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矿生态》一条海鲤

2、第二章 竟知你我，矿海沉浮

　　“衡司？那是什么不入流的东西。”何讪心里一惊，嘴上却假装满不在乎道。

　　千冬嗤笑一声：“这位矿友，你不能一点常识没有吧。衡司就是像我这般，专门清剿你这种无良矿工的人。”

　　何老师冷笑两声，右手两指在耳边划拉几下：

　　“管你什么横厮竖厮，我在这学校呆了两三年，还是积累了一点人脉的。”

　　三三两两的人开始往他们这边靠过来。莫扬一看，平时只有一面之缘的同学和老师们，居然面露狠色向自己快步走来。“哗啦”一声，何讪身边瞬间站满了人。

　　“既然是矿海中人，想必也知道矿战的规矩。”

　　“手持这么些个棋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输啊。”

　　“请问，这位衡司先生，你凭什么跟我叫板呢？嗯？”

　　何老师玩味的看向千冬，只见他面色沉着，还是一脸懒相。暗自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个较为偏僻的过道，除了他们之外几乎无人路过，更何况现在正是上课时间。约摸五百米外，消防通道的门虚掩着。

　　突然，他捂着肚子埋头蹲下，竟低声笑了起来。何讪皱着眉头，心想怎么还没开打这人就吓疯了。

　　千冬的笑声越来越大，莫扬在一旁惊诧道：“看不出来啊，原来你比我还癫。”何讪也不管他在搞什么名堂，手势一动，人群渐渐向千冬围去。

　　千冬猛然抬头，那些人都受到震慑后退了一步。千冬此时眼露精光，浑身因大笑都颤抖着。他一把把莫扬护在怀里，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猛地一窜越过人群。一个男人扑上去逮，被一脚踹得身体后仰躺在地上。其他人一拥而上，千冬抠在墙上左右弹跳，没一会就到达楼梯间，不见踪影了。

　　走廊里依旧回荡着千冬有些癫狂的笑声，何老师脸色越来越难看。人群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何讪切齿暗暗道：“莫夜萱之女莫扬，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河西柳岸街，莫扬只觉得一路上颠簸得像躺在三轮摩托的车斗里，而千冬一路狂笑比柴油发电机还聒噪刺耳。

　　后者看了看周遭，便把莫扬放了下来，又恢复了惯有的懒相。

　　“喂，千老师。你把我扔这么远，得给我钱叫车回家啊。”

　　“你还想回去？”

　　“干嘛？还不让回去了，难不成你跟那何魔头是一伙的？”

　　千冬沉声道：“看来你还不太清楚自己的境遇。学校方圆三公里，包括你家在内全是何讪的矿区，你一踏入就有人来逮你。”

　　“我早就想问了，你们从刚才起就一直说矿这矿那的，到底啥是矿啊，学校地下埋了金子？”

　　千冬斜着脑袋，瞅着莫扬被风吹乱的刘海，少时他收回目光，道：

　　“先说原矿吧。你可以把原矿理解成一种与人伴生的精神放射源。比如一个人是仇恨的原矿，那他周围的人就会把仇视置于处事原则中。”

　　“那不就是原罪论吗？”

　　“不，区别在于原矿不会作用于宿主，或者说矿人自身。”千冬纠正道：“而且原矿也分不同类型，也有使人向善的原矿。”

　　莫扬来了兴趣，问道：

　　“照你这说法，这个社会就是原矿的影响交织成的网？”

　　“不完全是，但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而且矿人无论愿不愿意，都会选择一个最大辐射对象，使其成为原念。”

　　莫扬又问千冬：“你的原矿是什么？”

　　“不是所有人都有原矿的。”千冬摇摇头。“这话题聊起来就长了，咱们边找地方吃饭边聊吧。”

　　二人一并走着，莫扬吹着口哨，扰得看导航的千冬一阵烦躁。

　　“诶千冬，如果两个矿人狭路相逢，会发生什么事啊？”莫扬百无聊赖地问道。

　　“视情况而定。假如双方肯把对方的原矿植入行事准则，那么双方也就相安无事。”

　　“若不肯呢？”

　　“那就只能打矿战咯。直到一方把对方原矿视为第一行事准则为止，用人话说就是打到一方服从另一方。说实话，人与人之间本来不就是这样的吗，只是人矿生态把那些道不明的事情给具象了而已。”

　　谈话间，二人已经到了一路边羊杂面馆。坐稳后，千冬唤来了跑堂，要了一碗螺蛳粉。吐槽的冲动还堵在喉头，莫扬的念头里又涌起了更急切的疑问：

　　“诶，我记得那个老妖婆好像说我也有原矿来着？”

　　“昂，对啊。”莫扬伸长手臂从隔壁桌抓来两个勺子。

　　“哥啊，我们吃的是面，又不是喝粥，你拿勺子干嘛。”

　　“我乐意。”

　　莫扬翻了个白眼，

　　“总之，只要我能打赢和何讪的矿战，就没事了呗？”

　　“对啊。”千冬皱了皱眉，得亏他去实习当了一段时间老师，要不然真不一定有耐心对付莫扬的好问。

　　“她的原矿是什么？”

　　“教条。”

　　莫扬笑出了声。自己从小到大，向来不服从什么教条。这场矿战似乎胜券在握了。一阵疑问和狂喜突然涌上心头，他一把抓住千冬的肩膀，摇着问道：

　　“诶，那我的原矿是什么啊？”

　　此时，牛肉面店做的螺蛳粉已经端上了桌，千冬正吃力地用勺子吃着粉。被莫扬这么一摇，汤汁溅到了眼睛里。他一边狠狠揉着眼，一边说道：“你的原矿是‘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