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恋你的那些年》弓长三三

4、你为什么哭

　　陈路楠赶到马琪铮小区门口的时候，就撞见了辛瑶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逗地上的蚂蚁玩儿。

　　陈路楠叹了口气，也学着她，捡了一根木棍，蹲在她身边。

　　辛瑶扭头看了看他，眼神中有一丝慌乱，“你怎么在这？”又看见了他手里的水果和牛奶，问道：“你这是逃课来探病的吗？”

　　陈路楠被她问住了，不知道该说是不是，看着太阳照过她红彤彤的眼睛，好像哭过，乱乱的刘海毛茸茸的样子，在阳光下微微发着光，陈路楠心里痒痒的，不自觉地把手伸了出来，摸了摸她的头。

　　辛瑶没料到他会伸手，没来得及避开，愣在当场，不知觉地一颗眼泪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陈路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摸她的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辛瑶哭了，瞬间慌了：“你别……别哭……别哭……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看你头上有树叶，对，有树叶，我是想帮你弄掉树叶。”

　　辛瑶听见他说自己哭了，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是湿湿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不过是摸了一下头而已，对他说道：“是太阳太刺眼了，我没哭。”

　　陈路楠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看太阳，说：“的确……挺刺眼的……”

　　辛瑶站起来，看着地上的水果和牛奶，对他说：“陈路楠，我没有生病，谢谢你来看我，你回去上课吧。”

　　“那你为什么不去上课啊？还有，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啊？”

　　“过两天吧。我家里有事，不方便告诉你。”

　　“……哦”，陈路楠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那我再问一句，你为什么哭啊？”

　　“那是太阳太刺眼……”

　　“我问的是我来之前，你为什么哭？”陈路楠盯着辛瑶，睁着大眼睛，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只想问她为什么哭？

　　辛瑶显然没想到陈路楠会这么问，她并不觉得两人已经熟稔到这个地步，看着陈路楠装作无辜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人摆脱不掉了，把水果和牛奶接过来，推着他转过身去，“谢谢你来看我，我没有哭，我只是我也没生病，我也不会和你谈恋爱的，你回去上课吧。”

　　听到“谈恋爱”这三个字，陈路楠忽然就脸红了，连耳朵根都是红的：“我不是来找你谈恋爱的，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老是把这个挂在嘴上，一点都不害臊……”

　　“……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别老是来找我。”辛瑶被他说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你赶紧回去上课吧。”

　　陈路楠看着她，总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对自己的告白无动于衷，对于自己的关心显得疏离，一旦靠近就会被她推开。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只不过给你告白了而已，所以我现在正在追你啊。”陈路楠想看看她到底能对自己无动于衷到什么时候。

　　“……”辛瑶看出了陈路楠的挑衅，但是并不打算接他的茬，偏过头去，不理他，只想让他尽快离开。

　　……九月的太阳的确很刺眼，照在辛瑶脸上，少女脸上的汗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红红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她就站在那里，不动，却一下一下地戳着陈路楠的心脏。

　　陈路楠看她赶人的样子，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辛瑶看着陈路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深吸一口气，便提着东西往家走去。

　　还没到家门口，便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声音，“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亲生的，就算我没养她一天，她也应该去看她妈最后一眼！”

　　“你别忘了，咱们可是有协议的，当初你们家嫌她是女孩，要把她，说好了这辈子都再也不见了，白纸黑字，你还想抵赖吗？”

　　“你别说那个什么协议，欺负我们农村人没文化是吧？反正我媳妇儿快死了，现在只想让孩子去看她！”

　　“不可能，我辛辛苦苦养了她十几年，你现在想带走，不可能，我绝对不同意！”

　　辛瑶听着里面的争吵声，站了好久才推开门，低着头，慢慢走进去，把手里的水果和牛奶放下，扭头关上门，一字一句地说：“你走吧，我听我妈的话，我不会跟你们去医院的。”

　　王卫国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儿，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来找他们，他们还是不愿意去医院，突然就发了怒，指着辛瑶，大声骂道：“你这个没良心，见利忘义的贱种，当初生下来就应该把你掐死，你妈都快死了，你都不去医院看看！是嫌我们家穷是不是，有了钱你就忘了爹娘，你没良心你！”说着，甚至还要上手打她。

　　辛瑶站着一动不动，听着他骂，就算他要动手，辛瑶也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辛父辛母看着王卫国就要动手，上前挡住他抬起的手，大声说道：“王卫国，我警告你，这是在我家，你再这么闹下去，我就报警了！”

　　王卫国丝毫不惧，看着辛父辛母的样子，又看了一眼辛瑶，“我就不应该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摊上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辛瑶抬起头，看着怒火中烧的王卫国，突然觉得很可笑，“我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见过你们，你从来没管过我，对我意思一号的愧疚都没有，你现在需要我了，就想让我回去，是不可能的。”

　　辛瑶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就是自己的生父，自从他三个月前找上门后，就彻底扰乱了自己一直试图维持的平静生活。这么多年，见了辛瑶的人都会说自己跟辛父辛母长得不像，他们俩明明是圆脸，单眼皮，自己却长了一张鹅蛋脸，大大的双眼皮，五官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相似之处，辛瑶在上初二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和辛父辛母的血型不一样，更是偷偷地拿了他们俩的头发去验了DNA，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辛瑶突然对这么多年的很多事情释然了。

　　从小，辛瑶就会被妈妈教育，“你长大之后要知恩图报，不能做没良心的人，爸爸妈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必须要好好孝敬爸妈。”辛父虽也是对她和蔼可亲，但辛瑶总是觉得分外客气，不像别的同学家里那么亲热。

　　有一次，辛瑶在同学家里玩了很久回家晚了，辛父辛母不知道她在哪一个同学家里，就挨家挨户地给每个同学打电话，找到她的时候，只是在电话里说了一句，让她早点回家，但是回家后却被罚第二天不许吃早饭。

　　“原来我不是他们亲生的。”辛瑶看到DNA报告的时候，甚至还觉得有些轻松，她不敢跟辛父辛母当面对质，但她一直试图在家里找到跟自己亲生父母有关的信息，幻想着如果找到亲生父母的话，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一定会有一个温暖的家。直到有一天，辛瑶在辛母的抽屉里翻出来一个信封，信封里面是一封协议，里面写的是什么辛瑶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她清楚地记得，那封信上的两个词“自愿送养”、“老死不相往来”，这几个字狠狠地扎在了辛瑶的心上，原来自己是被抛弃的。

　　得知真相之后，辛瑶照常上学，像没事人一样，辛父辛母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日子还是这样一天天的过了下去。

　　直到那天，王卫国闯到家里来，只有辛瑶一个人在家，还没等他说话，辛瑶看到他的长相跟自己有七八分神似，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对方表明来意之后，就试图拉着她去医院，被回家的辛父辛母撞个正着，这才没被拉走。

　　那天晚上，辛瑶晚上上厕所的时候听见辛父在房间里说话,“那天自从发现信封被动过了，我就猜到瑶瑶知道这件事了，可是没想到她这么能藏，这么多年，一句话都不问。”

　　“毕竟不是亲生的，她迟早有一天会走的。”辛父无奈地感叹道。

　　“不可能，瑶瑶一直那么乖，怎么可能不管我们，毕竟我们养了她十几年……”

　　辛瑶不敢多听，回到房间，一整夜都没睡着。

　　从那之后王卫国就总是来找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辛瑶去医院看他老婆。

　　可是哪有那么简单，辛瑶没办法原谅他们的抛弃，更没办法不顾辛父辛母多年的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