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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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老陷入了思考。
他的手指曲起，一下一下敲着木质桌面，发出沉闷而规律的敲击声。
良久，他停止动作。
“你能确定这三人真的来自同一个组织吗？”
就好比当一个人在他的房间发现一只蟑螂出没时，这个房间就已经快变成蟑螂窝了。如果真按蔡媚儿所说的情况，这个组织怕不是在全大陆范围内都充分发展下线，所谋甚大！
“能确定——这三个人都来自一个叫安魂所的宗教组织，而安魂所与圣灵教的关系极为密切！”元元说，“在大部队回到学院之前，媚儿便传信与我，于是我便前往斗灵帝国守株待兔，最后找到机会审问了那名紫国邪魂师一番。”
她做事效率一向很快，扇动翅膀一来一回，再在当地调查两天两夜，最后竟然也没费几天。
最后在参赛大部队回到史莱克学院两天前就回到学院，在整理所得线索的同时还在处理那几天离开学院时积累下的武魂系事务，可以说真的是一名天选卷王！
而在蔡媚儿回到学院时，元元、仙琳儿与她把消息一对，捋了一遍前因后果后得出结论——圣灵教又在搞事！
元元的具体审问过程就不必细说了，在座所有人都明白——这并不是个科学的审问过程，毫无参考意义。
具体来说，她的审问方式与她所得到的神明权能有关。虽然她考核失败，没能成就愤怒之神神位，但不幸而又幸运的是，她那时距离成神也就只有一步之遥。
当时她获得的考核奖励中就有着一大部分愤怒之神的能力，或者说是技能。如今虽然失败，但考核奖励并没有被剥夺。
总之元元很顺利的挑动了那名邪魂师内心中的愤怒……但这种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能动用，毕竟有伤天和，且不够堂堂正正，难免有失体面。
愤怒的情绪不断加热邪魂师的头脑，使她的大脑失却清醒，最后她自然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并且保证为真。
在大脑变成一片浆糊的情况下还能说出假话来，这得是什么天选神骗？
总之元元很顺利的得到了一些情报，但是……结果却并不像她所设想的那般。
见元元露出迟疑的神情，穆老问道：“有什么问题？”
元元轻叹一声：“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总之情况比我所想的更为棘手。”
“在询问时我第一步就询问她是否是圣灵教中人，但她却直接否认——她虽然觉醒邪武魂，但从来没有做坏事，反而每天都在感谢神明让她又好好多活了一天。她一向行善积德，又怎会自掘坟墓加入圣灵教这个臭名昭著的组织？”
玄老：？？？
“这……那你又怎么说她来自圣灵教？被你审问的人绝对说不出假话来……”
元元揉揉太阳穴，面露疲惫之色。
“我换了个突破口，询问她与那另外两名邪魂师又是什么关系？这回她倒是说了——他们都来自一个名为‘安魂所’的宗教信仰组织，成员都是邪武魂拥有者以及他们的家属，安魂所的信仰范围已经在原三大帝国蔓延开来，近年来在日月帝国也有所发展，三人也因此熟识，至于同时前往星罗城只是一个偶然。”
“据她所说，安魂所供奉的神明被称为‘三相’，三相，即为三位一体，祂为神之母；又为神之子；也是神之本灵……其实就是个被人为虚构的野神，这种野生信仰组织大陆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也没有引起学院的注意。”
见玄老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玩意儿’的懵逼表情，元元果断略过刚刚这一段儿。
她接着说：“这个教派的核心思想就是很常见的因果报应，也就是‘你这辈子拥有天然缺陷就是因为上辈子没积德，于是迎来了报应，要想下辈子成为一名正常的魂师必须定期做善事，不可作恶，否则下辈子的生活会更痛苦……’诸如此类的话。他们每半年必须献一次血以表明对三相的虔诚……而且加入这个组织必须每月交会费，等级越高交的就越多，但是——”
元元面露复杂之色：“这些会费会在交完税费后以公开透明的方式捐助给全大陆战乱地区的平民以及偏远地区基建。最后安魂所的名气越来越大，吸引了越来越多隐藏在人群中的邪武魂拥有者，其中有许多都是贵族，他们的父母中至少有一个是有权有势、身价不菲的高级魂师，不然这么多邪魂师拥有者不可能这么安然的活到现在。”
事实上这是极为常见的情况，就算全大陆对邪武魂拥有者的针对政策都很苛刻，甚至过去有一段时间星罗帝国通过了一个极端政策——杀死所有邪武魂拥有者……当然最后被杀的还是些没权没势的邪武魂拥有者。而且在日月帝国的‘友好宣传’、斗灵帝国的摇旗呐喊以及天魂帝国的冷眼旁观下，这个不人道的政策通过不到一年就被废止了。
但邪武魂拥有者还是比目前所知的要多一倍。
元元：“他们虽然也没堕落到成为邪魂师的地步，过着与寻常魂师一般无二的生活，但却必须用各种方法掩饰邪武魂，还会因为拥有邪武魂饱受精神折磨，如今算是找到了一个容身之处，能与他们的同类一起相处。渐渐雪球越滚越大，形成了一个正态循环。”
“安魂所会每月为邪武魂拥有者提供联系渠道，帮助他们完美融入社会生活，隐瞒他们是邪武魂拥有者的事实。”
“在听到安魂所的善行时，我本来排除它与圣灵教有关系的可能，但在我当晚亲身前往当地的安魂所驻地暗中查看一番后，我发现事实上安魂所就是圣灵教发展的下线——安魂所的绝大部分成员并不知晓安魂所与圣灵教的关系，但其核心成员必定已经全部被吸纳进圣灵教！”
“所谓的三相，神母对应圣灵教太上教主，神子则对应教主，至于安魂所中等级也与圣灵教有相似之处，我更是发现了隐藏在密室内部的圣灵雕像……”
作为第一个把圣灵教曝光到全大陆的人。元元可是对圣灵教的一切细节都如数家珍！
穆老眉头紧皱。
“麻烦了，”他说道，“宗教的力量最为可怕。”
更何况安魂所是一个如此积极向上的组织，它只是想营造一个能够真正接纳邪武魂拥有者的空间，还教导他们积极向善，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它竟然会与大陆第一邪-教有关系！
“爷爷，我倒不这么认为。”元元轻声说。
穆老抬起头：“那就说说你怎么看的。”
“事实上圣灵教的重点并不是借助宗教洗脑这些信众，而是……为这些邪武魂拥有者打造一个交流的平台。”
似是想到了什么，元元顿了顿，又说道：“虽然他们的生活与一般人无二，但他们隐藏了拥有邪武魂的事实，若是暴露邪武魂，就算侥幸保留性命也会在日常生活中遭受歧视。”
“但在安魂所中，他们可以暴露一切，而且没有人会歧视他们——他们比常人更需认可方能满足岌岌可危的尊严，但很显然只有圣灵教注意到一点，最后对症下药了。”
穆老陷入沉默。
良久，“……你说的更有道理，看来圣灵教相比过去真是进步不少。”
本以为在这几十年的打击下圣灵教能被收拾个差不多，而圣灵教的表现也确实如此——本来兴风作浪的圣灵教在近二十多年来已经销声匿迹，很少出现一些消息，但没想到圣灵教真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之前在日星战争中的潜伏也只不过是开胃菜罢了，现在圣灵教的手段明显比几十年前高级多了！
可在场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圣灵教不可能如此好心。
玄老：“圣灵教怕是所谋甚大，它现在就要团结所有邪武魂拥有者，也不知将来还要做什么……”
这实实在在是一招阳谋！
尽管潜意识觉得圣灵教不怀好意，但史莱克学院能说安魂所与圣灵教有关系吗？
史莱克学院虽然行事霸道，但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师出有名，无论理由扯的有多么牵强，但必须得有一个‘名’！
但对安魂所，他们根本就没办法下手。
安魂所可不像当初的圣灵教那么恶贯满盈，它就像一张白纸般干净，干净的没有人相信这两个组织之间会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当初向全大陆揭露圣灵教时，史莱克学院可是拿出一大堆证据，有理有据的把来龙去脉都陈述了一遍啊！
此时此刻穆老看起来比之前还要苍老几分。
他疲惫的揉了揉额头，说道：“这一系列计划的策划者，一定身居圣灵教高位，对史莱克学院极为了解。”
不是叶夕水，她是个喜怒无常，易被情绪左右的人。
不是龙逍遥，他虽然加入圣灵教，却只怀着阻止叶夕水行动的心，圣灵教最多也就只能借助他的名声，他不可能给予圣灵教任何帮助，而且他能做出这事来明显智商也不太够，根本策划不出来。
不是钟离乌，此人有勇无谋，总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那就只有……
穆老忽的问道：“元元，你觉得会是谁？”
元元：……
她垂下眼睫：“……圣灵教副教主，凤菱。”
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除了她这个史莱克学院出身的邪魂师，还能有谁呢？
元元想着，为什么爷爷非得要让她亲口说呢？
是觉得她还对凤菱留有旧情……虽然的确是，但就算是老友又如何？这并不妨碍她们杀死对方。
感觉爷爷总在某些地方犹犹豫豫的呢。
凤菱，她的友人，她的战友。
她是史莱克七怪的队长，曾为史莱克学院挣得无数荣耀。
她足智多谋，眼光长远，是穆老钦定的海神阁阁主继承人……也是最完美的那个。
如果说凤菱是月亮，那她就是离月亮最近的那颗星星。
她以为一直会是如此，凤菱会成为海神阁阁主，而她会一直在大陆行侠仗义，荡尽世间一切不平！
现在想想她过去可真是天真。
而所有人也都会觉得海神阁阁主的交接就会是这么顺利——那时穆老还没有意外濒死重伤，等到他在这个位置上干满两百年的时候，凤菱也有一百五十多岁了，也正是能做出一番成绩的时候。
史莱克学院会开创新的辉煌，大家都如此坚信着。
可是谁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
先是穆老重伤；再是凤菱激发了邪武魂，最后不可避免的走向一条绝路；而玄老他就是个橡皮人，总是掉链子，根本就扶不起来啊！
转眼间继承人就出现断层，其中无数苦闷之处又能与谁说？
穆老闭上眼睛：“让圣灵教走到这个地步，这都是我的过错啊。”
风烛残年的老人面露羞愧之色，也让人不忍心。
“爷爷你放心！”
元元面露坚定之色：“我会清理门户，一个都不会放过！”
就算是曾经最好的朋友，在兵戎相见之时，她也会照杀不误！
“我只盼你不被愤怒冲昏头脑，能在海神阁阁主的位置上呆满两百年，学院的下一代，他们还太过年轻，没到站在最前沿的时候。”
他就怕孙女遇见钟离乌时，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一怒之下与他同归于尽——她之前不就是这么做的！
也不知道学院的下一代最终会成长到什么地步，穆老苦中作乐的想，虽然他即将到达生命的终点，但……
他的意识会溶于黄金树，他虽然失去形体，失去转世的机会，但他还能看着学院的孩子们一点点长大，是以他对未来的死亡无比坦然，毫不可惜。
能成为黄金树的一部分，本就是一件幸事。
作者有话说
第220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