见到张玄玉，而是见到了谢云奕，谢川还记得当时谢云奕同他说了什么，谢云奕说没见过张玄玉，现如今想来是他太信任谢云奕了，当时明明那个樵夫都已经说了见过两个人在那个破庙里，而他还傻傻的相信了谢云奕的话，真是可笑极了。

　　张玄玉走了之后，谢川扶着墙忍着痛坐了起来，他攥紧了手中的药，没一会儿，他把衣服掀开，被踹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大片淤青，他又把药打开，把药膏用手指挖出来一点抹在淤青上，手指刚搭在肋骨上，他就感觉到了难忍的疼痛，他深吸了一口气，坚持着把所以地方都抹到了，这才轻吐了口气。

　　药带着苦味，难闻的味道传开了整个牢房，谢川很讨厌这种苦味，他眉头紧皱，连呼吸都变得轻了一些，没多时，抹在肋骨的药变得热了起来，温和的贴着谢川的肉皮，他这才感觉到了一丝舒服。

　　他很清楚张玄玉给他的药一定是好药，他并不怀疑药性，他叹了口气，现在的他越发迷茫了些，之前张玄玉给他的信中提到过张玄玉要去帮助自己的心上人，谢川从没想过张玄玉的心上人会是谢云奕，他感觉前路一片雾霾，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下一步到底该做些什么，就算是张玄玉给他解释，可那之后呢，他又能怎么办，他再次从墙边松力，任由自己的身子滑了下来，继而躺在地上，想不通，好累啊，先睡一会吧。

　　腰间的温热让谢川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虽然肋骨时不时的还会刺痛，但好在那股温热可以帮他缓解许多，他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呼吸变得平稳下来。

　　夕阳下沉，远处的山遮住了半个夕阳，天边连带着出现了晚霞，马上快要入夏了，即使是黄昏时刻，温度也不冷，赵乾站在正午门的不远处，正在焦急的往后看，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直到远处来了黑压压的军队，赵乾这才松了口气，嘴里喃喃：“终于来了，也不枉我站在这等了这么久。”

　　陆洵舟迎着风来到了赵乾旁边，眼睛一直看着正午门的大门，询问赵乾：“殿下，打听好了吗？”

　　赵乾磨了磨牙：“什么都要我打听，再说这有什么好打听的，敌人都已经把崇天门围上了，之前念南说正午门被他们打开了，如今大门关闭，这不就是不欢迎咱们吗？”

　　陆洵舟瞥了一眼赵乾：“殿下，那契丹首领也不是傻子，难道把大门开着等着我们进去不成。”

　　赵乾知道陆洵舟日常嘴不饶人，他也不在意，他扯开了话题：“那大门关着，我们怎么进去。”

　　陆洵舟看着正午门的大门沉思了一阵，没一会开口说道：“我们干嘛要进去。”

　　赵乾瞪大眼睛，疑惑的问：“不进去？”

　　陆洵舟勾起嘴角：“不用进去，到了时机，契丹首领会主动找我们的。”

　　赵乾不懂陆洵舟的意思，但陆洵舟征战沙场多年，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赵乾没在多问，只等着陆洵舟所说的时机。

　　夕阳彻底落下了山，露出了一抹月牙，半个月牙隐在云朵下，张玄玉就是在此时又去了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的门口有契丹人守着，张玄玉走到门口没说话，契丹人面面相觑，最后让开了路，放张玄玉进去，张玄玉一路上都没有人阻拦，直接来到了关押谢川的地方，谢川还在睡觉，似乎有些昏睡不醒的样子，张玄玉看着谢川面色潮红，他觉得事情不好，把腰间刀拔出，一击就将门口的锁给砍断，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张玄玉上前把谢川扶起来，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正在发烧，张玄玉皱眉，他紧接着掀开谢川的衣服看向伤口，里面的伤口俨然是被抹了药膏，张玄玉更加疑惑，这药膏虽然不能让肋骨断裂的地方复原，但是可以保证他不在那么难受，也可以不让病情严重，按理说，他不会发烧啊。

　　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张玄玉探上谢川的脉，一搭上谢川的手腕，张玄玉的眉头就拧在了一起，谢川的脉象出奇的乱，从中，张玄玉探查到了谢川的体内还有毒素，他想了一下，发烧应该不是因为肋骨断裂的原因，应该是体内毒素在作乱，他给谢川往嘴里送了一口解毒丹，然后他用手摸了摸谢川肋骨的地方，他用手都能感到很严重，但好在可以用手进行移位，将其在固定住。

　　张玄玉想用巧劲把谢川的肋骨移到正位，可当他的手挪到肋骨断裂的地方时，谢川无意识的发出疼痛的嘤咛声，张玄玉手一轻，没再敢继续动，等谢川稳定下来他才继续，把骨头挪到了正位，张玄玉用木板固定，这一套做下来，张玄玉头上有了轻微的细汗，谢川还在昏睡。

　　张玄玉看了两眼谢川的脸，他把人抱起来，背在背上，踏出了刑部大牢的牢房。

　　两个人刚要出刑部大牢的门口就被门口的几个契丹人拦住，其中一个人胆大的问道：“不知道张大人要将此人带去何处。”

　　张玄玉的声音隐在面具下，显得闷重：“怎么，你现如今连我做什么，带走什么人也要管上一管？”

　　契丹人体壮，站在那里挡住了门，面上严肃：“这是小可汗特意嘱咐要好好看管的犯人，我们不敢大意，还请张大人说清楚为好。”

　　张玄玉知道想要带走谢川就得应付好这几个人，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就是你们小可汗让我来带人的，这是小可汗的亲外甥，小可汗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人关在这里太过分，所以要我把人换别的地方关着。”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张玄玉说的是真是假，谁也拿不准主意。

　　张玄玉不想在这拖太长时间，他腾出一只手从腰间拿出一块玉佩，亮在众人面前：“这是小可汗的贴身之物，还要我多说吗？”

　　几个人一见那玉佩，赶忙跪了下来，张玄玉不耐烦的叫他们起来让开，他们赶紧听话的站起来让出了一条路。

　　张玄玉背着谢川往正午门走，崇天门守着的人太多，张玄玉想把谢川送出宫，显然不能从崇天门走，而正午门防守薄弱，他走正午门更为稳妥。

　　刑部大牢和正午门是两个极端，一个正南，一个正北，张玄玉一路上心都悬着，但让他出乎意外的是，一路上他并没有遇到什么人，甚至可以用静悄悄的来形容，他越想越不对劲，只好快些走，把谢川送出去他才能安心。

　　马上快到正午门时，张玄玉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他没有急着走向城门，而是选择上了城楼，上了城楼后，他找了个角落把谢川用草藏了起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没多久，他就看到一大堆契丹兵朝着正午门过来，他闭了下眼，他觉得谢云奕不会是这种人的，他再看看，再等等看。

　　可是下一秒，谢云奕就出现在了张玄玉的视线里，旁边还跟着几个契丹兵，这几个人张玄玉见过，就是刑部大牢门口的那几个人，显然谢云奕已经知道了谢川不见的事，张玄玉呼了口气，他在朝着下面看时，发现谢云奕已经不见了，他正四处寻找，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玄玉，你大晚上的在城楼做什么。”

　　张玄玉一惊，立马转过身来，他瞧见谢云奕就在他身后，他往后退了一步，谢云奕瞧见了张玄玉的动作，眼睛眯了一下没说话。

　　张玄玉下意识朝着藏谢川的草堆看了一眼，发现没人动过，他松了口气，回答道：“我看看晚上正午门会不会有人偷袭，倒是你，你怎么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云奕一直盯着张玄玉看，想从张玄玉的脸上看出一丝不对劲来，但是张玄玉面上非常平淡，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但他还是没就这样放过张玄玉，他凝视着张玄玉说道：“谢川不见了，我带人出来找找。”

　　张玄玉假装一脸惊讶：“什么？谢川不见了？”

　　谢云奕试探的问道：“你不知道吗，玄玉，我听人说是你把他从刑部大牢里带走的。”

　　张玄玉抿了下嘴解释道：“这件事是我擅作主张，我只是觉得刑部大牢里阴暗潮湿，谢川没受过这种苦，身上还有伤，可能待不了，我给他换了个地方，我把他送去了颐和殿，谢川不在那里吗？”

　　张玄玉随便说了一个宫殿的名字，颐和殿离正午门非常远，如果谢云奕真的信了，带人去颐和殿的话，那么他就有时间把谢川送出去。

　　谢云奕呵了一声：“是这样的吗？那行，鲁恩。”

　　谢云奕大喊了一声，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从下来走上了城楼，半跪在地上：“小可汗。”

　　“鲁恩，你带人去颐和殿看看，我要的人是不是在那里，找不到颐和殿在哪里的话就去找个宫女。”

　　张玄玉面上不疑有他，心里却非常忐忑，他没能骗了谢云奕，他了解谢云奕是什么样的人，谢云奕在等着自己和他坦白，可他如果说了，那么谢川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即使谢川是他的亲外甥。

　　张玄玉和谢云奕站在城楼上好久，张玄玉时不时的撇了一眼藏着谢川的草堆，谢川现在正在发烧，在这么下去，谢川只会越来越严重，他必须想办法把谢川送出去。

　　鲁恩终于回来了，他上了城楼朝着谢云奕说道：“小可汗，颐和殿没人。”

　　谢云奕点头，让那人退下，再次把身子转向张玄玉，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张玄玉，声音低沉：“人呢？”

　　张玄玉从没看过谢云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一瞬间他似乎掉进了万丈深渊，无法自拔，他怔了怔，有些麻木，开口说道：“也许是跑了吧，你让人去四处好好找找，说不准藏在哪里了。”

　　“人呢。”

　　谢云奕再次开口，声音更加低沉冰冷，两个字砸进了张玄玉的心里，张玄玉的表情一瞬间呆愣起来，他盯着谢云奕的眼睛，一直没有开口。

　　谢云奕的语气越发的不耐烦起来：“我问你最后一遍，人呢？”

　　一瞬间，气氛到达了冰点，张玄玉还是摇头：“我不知道。”

　　谢云奕没想到张玄玉嘴这么硬，他咬着牙，舌头顶着上牙，他嘴里狠狠的说了一句，那应该是草原上的话，张玄玉没有听懂，可听语气，张玄玉也知道这句话不是什么好话，他眼睛不在看向谢云奕，而是垂下来不知道再看向何处。

　　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谢川躲着的草垛突然传出来了动静。

　　谢川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来气了，他的肋骨好像好多了，他迷茫的半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视线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他轻微的动了一下手指，手指捻在旁边的东西上，凭借着触感，他才知道，附在他身上的是草，他想用手把东西弄开，他感觉他现在呼吸非常困难，可是当他把东西拿开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就是站在那对峙着的谢云奕和张玄玉，尤其是看到谢云奕的眼神时，他觉得事情不对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