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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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把教学楼染成蜜糖色时，顾周鹭正蹲在楼梯拐角数蚂蚁。他校服口袋鼓鼓囊囊的，仔细看能发现露出的半截白色丝带，那是昨晚熬夜给礼物盒打的蝴蝶结。
"大鹿！"白窈君从三楼探出头，马尾辫在风里晃成不安分的弧线，"冬青去校长室了，现在不在教室，快！"
两人猫着腰溜进一间空无一人的储物间。储物室铁门发出令人头疼的吱呀声，霉味扑面而来。白窈君蹲下身去将一个方形盒子放进储物柜，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塑料袋窸窣的声音。
"你又偷吃零食，晚上不吃饭了？"她猛地转身，看见顾周鹭正往嘴里塞最后半块小熊饼干，嘴角还沾着饼干渣。
"补充体力嘛。"少年耳尖又开始泛红，伸手去擦时蹭得满脸都是碎屑。白窈君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湿巾糊在他脸上。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谁都没发现后门玻璃外闪过的镜片反光。
周老师抱着教案站在走廊尽头，大红唇抿成笔直的线。她看着那两个身影抬着纸箱往操场方向跑本想追下去阻止，却突然想起今早巡课时匆匆瞥见的请假条——陈冬青母亲潦草的字迹写着"家里有事，本学期……"。
夕阳落下，只留一点微光，天马上要变黑了，李兆正躲在储物室发着短信。高跟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慌不择路钻进最里侧的柜子。手碰在某个硬壳物体上，打开手机的电灯，借着手机的光，他看见沾着奶油的蛋糕盒，还有一张微皱的卡片：
"给永远的第一名—初二（3）班永远不分家"
此时楼外突然响起几声惊呼。
等李兆出了储物室站在走廊上向外探出头，正看见陈冬青的父亲拽着儿子往黑色轿车里塞。
白窈君站在原地脸色苍白，顾周鹭蹲在地上低着头眼泪慢慢从脸上流下来。
天彻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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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深秋，白窈君在银杏大道焦急的寻找丢失的助听器。
"同学，这是你的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白窈君转身看去
梧桐叶正巧落在那人肩头。灰色高领毛衣裹着过分苍白的脖颈，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看到她转身后微微收缩。
"好久不见。"他说。
助听器可能在他手中握着好久金属外壳竟有些热。
低头看着助听器，金属外壳泛着冷调的青，白窈君突然想起初三那年体育课，顾周鹭翻墙买来的蜂蜜柚子茶，玻璃瓶在烈日下也是这样泛着光。
那时候陈冬青已经离开一整年，而她耳中的蝉鸣永远停在了十五岁。
此刻顾周鹭正在医学院一楼实验室写着实验记录，消毒水的味道在空中飘荡钻进鼻腔，他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笑声。
透过蒙尘的玻璃，他看见白窈君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生并肩走过，那人侧脸的样子让顾周鹭差点划烂手中的纸。
深夜的医学大楼亮着幽幽的光。顾周鹭在遗体捐赠档案室翻到泛黄的登记卡，捐赠者姓名栏写着"陈志国"，关系人签名处是陈冬青的笔迹。
捐赠日期2014年12月21日——正是他与白窈君埋下时光胶囊的第二天，也是陈冬青被他父亲带走的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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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的夏天很热，但白窈君感觉自己坠入冰窟，长时间盯着诊断书上"神经性耳聋"的字样，让她有些眼睛痛，医用酒精的味道让她想起有些想哭，心口像塞了棉花。
她想起初中时那个雨天顾周鹭背她去医务室时，浸透雨水的布料贴着她滚烫的脸颊，像团潮湿的云。
"戴助听器也要避免接触水。"医生的话被耳鸣切割得支离破碎。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到顾周鹭攥着缴费单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她想夏天的太阳好毒啊，连他后颈都被晒的脱了皮。
输液室里，顾周鹭抓住她没插着针头的手腕："没事的，现在医学科技这么发达..."他红着眼眶，低下头喉咙里面像卡着玻璃渣般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窈君用左耳捕捉到这句话时，窗外正巧驶过洒水车，十五岁的遗憾就这样混着消毒水味被冲进下水道。
顾周鹭的写字的手悬在半空。看着白窈君耳后的助听器闪着冷光
“胆小鬼”顾周鹭在心里骂着自己。
此刻白窈君正踮脚观察人体骨骼模型，发梢扫过他实验报告上的笔记，白窈君仔细看那字体就会发现——那是他模仿她笔迹写了三年练成的。
“我今天见到冬青了，他也报了这所大学，只是跟我们不是一个专业”
“正巧，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他了”顾周鹭声音没有起伏，好像在说一个陌生人
白窈君皱着眉对他的语气不太满意“你是不是忘记他了，我们初中同学，我们最好的朋友”。
白窈君转过身去看顾周鹭表情时手撞在柜子上发出刺响，顾周鹭的实验报告碰巧脱手落下。
他们同时伸手去接，指尖相触的瞬间，在两个人心里突然泛起涟漪。
走廊传来几声说笑声。顾周鹭缩回的手在衣服上擦出褶皱，却擦不掉心里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此刻正随着心跳频率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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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窈君湿透的毛衣贴在身上，右耳助听器不断发出警报声
顾周鹭的掌心还残留着陈冬青病历的触感，诊断栏"肺癌晚期"四个字正在被雨水冲刷。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白窈君手攥成拳头砸向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顾周鹭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笑出声。这个笑容和当年他把没送出去的蛋糕糊在教导主任车上时一模一样。"因为我讨厌他，从我知道他喜欢你的时候。"他从口袋掏出一张泛黄的贺卡，日期是2012年，字迹在雨中逐渐看不清
可白窈君知道这是陈冬青的字，上面写着：
【给小白的十六岁：就算世界变成碎纸机，我也会把自己折成防碎包装，永远留在你的世界】
“我们才是青梅竹马，我讨厌外人来介入我们。”顾周鹭阴沉着脸
白窈君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从他嘴里面说出来，瞪大眼睛，泪水止不住的与雨水混在一起，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跑开。
“完了。”顾周鹭心里想着，
他知道说出这句话后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深秋的风总是很冷漠，刮到人脸上很疼，也不知道白窈君为什么喜欢这个季节。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