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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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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工牛轧糖的店门口等了几分钟,杨续从里面出来了,看到项繁和时隅后晃了晃手上拎的东西:“这家店的牛轧糖挺好吃的,我给你们一人也买了一份。”
“谢谢。”时隅说。
牛轧糖是用盒子包装起来的,隐约能闻到一点奶香味儿,时隅想打开先吃一颗解解馋,然而盒子包装得有些复杂,他正研究从哪儿开始拆起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看你研究半天也没拆开,”项繁把手上拿着的牛轧糖递到他嘴边,“就你这生活自理能力,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都上高二了你妈还非得把你送回来给你亲爸。”
时隅张嘴叼走了项繁手上的糖,用舌头裹到一边:“我妈把我送回来是因为我祖籍在这儿,和我生活自理能力没一毛钱关系。”
杨续扫了他们俩一眼,转开头盯着旁边的商铺研究去了。
换了条街又逛了不到半个小时三个人就从商业街出来了,没看到什么好玩的,越逛越无聊,最后一致决定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等时隅坐的那辆出租车开走之后,项繁和杨续两个人往公交站台走去。
坐公交车他们俩还能多顺一段路。
“项繁,”杨续伸了个懒腰,偏过头看了看项繁,“你和时隅关系挺好的?”
项繁两手插在兜里,转过头看了眼杨续:“这不废话吗,不好能一块儿请你吃饭吗。”
杨续笑了笑:“时隅刚来那会儿挺拽挺高冷的一个人,我还担心你们俩打起来呢。”
“现在也挺拽挺高冷,”项繁说,“保不齐哪天也能打起来。”
杨续笑笑,过了会儿说:“你要努把力,说不定以后你们能考上同一所大学。”
“他努把力能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项繁说。
“嗯?”杨续转头看他。
“时隅中考成绩比你还牛逼,”项繁说,“重点高中录取总分排名前十,物理化学满分。”
“那是比我牛逼不少,”杨续想了想,“其实也能看出来一点,你们平时发到群里的作业,有些题按道理不是他能做出来的,我一直以为是参考了答案,不过想想以他的性格,答案摆在眼前他估计都懒得多看一眼。”
“我才是真学渣。”项繁叹了口气。
“你要把心思用点儿在学习上,不说成为真学霸吧,起码学渣和你八竿子打不着。”杨续说。
“就不是学习那块料,费那劲儿干嘛。”项繁说。
“这话说得,”杨续看了他一眼,“你就没想过考个大学?”
“做梦的时候可能想过吧。”项繁说。
“以你的脑子想考个大学也不是什么难事,”杨续说,“这才高二,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呢,现在努力还来得及。”
杨续这话说得感觉考个大学跟喝口水似的那么简单,项繁转过头看他:“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想考个大学不是难事?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杨续笑了起来:“都不是,是小时候在河边举行撒尿比赛你尿得比我远。”
“靠,”项繁乐了起来:“哎,我记得当时还有个小男孩,好像就住你家楼下,他直接把裤腿和鞋全尿透了,吓得不敢回家,晚饭还是躲你家吃的。”
“裤子还是我妈给他洗的呢,”杨续说,“他早不上学了,好像初中没上完就出去打工了。”
“成绩太差上不下去了吧。”项繁说,基本这个年纪段辍学的都是因为成绩太差,连个职高都混不上只能辍学打工。
“嗯,”杨续淡淡应了声,叹了口气说,“都是差不多的年纪,有些人却早早脱离校园步入社会,有时候想想觉得挺唏嘘的。”
项繁没接话,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杨续转头看了眼他,笑着说了句:“项繁,幸亏你成绩不好还一直坚持上学。”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项繁说。
懒得开灯,项繁一路摸黑进了自己房间,然后习惯性反锁上门。
窗帘没拉,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勉强能看清床和书桌的轮廓,项繁走过去躺到了床上。
才两天没回来住,床单上已经有股淡淡的灰尘味儿,他转头看了眼窗户,窗户是关着的。
可能是老房子的原因吧。
正要收回视线的时候,项繁突然盯着桌子愣了两秒。
他桌子被人动过!
项繁猛地从床上跳下去,一掌拍开房间的灯,发现不仅桌子被人翻动过,床也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项繁快速四下环顾了一圈,除了书桌和床被人动过,其他倒是没什么异样,也没丢什么东西。
虚惊一场。
应该是老爸趁他不在的这两天进过他房间。
可能是进来找什么东西吧。
在床上坐了片刻,项繁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了床头柜上的第二格抽屉,抽屉上挂着的锁完好无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项繁两根手指伸进桌上的笔筒里,从里面夹出来一个小巧的钥匙,走过去打开了抽屉上的锁,拿出里面的铁皮盒子打开看了看,老爸给的生活费还在。
老爸很少会进他房间,进他房间大概率是来找钱的。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老爸居然没撬掉这个明显是用来放贵重物品的带锁的抽屉。
虽然老爸每次给的生活费不多,但三四年攒下来一分没动,加起来也有不少,如果被老爸全拿去,也够他在牌桌上挥霍一阵子的了。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项繁走到书桌前拿起来看了看,杨续问他到家了没?
项繁回了句刚到。
杨续:下周日你应该有空吧,我妈说让你来家里吃饭。
下周日是杨续他妈的生日,项繁刚要回有空,杨续又发了一条过来。
杨续:对了,如果时隅愿意的话,你可以把他也带上,人多热闹。
项繁手指悬在屏幕上停了会儿,最后回了句:
-我问问他。
杨续:好。
项繁点开时隅的对话框,打字打到一半突然又删了,弹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时隅打车比他坐公交车要快,应该已经到家了,不过一直到通话挂断对面都没接通。
他重新又拨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可能是洗澡去了吧。
项繁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靠在椅背上发愣。
——“你就没想过考个大学?”
耳边突然浮现出半个小时前杨续说的这句话。
高考,大学,这两件事紧密捆绑在一起,然而项繁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认真地严肃地思考过这两件事。
高二了,马上高三啦,然后你们就高考啦。
听起来就像在说今天周三,明天周四,后天就周五啦一样自然合理。
他从来没想过周五之后会怎么样,自己在哪儿,干什么,和谁。
反正时间向前走,周五总会按时到来,到的那一天他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在哪儿,在干什么,和谁,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他不需要自己探究。
不过现在,他有点关心周五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儿。
如果努把力真能考上大学,就算不能和时隅考到同一所大学,考到一个城市也行,那他愿意努这么一把力。
努很多把力也行。
一直到凌晨一点多,时隅才回了条消息过来,问什么事儿。
项繁总感觉他在忙,虽然不知道大半夜能忙什么,但就是感觉他挺忙的,于是简单回了句明天见面说。
时隅回了个OK的手势。
项繁去厨房烧了壶水,等水开倒了一杯端回房间,然后继续坐在书桌前看书。
如果没有外界打扰,他可以连续集中注意力几个小时不带走神的,以前学木雕的时候一坐就是四五个小时,练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感觉眼睛有些酸涩的时候项繁停下来休息了会儿,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他走到门口听了听,没见到老爸的打鼾声,还没回来?
刚想出去看一眼的时候,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是老爸有些沉重的脚步声,项繁下意识拍灭了房间的灯。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消失在他房间门口。
项繁没什么表情地垂着眼睛。
下一秒门被哐哐砸了几下,老爸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项繁!你在里面吧!开门,我有事给你说!”
老爸喝酒了。
项繁站着没动,也没出声。
“白眼狼!你们都是白眼狼!你和你妈一样心肠又狠又硬!”
项繁不知道今天又是因为什么事谁说了什么让老爸又联想起了老妈,这么多年只要提到老妈,老爸都会闹这么一出。
喝得烂醉,骂他,骂老妈。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门外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项繁动了动僵硬的手,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老爸已经躺到他屋里呼呼大睡了。
项繁去厨房把之前烧的那半壶水拿到老爸房间,放到他床头柜上,以免他半夜起来找水喝摔死在哪儿。
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走到门口时,老爸翻了个身,嘴里嘟囔出一句什么,项繁只听清几个字——
……你还……脸……回来……
“我去不合适吧,”时隅趴在桌上扭头看着项繁,“杨续他妈都不认识我。”
“杨续他妈挺热情好客的,你自己看,你要觉得尴尬,就不去,我和杨续说。”项繁说。
“也不是怕尴尬,”时隅拧了拧眉,“算了,去吧。”
“礼物我帮你买好,”项繁说,“到时候你拎着就行。”
“哦。”时隅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他这个状态一看昨天夜里就没怎么睡,项繁盯着他打量片刻:“鱼哥,你昨天夜里干嘛去了?给你打视频也不接。”
时隅闭着眼睛,听到项繁这句话眼睫抖了两下,装死没出声。
项繁在兜里掏了掏:“牛轧糖吃吗?”
时隅眼睛睁开一条缝,张了张嘴。
项繁把剥掉糖纸的牛轧糖递到他嘴边,时隅张嘴咬住一半,没等项繁的手拿走,时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嘴唇在他指尖上碰了碰。
一股细小的电流一样的感觉滋啦一下在身体里炸开,项繁收回手,在课桌下轻轻搓了搓指尖。
明后两天是周末,下周再来上课的时候联考成绩和排名估计就全出来了,老杨说等成绩出来之后要开一场家长会,今天算是大家最后的快乐时光了。
“开家长会你爸会来吗?”时隅问项繁。
“不会,毕竟耽误打牌。”项繁说。
这种以打牌为人生毕生追求的人时隅理解不了:“那你家长会怎么弄?”
“不怎么弄,跟老杨说一声就行,他知道我什么情况。”项繁看了他一眼,问,“你呢?让时言礼来给你开家长会?”
“我不说他应该也能知道我们要开家长会,来不来看他。”时隅说。
至于时言礼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信息,时隅不知道,也懒得猜,他不反感时言礼打听这些,又没碍着他什么事儿,再说他也没立场阻止时言礼干什么。
就像时言礼也没立场当面问他学校里发生的事。
周日晚上七点左右时隅打车去了项繁家,远远地看见项繁已经在路边等着了,时隅让师傅靠边停一下接个人。
项繁一坐进来时隅就闻到一阵香味儿。
“什么这么香?”时隅朝项繁拎着的塑料袋看了看。
“酱牛肉。”项繁打开其中一个袋子,手伸进去捏了一片切得厚薄均匀的牛肉出来,递到时隅嘴边。
时隅下意识张嘴接了。
牛肉香弹可口,酱香浓郁,时隅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你做的?”
“买的。”项繁又拿了片给他。
时隅又张嘴接了,然后扯开袋子往里面看了看,嚯,满满一盒牛肉,码地整整齐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