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风未定

30、第三十章

　　场地边上围观的五班学生中爆发出一阵欢呼，老杨笑着冲他们竖起大拇指，那条高调到时隅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横幅再次被举了起来，夏苒一帮女生扯着嗓子大喊他的名字。

　　“时隅时隅爱你不渝！”
　　“球是我进的，风头怎么成你的了？”项繁走到时隅身边。
　　“我本来也表现的挺好。”时隅笑了笑。

　　“但球是我进的。”项繁说。
　　球权归三班，孙旭峰没等时隅防守到位就把手里的球传给了半个头，自己往篮下跑去，应该是准备接应。
　　半个头带球过人挺稳的，陈博韬很快被逼得连连败退，周渺冲过去支援。

　　于是半个头把球传给了胡浩然，胡浩然旁边除了项繁，还有王岩，一个项繁他都不见得能甩掉，别说再来一个王岩了，半个头这个球传得挺失误的。

　　三班一个和周渺同款寸头的人跑过去支援胡浩然，胡浩然找到机会果断把球朝孙旭峰的方向扔了过去，孙旭峰此时的位置很适合投篮，防守他的人也只有时隅一个，只要突破时隅就能投篮。
　　周渺、王岩和陈博韬朝这边冲过来，三班的人也是同样的举动，只不过目的不同。

　　孙旭峰一个后背运球加上下虚晃想要甩开时隅，然而并没有成功，这招对时隅来说没什么新意，要防住简直轻而易举。

　　孙旭峰见摆脱不了时隅的防守，居然直接用肩膀去撞人，这一撞估计是带了点上一局时隅断他球的怨恨，力道挺重的。
　　时隅踉跄两步站稳。

　　孙旭峰抓住这个空档，迅速跳起投篮，不幸的是他这个球并没有中，因为项繁突然出现盖下了这个球。
　　让人意外的是这么明显的撞人犯规裁判居然没有吹哨。
　　“带球撞人，三班犯规！”周渺指着孙旭峰冲裁判喊。
　　裁判像是没听见一样，扭头看向别处。

　　周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往裁判的方向走了几步，张嘴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被王岩拦住了：“休息时间再说。”

　　球被王岩抢到，王岩运球往篮下带。
　　虽然很气，但周渺也只能先咽下这口气，跟着王岩往篮下冲去。

　　胡浩然很快追上去，缠住王岩，在王岩正常运球突破的时候一掌拍在王岩的手背上，球从王岩手中飞出去，被半个头拿到。
　　和刚才孙旭峰的情况一样，裁判依然没有判三班犯规。

　　陈博韬虽然拦不住半个头，但也拖延了时间，时隅赶过去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抢回球权，势不可挡地突到篮下投篮中球。

　　三班的人应该是明显感受到了两队之间的差距，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为了拿分屡屡犯规，打手、撞人、拉人的次数多到对面一半人都可以罚下场了。

　　然而裁判只是象征性地记了几次犯规，一次次的装瞎放过三班，相反五班只要有一点犯规的迹象，甚至都不能确认一定犯规，裁判就毫不犹豫判犯规。
　　这差别对待的都快赶上亲妈和后妈了。

　　下场休息的时候周渺肺都要气炸了：“靠，三班的人犯规都犯成那样了，裁判都不吹哨？？这他妈瞎了还是死了！？”

　　“裁判明显是在包庇三班，”陈博韬说，“他该不会就是孙旭峰那个亲戚吧？”
　　“我举报他去！”周渺说。

　　“就算举报也得等比赛结束。”王岩说，“这才第一节，后面他们要一直这么搞怎么办？裁判明显和他们是一伙的，我们很被动。”
　　“关键我们还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要有一丁点出格裁判就判我们犯规。”陈博韬说。

　　“正常的肢体接触没事，别故意犯规，被裁判抓住吃亏的是我们。”项繁说。
　　周渺他们点了点头，一个个怒目瞪着三班的人，恨不得过去找他们打一架。

　　比赛还没结束，他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就算这会儿冲过去找裁判理论，裁判也完全可以以正常肢体碰撞为由搪塞他们。

　　而且学校篮球赛没那么讲究，加上几个班级同时比赛，学校找不出那么多有裁判经验的老师，所以一场比赛就配一个裁判，想换裁判都换不了。

　　时隅叹了口气，虽然赢是肯定的，即便三班屡次犯规，然而实力悬殊摆在那儿，但是打个球打得这么憋屈还是挺让人烦躁的。
　　项繁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待会儿打球的时候注意点。”

　　“注意什么？”时隅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们比分领先，孙旭峰他们有可能会背后下黑手让你上不了场。”项繁说。
　　时隅抬眼往孙旭峰的方向看了眼：“就一场学校组织的篮球赛而已，至于为了赢这么不择手段吗？”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非常至于。”项繁说。
　　“行吧。”时隅有些无语。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双方队员上场，项繁找孙洋洋说了句什么，然后才往球场上走去。
　　这节球权归五班，时隅拿到球快攻投篮，半个头跳起直接一掌拍在他手上，嚣张到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众目睽睽之下，目标明确地朝着时隅的手一掌拍上去。

　　场下五班的人立马喊成一片：“三班犯规！罚球！”
　　裁判继眼睛瞎了之后又出现新的毛病——耳朵聋了，喊声大到隔壁球场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可裁判就是听不见，无视场下震耳欲聋的喊声，比赛继续。

　　场下看比赛的三班学生帮自己班开脱，和五班对着喊，坚决不承认他们班犯规，两个班的人在场下吵成一片，要不是有班主任在场，估计能打起来。

　　老杨皱眉看着场上，虽说因为角度遮挡有些犯规动作裁判没注意到在业余篮球比赛中是常有的事，但在视角这么开阔并且没有任何争议的情况下，仍然选择视而不见，就有问题了。

　　半个头拍得那一掌力道很重，时隅都怀疑半个头是不是冲着把他手打残的心态拍得那一巴掌，他手背加手腕整个直接红成横幅的颜色，麻了几秒才恢复知觉。

　　“时隅，这一节别太和他们争，让他们多进几个球也没事。”项繁看了眼时隅的手说。
　　“我不。”时隅说。
　　不就是下黑手吗，谁还不会了！

　　孙旭峰站在三分线内，胡浩然朝他喊了一声，把球传了过去。

　　眼看孙旭峰这个球就要进球拿分，时隅腿上跟按了弹簧似的“唰”一下弹了出去，速度快到项繁只看到一道残影从自己眼前闪过。

　　时隅从右后方冲到孙旭峰跟前，右手抬起盖帽，左手同时伸出在孙旭峰侧腰上快准狠地捣了一拳，这种关键时刻所有人包括裁判的注意力都在孙旭峰投篮的那只手和时隅盖帽的右手上，不可能有人去看他的左手在干嘛。
　　就见孙旭峰投篮投到一半突然痛苦地嘶吼一声，随后手里的球以一个奇怪的角度飞了出去。

　　项繁抢下篮板球，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两分。

　　孙旭峰一脸阴沉地瞪着时隅，他现在可以肯定了，时隅就是在故意跟自己作对，目的就是让他今天一个球都进不了。

　　他们班虽然比分落后，但其他人不是没进过球，只有他每次投篮时隅就往死里防守。
　　淘汰赛没有现场录像，时隅又做得隐蔽，裁判没吹哨，孙旭峰只能自认倒霉吃下这个哑巴亏，气得咬紧后槽牙，恨不得把时隅的头当篮球扣到篮筐里。

　　时隅回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然后转身走开。
　　说了你今天一个球都别想进，就不可能让你进。你鱼爷爷说过的话就绝对会实现。

　　到目前为止比分仍然是五班领先，虽然比赛到现在孙旭峰一个球没进，但他们队其他人进球拿到了比分。
　　时隅和项繁再厉害，也不可能让对面一分都拿不到。

　　接下来孙旭峰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还是铁了心要报复时隅捣他那一拳，借着打球的掩护频繁往时隅身上撞，冒着输掉比赛的风险也要让时隅挨点皮肉之痛。
　　不巧的是时隅打架比打球的时间还早，就孙旭峰那两下子，还不能光明正大地动手，时隅想要躲过去简直太轻松了，就跟逗猫似的。

　　三班除了孙旭峰、胡浩然、半个头、寸头，还有一个腮帮子上长满青春痘、存在感低到时隅一度以为三班只有四个人的瘦高男生。

　　时隅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这节开始他就一直围在自己身边转悠，跑动的范围就没超出过一米，要不是项繁和他说了让他多注意点，他都以为只是多了个人防守他。

　　孙旭峰再次找到机会朝时隅身上撞上去，同时一条腿伸出挡在时隅身前，想让他在碰撞之下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时隅叹了口气，都有些佩服孙旭峰的毅力了。

　　时隅故技重施，利用孙旭峰的上半身遮挡住裁判的视线，右手快速往孙旭峰腰上砸了一拳，孙旭峰吃痛，猛地弯下腰，就在时隅挥挥衣袖打算走开的时候，始终离他不超过一米存在很低的瘦高选手终于暴露出了真实目的。

　　只见他突然扑上来，看似是要抢球，眼睛却紧紧盯着时隅。

　　距离太近，孙旭峰又死死挡住他，时隅避无可避，眼看自己和瘦高选手就要抱成团一块摔向结实坚硬的水泥地面，时隅抬手把球砸了过去，然而瘦高选手敏锐地避开砸过来的篮球，继续朝前冲过来。

　　这个场景在场边围观群众看来，瘦高选手只是冲得太猛没刹住脚步才会扑到时隅身上，不会有人怀疑他是故意的。
　　时隅立马侧了下身体，避免后脑勺着地。

　　视线晃动身体即将失去平衡的那一刻，时隅的胳膊突然被一只手抓住，随后猛地往身后拽了下，力道大到时隅直接闪了一步。
　　瘦高选手也跟着往前猛冲了下，但因为双脚没跟上，踉跄两下后跪倒在地。
　　现场爆发出一阵大笑。

　　时隅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瘦高选手懵了下，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耳边有道声音问了句：“没拽脱臼吧？”
　　时隅这时候才注意到拽着自己胳膊的人是项繁。
　　“差点儿。”时隅说。

　　项繁另一只手在他胳膊上摸着摁了摁，确定没事儿才松手。

　　这一节时间快结束时，陈博韬被半个头恶意撞到在地，老杨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陈博韬倒地好几秒都没能站起来，抱着腿疼得直翻滚。
　　老杨赶紧跑上去把人扶下来，找了几个男生把人背去校医室。

　　饶是如此，裁判都能顶住压力不吹犯规，时隅真觉得他可能在这个学校干腻了想换个学校干。
　　这节时间刚结束，老杨就立马跑去找裁判理论，之前因为刚开场不好贸然认定裁判偏袒哪一方，但这一节打下来就太明显了。

　　“孙老师，我是五班的班主任，咱们聊两句，”老杨一上来还维持着礼貌和教养，“作为裁判最基本的原则就是公平公正，可是你从比赛开始就没做到这一点，你也看到了，刚才三班那个大高个儿很明显是故意撞倒我们班的人，现在人已经送去校医室了，伤得严不严重还不知道，但是这么明显的犯规你却视而不见，作为裁判是不是有点儿不合格……”

　　“这位老师，”裁判不耐烦地打断老杨，“篮球比赛中发生肢体碰撞和受伤是很正常的事，别太大惊小怪。”
　　“行，”老杨说，“如果碰撞有争议，那之前三班打手、拉人那么明显的犯规你怎么也装看不见呢？场下一堆眼睛都看见了，不是我一个人张口就来。”

　　见老杨找裁判理论，周渺他们全围了过来：“你就是包庇三班！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啊！敢做就别不敢承认！”
　　五班的人也围过来，帮腔道：“刚才那个撞人绝对犯规！”

　　“太明显了，瞎子都能看出来三班犯规，就你全程看不见，要说你没包庇三班谁信啊！”
　　“包庇三班就算了，还针对我们班，没犯规也记犯规……”
　　“你和三班什么关系啊这么向着他们班！”

　　三班的学生围上来开始反驳：“裁判都没看到犯规，就你们看到了，你们真牛，嘴一张就诬陷别人犯规，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当裁判呢。”
　　“没证据就别乱说话，狗叫什么啊，高二五班有点素质行不行！”

　　“刚你们五班还给我们班喝倒彩，别以为我们没听见啊！素质真是够差劲的！”
　　“要点脸吧，明明是你们先给我们班喝倒彩，我们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吴灿的火爆脾气终于忍不下去了，手里的横幅往夏苒身上一扔，冲出来：“说比赛就说比赛，上升到人身攻击干嘛！什么叫我们班素质差劲，你们三班的人为了赢睁眼说瞎话素质就高？”

　　周渺见吴灿冲到最前面，赶紧跑过去挡在她前面：“我警告你们啊，说话就好好说，别动手啊。”
　　两个班的学生越吵越不可收拾，现场一片混乱。

　　时隅和项繁站在外围，旁边是三班队员，一片吵嚷对骂声中，就听孙旭峰说了句：“第一次见这么事逼儿的班主任，真他妈没事找事。”
　　时隅和项繁明显都听见了这句话，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孙旭峰。

　　“第一次见打了半场一个球都进不了的队长，这个笑话够我笑一辈子。”项繁说。
　　这话明显戳到了孙旭峰的痛点上，孙旭峰脸色瞬间阴冷下来，嘴角抽搐两下，瞪着项繁狠声道：“你他妈说谁可笑？”
　　“说你。”项繁看着他。

　　轻蔑冷漠的语气，加上刚才的嘲讽讥诮，孙旭峰彻底被激怒，不顾队员的阻拦，挥着拳头一脸暴戾地朝项繁冲了过来。

　　不过没等项繁有所动作，时隅已经抬腿一脚蹬在孙旭峰的侧腰上，这一脚的力道没怎么收，孙旭峰直接被蹬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一旁的王岩和孙洋洋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立马冲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三班篮球队的人扑了上去，王岩边扑还边喊了句：“草！敢打我们鱼哥，老子跟你们拼了！”
　　场面顿时比那边骂架的还要激烈混乱。

　　项繁和时隅没料到他们俩会突然掺和进来，本来没打算把事情闹大，时隅那一脚完全够让孙旭峰下半场上不了场，但此时想不闹大都不可能了，王岩和孙洋洋已经和对面的扭打成一团。
　　项繁和时隅只能加入其中。

　　听到背后疑似打架的声音，老许纳闷地回头，震惊地发现两个班的篮球队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起来！老许冲过去大吼一声：“都住手！”
　　“别打了！都住手！听见没有！”

　　双方早就看彼此不顺眼，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发泄情绪，都往死里挥拳头，压根没人听见老许喊什么。
　　有学生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形，大声喊道：“靠……哎！那边打起来了！”

　　裁判看到后朝那边狂吹口哨，吹了几声后见完全不起作用，于是快步走过去拉架，刚靠近腿上就被踢了一脚，这一脚差点儿把他踢趴下。
　　老许手忙脚乱地挤进去拉架，避免不了的也被打了几拳。

　　周渺抬头看到那边的情况，大吼一声狂奔而去，他这一吼把两个班的人吼地集体愣了下。
　　五班的人看到周渺冲过去，想都没想下意识就跟着冲。

　　三班的人反应过来后也加入了战局。
　　篮球场瞬间变成了群殴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