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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番外五 ...

  •   主子看重的客人,自然不能一般对待。三人被安置在最清静的西院,他们到的时候,慧义正好带着人收拾完了。
      慧义领头向贵客行礼,武去又叮嘱了两句,慧义点头离开,很快又赶来。跟着的小丫头往厨房送燕窝,她领着医婆到里边来看脉。
      武去没看错,这位确实有身孕。医婆一点头,慧义赶忙把屋里的香炉撤了,又亲自四下检查,确保无虞了才离开。
      医婆说一切都好,没开方,只交代几句,也退下了。
      热水热食一到位,武去就把伺候的人全叫走,把院门也锁上了。

      “我们还有事,明日就走。你留在这,一切听绍哥哥安排。月牙国崇佛,又有人引荐,你在那,能得庇护,安心在那边待着,不要东想西想。对了,刚得了消息,找着鲁源了,他想陪你走一趟,正往这赶。劝不住,他说要看着你安顿好了再回来。”
      褚懂站在桂树下,仰头望着残月,淡淡地说:“他不欠我,我从前做的那些,是看在……他在宫里这几年,一刻也没忘记你们。”
      春秧微微侧身,方便夫君按捏另一面的胳膊。
      “他过得好不好?你说实话。”
      褚懂不再看月,绕着树转一圈,苦笑道:“我对他不够用心,陪他过生辰是假的,但他过得确实还不错。有个姑娘被他救了一次,瞧上了他,那是贵妃宫里的人,我见过,清清秀秀的,看着还不错,特地打听了一下,品行也好。这样的事,在宫里很常见,太监也是人,一辈子太长,有个伴,没那么难熬。那些老太监手里有钱,在京里置办宅子,娶妻纳妾,过得比寻常男人更滋润。”
      齐椿咳了一声。
      褚懂讪讪地改口:“我是说奢靡,混账。总之,宫里并没有明令禁止,可他不愿意,说是不想耽误人家。听说那姑娘伤心得不得了,病了一场。他也阴沉了好些日子,要没这些事,我打算给他赐婚。唉,这家伙,将来必定要后悔的。”
      有的人,错过一次,就是错过一辈子。
      那是两情相悦呀,春秧立刻来了兴致,问他:“既打听过,那你记不记得那姑娘的名字?”
      “孔明芳,溯州人,这是她本名,贵妃宫里的,只要没犯忌讳,都不改名。贵妃……现下是太妃了,她也是林家人。我没本事安邦定国,不过宫里这些杂事,我心里有数。林家人离京时,偷偷安排了人去接她,她记着和先帝的情分,不肯走,依旧留在明静庵。”
      春秧暗自记在心里,打算等大事一了就去找,至于什么林贵妃太妃的,她管不上。
      “南望呢?”
      最新的消息是林阁老领着门生归顺了攻下京城的郭镰。
      褚懂摇头,说:“登基之后,再没见过,我托人捎了信给她,她没回,从林家人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春秧,对不起,下毒的事,我起初并不知情。我飞鸽传书,确实提了让乔夏想办法劝服你,帮我留住你。是林南生,是她给的药,是她出的主意。我以为只是寻常的迷药,所以没拦着。你……你走的那天,弓箭手也是她跟林家人安排的,我那时魔怔了,被人哄骗着用了些禁药,成日浑浑噩噩,做错了许多事。师兄,那回我说的狠话是假的,那匕首没开刃,是道士给我镇邪护身的。”
      春秧不知道还有这一段,看向夫君,齐椿也在看她。

      今生恐怕再难相见了,褚懂舍不得去睡。他围着桂树又绕了一圈,接着絮絮叨叨:“南望想废掉林南生,乔夏来求情,我想着你疼他,就放他们两人走了。我不知道去了哪,那时我分身乏术,管不上了。”
      齐椿问:“秦公是你特意放走的吗?”
      “嗯。那黑木块……他身上也有。这人不坏,早年常劝着先皇干点正经事。你们跟着他办事,让他及时脱身,对你们总没坏处。”
      那个只传了两天就被禁的江湖追捕令,想必也是他撤掉的。虽然并不怕,但能少些麻烦,日子更清静。

      他们在屋里相依相偎,他在院中伴着孤树,心是凄凉的,可还是舍不得走开。
      “春秧,还有一事要跟你说对不起。我娘很早以前就告诉了我,她知道我那个爷爷做了些什么。她说你爹给了她王府密道图,她给我攒了很多银子办大事用,叫我想做就放手去做。只是……王府出事之后,一直不见她前来会合,我说那些话,是迁怒于你。福王做的错事,罪证有几箱,我翻了几天才看完。你爹做了对的事,乔夏怪不到他身上去,我也是。”
      “世……你娘,你找到她了吗?我六月就到了霙州,一直没离开,并没有瞧见她,连白芨姐姐她们也没找着。”
      褚懂停住脚,垂头盯着地面,长叹一声,幽幽地说:“她走了。你还记得那年在假山里看到的女人吗?那是她的心上人,我娘舍不得就那样离开,特地绕去看她。那位的夫君在封坪县做个屁大的官,一心想立功往上爬,偷偷打发人去给廖鼎报信。先帝下了密旨:和我有关的人,一个也不许留。”
      春秧有些难过,不敢追问。他沉默片刻,接着说:“孙沁仪心里也有她,那破县丞带着人围追截堵,孙沁仪一路护送。虽追兵重重,但我娘的功夫好,本可以逃出去的。”
      他眼含热泪,怅然道:“她知道她一走,孙沁仪活不了,她舍不得丢下那人,一起跳崖了。”
      他恨过,恨她爱自己只有那么一点,却肯为了同是女人的孙沁仪丢掉性命。到此时此刻,他突然悟了:只要两个人心心相印,生死就不再是界线。他从来没有全力以赴地爱过谁,所以最终一无所有。

      春秧扭头抱住齐椿,偷偷淌泪,为褚懂的娘,也为自己的爹娘。曾经的猜想,又涌了上心头:倘若娘有不测,爹一定会跟着她去吧!
      褚懂往她这看了一眼,又怕泄露心思,转回来,继续望月,喃喃道:“但愿她们来生能投做一男一女,不再为世俗所不容。阿弥陀佛!”
      齐椿抚着怀里的娘子,突然插话:“我爹对那位一见倾心,为了多看两眼心上人,主动卖身为奴。她也瞧中了他的皮囊,于是两人私奔。后来瞧上了别人,嫌他碍事,日日尖言锐语相刺,大暑天逼他没日没夜地做活,终于把人磨死了。”
      春秧止了哭,将手轻轻护在他心口。褚懂也惊诧地看过来。
      齐椿抚了抚春秧额角,轻描淡写地说:“他们早就勾搭上了,为此害了妹妹,对外却说是为了好好抚养我,不得已才再嫁。你看,这才是糟糕的情。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林潢家里惹了事,他不仅能躲过灾祸,还能在霙州辖下做官,是你娘替他办的,他没吃亏。一个好人,爱上了另一个好人,能给彼此带来慰藉,何必纠结阴阳男女?”
      “所以我可以将她们合葬?”褚懂抓抓头,补充道,“我怕别人容不下,偷偷将她们葬在青梦窟,两座坟一东一西,碑上只刻了姓,打算坐稳江山再迁。”
      这会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怀里的春秧一动,齐椿明白她的心思,说:“我知道这个地方,我们替你去办。明日海平寺的方丈到这来送度牒?,你若还有别的想法,早些说出来。你还年轻,头发还可以长……”
      褚懂摇头。他舍不得走,但他知道,他留下来,只会给他们带来无尽的麻烦。
      不能再自私了!
      他盯着他们身边那张桌子,突然高声说:“还想玩一次骰子,你们陪我玩几把吧。我去找他们要一副。”
      春秧笑了,说:“不必,我这有,我们常玩,所以随身带着。”
      褚懂也笑了——当他庸人自扰时,她还是那个自自在在的粟春秧。
      多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4章 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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