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BY先生

23、心愿论坛04

　　余不为这话，活活将戚云尘形容成了一个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的渣男，实际上那天晚上戚云尘亲下去的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击晕了余不为，为防止自己再有出格的举动，便一掌劈晕了自己。
　　翌日，戚云尘率先苏醒，他望着近在咫尺的余不为，头一次当了逃兵。

　　“不为，我……”

　　戚云尘想坐起来解释，余不为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戚云尘肩上，那根手指纤细修长，分明没用半分力气，戚云尘却像那被五指山压住的孙猴子，半点不得动弹。

　　“就这样解释。”余不为说。

　　昔年当逃兵的那个少年剑修可没想到这一茬会被余不为记到千年后去。
　　戚云尘深吸一口气，说道：“彼时你去到凡尘，是为历练，为的是固守本心、戒骄戒躁、方得圆满，我本不应以一己之私阻你修行。然世事无常，你我都没料到这当中会有变数。”
　　余不为半晌没说话，就在戚云尘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之时，点在他肩头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说重点。”

　　戚云尘：“……”
　　不管什么时候，余不为都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戚云尘掩面叹息，那两个字已经含在舌尖，辗转多时，耻于开口。
　　最终一咬牙——

　　“我怂。”

　　余不为这才满意：“你自己知道就好。”

　　那根手指被主人收了回去，戚云尘觉着那手指似乎连带着收走了他的心，令他整个后半夜魂牵梦萦，只可惜，余不为缩回了被中，戴着耳机，呼吸平稳，已经再次睡着了。

　　戚云尘在唐天川和游子奇的呼噜声中，睁眼到天明。

　　与余不为的这段短暂交谈，又将戚云尘拉回千年前最黑暗的一段记忆之中。

　　唐突余不为的第二天，戚云尘便回到了闻道剑派。
　　戚云尘第一时间前去拜见师尊，然而行至师尊居所，却被师伯洛平川拦下。

　　洛平川告诉戚云尘，他师尊沈白正在闭关，无事不要打扰。

　　师伯的样子有些奇怪，当时戚云尘未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直到某日，他再次前往流云殿拜见师尊，却听到师尊房中传来暧昧吟哦之声。

　　偷听师尊墙角，实为不该，可戚云尘羞怯之余，也十分好奇素来清心寡欲的师尊何时多出一个道侣。
　　直到……房中传出师伯洛平川的声音。
　　再联想到那日见到的师伯模样，戚云尘这才惊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当时拦住他的师伯，只穿了一件罩衫，没有束发，也并未佩剑。

　　戚云尘头昏脑热，就要离去，房内又传出他的名字。

　　戚云尘一惊，难道说里面二人发现了他听墙角？戚云尘掉头便走，奈何听力超绝，将房中人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洛平川说：“师弟，你可知，云尘回来了。”
　　接下来是他师尊沈白的声音，“你休想动我徒儿。”
　　洛平川嗤笑：“便这么喜爱你这名徒儿？听到他的名字这般激动？”
　　“你！呜——”

　　似悲鸣般的呜咽惊着了戚云尘，戚云尘念着清心咒，回到居所时，脸上的温度仍未散去。

　　羞赧之余，戚云尘亦十分纳闷。
　　他师尊沈白乃是师伯洛平川一手带大，二人从来亲密无间、情同手足，师尊几时会对师伯恶语相向？

　　稍加细想，流云殿往日都会有弟子把守，可戚云尘两次前往，都没有看到守殿弟子，不仅如此，他回来的这些时日，也没有遇到一个相熟的师兄弟。

　　此事有鬼。

　　戚云尘打算暗中查探，悄悄去见师尊的时候，洛平川却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扣押，关入地牢。

　　闻道剑派的地牢从不用来关人。
　　只作封印用。

　　戚云尘听师尊提起过，地牢里曾经封印过一个魔修。
　　这也是天地间唯一一个以魔气入道的修士。

　　千百年过去，魔修肉身已毁，在他死后，封印里却残留下一缕魔气。

　　魔气是集天地污浊之气形成的，只要世间仍有不平之事，仍有冤屈、仍有贪嗔痴恨，魔气便可无限复苏，与人长存，不死不灭。
　　每一代闻道剑派掌教最后都会闭死关，以身死道消的代价来加固封印，镇压魔气。

　　戚云尘的师祖，便是这一代闻道剑派掌教。
　　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了错，戚云尘被关入地牢后，发现封印竟已全破，那至邪至恶的魔气窜入戚云尘的身体，与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那滋味饶是过了千年，也难以忘却。

　　最后，戚云尘以半死之身入鬼道，强行压制体内魔气，破开地牢，发现整个门派已经被魔气操控，最先被控制的洛平川成为了闻道剑派的新掌教，亦是魔气的傀儡。

　　沈白用最后一丝清明，自爆元婴，试图和洛平川同归于尽，以此来挣得戚云尘逃脱的机会。

　　戚云尘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他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沈白这样，亦师亦父的存在了。

　　再后来，闻道剑派对戚云尘发出了追杀令，戚云尘弑师叛逃的消息散布出去，戚云尘活成了过街老鼠，被仙门之人追杀，后余不为赶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救走，千佛宗因此惹上麻烦。

　　那段时光是戚云尘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是从天之骄子堕为鬼修的重大转折，可以说，如果那时戚云尘没有在亲吻余不为之后胆怯止步，没有怂得回到闻道剑派，那之后的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譬如堕鬼道、生心魔、毁轮回……

　　从此以后，戚云尘业障加身，罪孽难消。
　　与广结善缘、至纯至净的余不为，更是云泥之别。

　　戚云尘就没想过，他和余不为，还能有未来。

　　*

　　隔天醒来，余不为就像完全忘记昨夜与戚云尘的谈话，神态自若地起床、刷牙，去食堂打早饭。
　　那些突发的意外尚未弄清，可生活不能不过，余不为相信，自己越是表现出不在意、风轻云淡的样子，幕后黑手一定会自己忍不住露出马脚。

　　时间一晃而过，大一新生为期两周的军训结束，宿舍里，唐天川和赵玥都黑了一个度。

　　唐天川近来愈发烦躁。
　　这几天他偷偷用手机登陆过好几次心愿论坛，不知疲惫地刷着帖子，他想看看有没有过来人吐槽许愿不灵的帖子，刷了好多天都没发现，他又不想再发第二个帖子。

　　唐天川是希望余不为得到一点教训，一点就可以了，被人揍了总得报复回去吧？但这并不能说他就是个小人、坏蛋，所以第一次发帖可以理解为猎奇，以及报复心作祟，如果他发第二个帖子，那就纯粹是坏了。

　　在这种奇怪的心理建设下，唐天川本就暴躁的脾气愈发见长，同学们不敢来触他霉头，只有与他同班同寝的赵玥，一天几乎20个小时都与他处在同一个空间，唐天川的烦躁终于有了发泄口。
　　唐天川会在经过赵玥课桌时，故意碰掉后者桌上的书，会在赵玥坐下时，一把扯开板凳让赵玥摔到地上，他享受赵玥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并以自己的欺凌为乐。

　　唐天川很清楚，赵玥不过就是个没有背景的愣头青，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骨子里就透着自卑，还以为别人发现不了，舔着脸想要和别人交朋友，实际没人瞧得上他。

　　军训结束后不久，经管和传媒的学生要开新生联谊会，唐天川知道赵玥想要趁机和传媒的某个大一新生告白，这件事赵玥在宿舍里说过，游子奇和方寅还帮赵玥要到了女生的号码。

　　联谊会当天，赵玥在厕所隔间换上了新衣服，深吸一口气，正要推门，一桶凉水从天而降，与此同时，赵玥发现厕所门打不开了。
　　赵玥穿着自己打工一个月买下的新衣服，感受到了夏末的寒冷。

　　赵玥湿漉漉地回到宿舍时，余不为惊讶地问他怎么了。
　　赵玥摇头：“没事。”

　　余不为和戚云尘对视一眼，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余不为道：“你先用厕所吧，别感冒了。”
　　话音未落，唐天川拿起睡衣裤冲进厕所，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余不为：“……”
　　什么人啊这是？

　　余不为拉着赵玥出门，“这样，你先去隔壁——”

　　“学长，为什么人可以坏成那样呢？”

　　余不为扭头，身后的小学弟五官皱成一团，眼眶红红的。余不为心知，如果不是委屈到了一定程度，以赵玥死要面子的性格，肯定不会在走廊上就哭出来。

　　“学长，你说为啥啊，我又没惹他。”

　　余不为不清楚赵玥和唐天川之间的恩怨，一时无言，他说不出以德报怨的话，更不能说有仇报仇，那样有误人子弟的嫌疑。
　　最终，赵玥借着余不为的遮挡，在走廊上抽噎片刻，把委屈和不甘咽回肚子里。

　　第二天，赵玥还是发烧了。
　　他给辅导员发了消息请假，在床上摊了一会儿煎饼，摆动虚软的四肢下床，然后就看到摆在桌面的退烧药和微冷的早餐。

　　是余学长放的。

　　余学长在宿舍里很少说话，戴着眼镜，总是冷冷的样子，赵玥却知道，整个宿舍最心善的人就是余不为，和唐天川一比……
　　呸，唐天川根本不配和学长比。

　　正想着，赵玥看到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奇怪，赵玥明明记得昨天上床之前是阖上了电脑的，谁把他电脑开了？

　　赵玥正要关电脑，屏幕中忽然弹出一个背景全黑的论坛。
　　正中央是一句极具煽动性的话——

　　【你有没有某一刻，特别想让某个人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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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小7拿的可能是傲天剧本，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