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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学武了 ...

  •   秋分后接连是好日子,春秧总是叫春生出来玩,随时等着爹回来。
      李秀荣这阵子都在忙给思儿挑婆家之事,出去串门刚回来,正在里屋写写画画。高婆在杂房门口坐着,一面择菜一面看顾孩子们。
      院门口有响动,春秧高兴得直叫,跳起来,放下竹马,冲去迎接。
      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快步迈进来,可惜呀,年纪不对。
      春秧仰头看他,后退了两步才喊:“哥哥好。”
      齐椿认出了她,强装镇定,朝她点点头,接着往东边走。
      乔家的门开了,一个长得很像乔二叔的人走出来,笑着迎向他。这是谁呀?春秧傻愣愣地跟过去。
      乔夏从大伯身后挤出来,高兴地喊:“春秧,你来救我了吗?”
      春秧摇摇头,问他:“你怎么了?”
      乔夏还没来得及答,就被乔奇来拎起,挣扎也无用。
      “春秧救我,快救我!”
      “伯伯,你为什么抓乔夏?”
      乔奇来笑道:“他爹没闲工夫,求我来教他学武,这小滑头,只想偷懒。好孩子,快家去,练武打来打去的,容易误伤你。”
      乔夏生怕救星走了,大叫:“我不学,累死个人,我腿都残了,要成废人啦!”
      “行啊,那你上学去。你娘就盼着你这样呢。”
      “我不去,脑瓜子疼。”
      乔奇来用另一只手弹他脑门,骂道:“文不成武不就的,你打算要饭去吗?小兔崽子,不学也得学,敢偷懒,加倍罚你!”
      “爹,娘,你们好狠的心啊!呜呜!春生不用学,春秧也不用,就我这么命苦!”
      乔夏还在凌空乱弹,齐椿已走到一旁,立定,扎好马步等师傅。
      春秧走过去,问他:“哥哥不怕苦吗?”
      齐椿摇头,闭上眼。
      春秧看乔夏可怜,走回来说:“那我陪你学吧。”
      有人陪就没那么苦,没那么烦了。
      乔夏不动了,乔奇来笑道:“小娃娃,学武可不是好玩的,你一个姑娘家,去学绣花是正经,别把手弄糙了,将来找不着好夫婿,那就要后悔咯。”
      春秧摇头,再摇头,指着乔夏说:“我不学绣花,我娘说了,不要学那个,瞎费工夫。我也不是小娃娃,我是他姐姐,我得照看他。”
      乔夏点头如捣蒜,跟着瞎说:“对,她就是长得慢,这是我乔夏嫡亲的姐姐。”
      春生往斜前方一步,和妹妹并排站,跟上:“是的,妹妹说的对。”
      乔奇来一瞧见他,立刻丢开乔夏,欢喜道:“你愿不愿意学?我看你四肢匀称,扎扎实实,是块练武的好材,千万不要浪费了。”
      春生看向妹妹,春秧立刻谈条件:“要教一块教,你不让我学,我就带春生玩去。”
      乔夏早跑到了她身后,把自己也押上。
      乔奇来笑道:“那行啊,先来玩几日,不想学了就放罢。”
      春秧再摇头,正要立誓,身后一声喊,她立刻丢开这,笑着扑向门口。

      “爹,爹,爹,爹……”
      “哎!”
      粟骞一把抱起她,行云流水地架上脖子。春秧抱着爹的头,高兴地又连叫了三声爹,再喊:“春生,娘,娘,爹回来了!”
      李秀荣丢下手里的活,跑到门口才想起理一理鬓发,再慢悠悠地跨出来,轻描淡写地说:“回来了啊!”
      “回来了!”
      粟骞大笑回应,朝院中两个生人点点头,算作打招呼,扛着女儿,胳膊上挂着儿子,往家走。
      乔夏跟上去,装出一副操心的模样,嘴里念念叨叨:“粟先生可算是回来了,我得去看看,指不定路上有些什么事呢!”
      乔奇来哈哈笑,暂且放他一马,回头指点齐椿去了。

      齐椿学过好几年,根基扎实,乔奇来在他胳膊和腿上划过,点头道:“不错不错,有天分,也舍得下功夫。齐椿,将来从军吗?”
      齐椿没答,只说:“我娘让我问师傅一句:几时学剑?”
      乔奇来笑道:“等我找着宅子了再教,这地方太小,刀剑伤人,不方便。”
      “我们那……”
      也不合适,母亲总捂在房里,师傅是男子,不好登门。
      齐椿改口道:“那等齐先生回来再说。”
      乔奇来笑道:“既随了他的姓,怎么还称先生?我看他对你们很是不错,他膝下无子,又无其他家眷,那万贯家财,将来都是你的。你早些想通,两厢得意,何苦来呢?”
      齐椿冷冰冰答:“师傅莫说顽话,不合适。”
      这孩子出身不好,却自来有一股摄人的气势。乔奇来闭了嘴,看向热热闹闹的西北角,齐椿也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留意。
      那女娃娃的声最多,叽叽喳喳地喊爹,问这问那,一会又喊春生。爹是好爹,总是好脾气地答,娘虽出言训斥,也是宠大过严。
      “你爹一路辛苦了,别猴在他身上!”
      “没事,不累不累。”
      “你呀你,要把她宠坏了去。”
      “不会。哟,我们春秧的牙掉了呀,它去哪了?”
      “爹,在床底下呢。爹,我带你去看。”
      不过片刻,她又喊:“春生,快给爹看看,爹,春生的牙也要掉了。爹,我们都有乖乖听话,它还会长吧?”
      “会,长更大更好的牙。”
      “我不要旧松秋那样的大老鼠牙!”
      “不会,是你娘那样好看的牙。”
      “哦,那才好呢。乔夏,你看这个,爹买的,我们都有,你也挑一个。”
      乔夏和那个春生也开始说话。

      这样的嘈杂,实在有些影响各有心事的师徒,好在那位粟先生很快就将三个孩子打发了出来。
      师徒二人变五人,齐椿照着方才学来的要领练拳法,三个娃娃学扎马步。
      扎马步又累又枯燥,乔夏悄悄发牢骚,春秧当出头鸟:“师傅,为什么要学这个?”
      “学武功,这是最基本的,扎好了马步,下盘稳,对战屹立不倒。你看他,站得多稳当。对了,孩子,你叫什么名?”
      春生凡事先看妹妹指示,没答。
      春秧说:“这是我哥哥,春生,春天来的。我是春秧,春天的小禾苗。伯伯,对战的时候,大家都这样站着不动,比谁蹲得久吗?”
      她扭头对乔夏说悄悄话:“跟我们打架不一样吖!”
      嘿,我们都听见了呢。齐椿努力憋笑,背对着他们继续挥拳。乔奇来大笑道:“不是不是,你看啊,我要是推你一下,你是不是会后退,后仰,摔倒?”
      “对。”她答完,又对乔夏说,“这跟我们打架是一样的。”
      “不许交头接耳。”
      “是!”
      “你要是马步扎得好,练得勤,不说推,就是被人打一拳,你也能站定不动。”
      “为什么不躲开呢?辛辛苦苦练,就为了扛揍吗?”
      粟骞站在廊下大笑,李秀荣挤开他,客客气气对傻眼的乔奇来说:“小孩家胡言乱语,还请师傅不要见怪。春秧,师傅说话,要认真听,不许顶嘴。”
      乔奇来笑道:“无妨无妨,是我说得不对。”
      他稍作整理,再跟孩子们解释:“扎马步既练身也能练心。练好了,腿劲好,踢踹力道足,跳得高,落得稳。强健体魄,对方打来,你能稳稳地往左或往右甚至后仰躲开,还能借机反攻,就算是不小心中了偷袭,它增强了你的抗击……就是你说的扛揍。”
      “哦……那怎么练心呢?”
      “腿是不是发酸,有些疼了?”
      “嗯。”
      “练桩功,磨炼心志,不能有点儿难受就放弃,等你熬过去了,越蹲越久,慢慢地提升了意志,就不会遇事畏畏缩缩。”
      “哦。”春秧点头,扭头对乔夏说,“听着好处多多,那再熬一会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乔奇来不得不提醒:“闭目,专心。”
      总算安静了。

      头一回学,乔奇来怕练坏了他们的身子,也怕吓退了人,半刻钟不到就放他们散了,单留下乔夏温顾早就学过的拳法。
      春秧拉着春生跑回去。
      “爹,我们学武功,还没有交束脩。”
      “累坏了吧,春秧啊,你很想学吗?”粟骞不赞同,又不忍伤她的心,便朝娘子使眼色。
      “嗯。”
      春秧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忙着用手指戳鸠车的嘴,让它一落一起,带动身下的轮子向前滚。
      李秀荣笑道:“学武强身健体,试试也无妨,要是吃不了那个苦,要适时而止,如何?”
      春秧点头,笑着喊:“春生,你的小鸟跑得好快呀!啊呀,我的鸟在倒退呢。一会我们拿绳子牵着走,看谁的鸟跑得快,好不好?”
      粟骞苦恼,贴在娘子耳边,小声道:“女孩家,挥刀弄枪,有损名声。一个不慎,伤着了哪,又痛又留疤,全是妨碍。将来……嘶……”
      “她才多大呀,什么名声不名声的,那样狭隘的人家,何必搭理?”
      粟骞还待要劝,李秀荣收回掐人的手,再道:“她才葫芦高,这小胳膊小腿,刀枪拿不动,不过一时兴起,玩闹一番,要不了两日,自己就放下了,能有什么事?若是一味阻拦,反倒勾得她心痒痒,不如让她知难而退。”
      这倒也是,前年拘着她不许出院子,便学会了钻狗洞。去年不让她下河,日日爬进缸里蹲着。
      看着乖,却是个实打实的倔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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