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坦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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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竟也过去了许多年。
……
景元一声不吭地打开手中的玉兆。
前一个小时，玉兆里设定好时间的电子信息突然弹了出来，字迹清晰可见。
景元就着尚明艳的日光念了出来。
【亲爱的朋友，
见字如晤。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离开了仙舟……
南柯敬上】
他的声音醇厚饱满，平时在公开场合他多义正辞严地打着官腔，那时他声音金石般洪亮，其字正腔圆，不输苦练念白十余年的戏曲从业者。
但是此刻是私下，所以罗浮将军便没有那么多官风威严需要维持。
他轻声细语地念着，字字句句被他一念，发音也如琴瑟悠扬悦耳。
一封信很快被他念完了。
念罢，他轻叹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以我和南柯的关系，至少当得起一声当面的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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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论坛上飞快发帖：《求助：想和朋友不告而别，但是现在信到了他手里人还没走成，怎么办？》
然而景元一直在看着你，网友的神评也来不及救你啦。
你的大脑里此时一片空白，你下意识地开口，想用一些话来拖延时间，“嗯，我们认识多少多年了？”
景元一言不发，面上带笑地看着你“……”，明明平时景元话很多，但是若他想，他也可以妙用沉默这种应对。
“我们一直在一起啊，我的意思是……既然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重新拾起难得的私人空间了？”
景元闭眼点了点头“嗯，有道理。可若我没有记错，前几日你还在我的房间里新添了几副画。一副鸟架子和金人模型若干，怎么突然间，南柯就突然对私人空间如此重视了。”
你看着景元的脸，他眉目依旧温和，但是眼中透着严肃，你有段时间没见到这样子的他了。
“可能是突然间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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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不仅读者感觉很迷惑，毕竟前面一下子跳过二十多年。
而作者因为快一个月没写，也有点不习惯。
二十多年，可以让牙牙学语的幼童变成新一代年轻打工人。
二十多年，可以让一个人从怀揣梦想的热血少年一步跨到大腹便便的中年危机。
二十多年，可以让一个口袋空空的漫画家变成功成名就但休刊的视觉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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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在一个短生种的生命里二十年可以发生很多事，但是在仙舟人眼里，二十年确实是个说多不多。
比如说罗浮仙舟在景元和你的努力下，改革了一部分体系，运行效率日益喜人。
比如说现在罗浮仙舟将军府没有将军，就像是老婆饼没有老婆一样，是个常态。
又比如说，罗浮仙舟常年驰援前线，与曜青合兵追缴孽物。说道兵家事，还不得不提一下，你和景元共同的笔友飞霄——曜青天击将军。
因为今年的罗浮出征变得更加频繁，你们逐渐增加了和飞霄的通讯频率。飞霄不止一次写信邀景元一道共讨孽物，字里行间的行文总是赞叹神策将军的料敌先机、用兵如神、运筹帷幄，信的末尾总是礼貌地说希望有机会与神策将军再次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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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想起当年第三次丰饶战争身先士卒，你也替景元捏一把冷汗。
两军对垒，将军随军而行是常态。但是为了解围，景元最后决定，把大部队扔在身后只带着机动小部队前去被围困的友军。从战术上讲，将军做急先锋实在是失智。
仙舟机动队以闻名宇宙的迅疾著称，仙舟史上成功的斩首行动甚至可一转乾坤。这些尖兵很难长线作战，一是因为补给，二是军令，复杂的战场上，一些局势变化太快，决策所带来的牵连又广，若是遇到适合的机会，按照指令进行请示难免拖泥带水起来。
但在景元这个战场指挥权限最高的人手里，什么申请都不用了，点线穿插，指哪打哪。
自此一战，仙舟众军士中景元的威名再次响彻，而曜青的将军自此之后就对景元格外热情。
你们除了能从黄钟共鸣系统收到来自曜青的战报通讯“征阿特莫德斯孽物，大捷”，还能收到曜青将军亲自写的私信，如征阿特莫德斯孽物一战，飞霄将军就在信中讲解了他们的作战细节：
“景元将军，
敬启。
前月我等与药师孽物会战于阿尔戈星系，双方兵力相当，一时胶着。我忽而忆及瑶光战役阁下‘围点打援’之法。此刻正直海石一耀闪期，我方故技重施，假意撤兵，伏回于天社星。
兵分三路分而化之，歼阿特莫德斯孽物。感君妙计，肃此敬谢。飞霄肃上。”
此后就经常在罗浮曜青合猎孽物时，飞霄将军总是对罗浮带队的将士问到：“下次合猎，神策将军可亲至否？”
对于这种过于热情的友好问候，将士不好一口回绝。
但是神策将军手下无人不知景元那堪称拥挤的工作日程。
想了想，这位临时负责带队的人善良地说道：“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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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外人虽然觉得景元工作日程满到可怕，但是作为……亲密的加班战友，你们知道，罗浮神策将军的工作量其实分担在你们两个人身上的。
就是说二十年来除了必要的生理作息需要，其他时间景元的身体基本上都是你或者景元分时段用于办公、练兵和养徒弟。
话说回来彦卿这小子也太可怕了些。
明明十多年前，景元带回来的时候还是个奶团子，看着和瓷的一样，你生怕一用力他就碎了。景元让你抱一会儿小孩子，你就维持在他把身体控制权交给你的姿势上，全身尤其是双臂一动不动，像一个称职的婴儿车一样一动不动地原地站了十分钟，景元实在看不下去，又把身体控制权拿回来了。
【景元，你的徒弟还是个娃娃养啊。】你看着彦卿的发旋，忍不住在识海里出声，质疑了一下景元的决策，【会不会太小了？】
“南柯放心，小孩子，很快就会长大的。”景元如此说道。
你不得不感叹景元收徒的眼光。
小彦卿长到十二岁，在你眼里还算是颗小树苗，他师傅就敢让他去战场上，说是成天练剑基础扎实了，但是彦卿尚不明白剑的锋芒是何物，故而要到战场上去，亮剑出锋芒。
彦卿初战对上丰饶民器兽“防风”，一剑便令其授首。
【这个世界的人……武力值是不是有点超规格？】
景元笑着反问你一句，“南柯不也曾说，见过凡人可仙神之的世界么。”
也许他最近老师当久了，更喜欢引人思考而不是直接给出答案，又卖了个关子，“此间宇宙浩瀚，亦不乏惊才绝艳之辈，南柯曾言那里‘学道修行，求得真我，谓之修真’，我们这里亦有‘命途行者’一说，南柯可知他们中行至登峰造极者？”
【星神】
“没错，星神。南柯真是一点就透，如此看来‘修真者’与‘命途行者’、‘大道’与‘规则’是不是很像。”景元对比了一下你们俩的世界观，如此评价道。
好家伙，大道自在，magic is everywhere.
【……这得算高魔了吧】
虽然你经历的高魔世界里修行得道后可寿同天地，但是破事和麻烦也更多了。且高魔世界里，不讲理的大能和神明也多，碰到毁天灭地的存在基本就玩完，综合看来，高魔是不利于生存的因素呢。
修仙不如摸鱼，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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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的选，你真的很像找个没有超规格存在，可以安安心心躺平到老的安逸世界，因你是个喜欢享受生活的人。
但是你很喜欢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有它独特的魅力。你以前很少到达高科技世界，这还是你第一次遇到进入大宇宙时代的世界，很多大家都习以为常的，你却是第一次见到。
新鲜感同样是种享受。来到罗浮，你已经在自认为保持不ooc景元的前提下享受了罗浮上一切你心动的新鲜事物。
现在有人告诉你，这样的新鲜事物，外面还有一堆，这能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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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二十年里，在你和景元没有说明具体意向的前提下，白露没有研发出让景元和你分开的神奇小药丸，只开发了更多的凝神静气丹。
白露很担心你，小小的龙女板着脸，劝你早睡早起注意身体。
你一边安慰可爱的小白露，一边想着要不要将计就计，给龙师们一点“景元将军火气越来越大”“神策将军工作量太多夜不能寐”“罗浮重担让将军独木难支”这种错误信息。
结果仙舟民用玉兆给了你一个惊喜。
民用玉兆的研发前些日子突破了某种瓶颈，虽然不能完全外置一个人的神志，但是可以让人沉浸数字虚拟世界中。你有些雀跃，不知道他们将来会不会也搞出个能喊一声“link start！”就脑机入网的大型网游。
总之幻戏公司米高梅打算出手收购该技术，据说是为了将来开发出更有沉浸感的幻戏。
这个技术涉及了神识和玉兆两个方面，所以由太卜司介入评定。确认无潜在危害后，便研发革新了仙舟现有的民用玉兆。
你也给景元（或者说自己）买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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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计划跑路，就要从这里说起。
首先，你发现自己可以跑路了！
在景元摸到新型玉兆的一瞬间，你发现自己可以随意使用玉兆。你甚至没有和景元更换身体的主控制权，你就是想快点看到下一条消息，消息就自动弹出来了！
起先你没太在意。
有次你意识下沉打算睡一觉，突然你正下落，周围不分上下左右，全是01010101，可谓是数字之海。这吓得你赶快睁眼醒过来，醒来以后你坐起身呆了片刻，突然发现景元没出声。
“景元？”你试着问了一声。
“景元，你在吗？”
你感觉你的心脏在嘣嘣作响，一个不好的猜想浮出你的脑子。
好在一段时间以后，景元就在意识里回应了你【唔……南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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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睡着了？抱歉吵醒你了。我刚刚看见奇怪的东西了，就是……好多好多数字飞在天上，我在往下掉。”
你说完换他开口：“嗯，我刚刚应该是睡着了，数字飞在天上啊……南柯的噩梦倒是很别致”说完他打了个哈欠，应该是睡意没被你吓光，这睡眠质量可真好啊。
景元补上了一句：“如果实在不想看账目明日我来做吧”，然后就躺回去继续睡了。
实在不怪景元瞌睡虫太重，你们的日程上，留给夜间睡眠时间只有4个小时。
你也顺势下沉，但是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进入你熟悉的“待机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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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现不仅仅是你入的这款通讯玉兆，只要是更新了玉兆模组（应该是使用同样技术的）的用具，包括且不限于家电，星槎甚至是小飞剑……你都可以隔空控制。
为了验证你的猜想，你还偷偷借用了一些彦卿收藏用的剑。果然，最新款的剑在你的注视下，先是缓缓升起，而后如一尾鱼游在水中一样，在空中撒欢地上下翻飞。其他老款……啊，稍早前的款式，则一动不动。
当你试图和景元交流一下这个神奇现象的时候，景元居然失去了声音。
这次不能用瞌睡来解释了！
这种事情发生过，就是你最开始到罗浮的那段日子，你认为是你的强制上线的把景元的耗占掉，而且号主还被你挤了下去。换句仙侠世界观，你夺舍了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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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考虑跑路了，你告诉你自己。
你有认真思考过自己是什么。
也许你是个梦中人，周围的一切都是一场大梦，仙舟是，前面的世界生生世世也是。太平盛世也是梦，兵戈铁马是梦，三国乱世是梦，仗剑江湖是梦，仙侠修真是梦。
可是你无法说服自己，罗浮是梦，罗浮你认识的每个人是梦，景元是也是你梦里的一部分，他们太真实了，用一句梦来概括未免太过轻视他们的喜怒哀乐，你在这里活了快二十年，早把这些人看做和你一样的人。
那么你是什么呢？
魂穿的穿越者？夺舍他人的游魂？会栖息在生命体上的电子幽灵？
那就……听上去有点危险了，好在目前景元相信你，也不用你自证无辜。
但是你真的不会威胁景元的安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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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反反复复地梦到了你在下坠。
多个夜晚睡眠质量不佳后，你有点挫败。
你打算冒险尝试一下，不试图醒来，而是进入那片数字海。
数字海说是海，其实也许是……互联网的具现化？
或者说从进入这片飘着010101010的世界开始，你就也是一串代码了？
总之通过尝试，你确认，你可以顺着网线魂游天外了，虽然你人在家中坐，但你可以超远程操作一些携带新型玉兆的电子元件。
有日你一睁眼，发现自己身在陌生的地方，低头一看看见两个年轻的工造司学徒，正在调试什么，通过他们的对话，你得知了他们给工造司的金人安装了新的玉兆模块。
趁他们不注意，你动了动新的你崭新的手脚。现在，若是你想，你可以通过金人走在大街上了，不过后面可能还要赘着两个追赶自己“跑路”的科研成果的匠人。为了不吓到他们，你退出金人的身躯，原路返回。
好消息，你有了不错的进展，现在你知道，金人可以代替肉身作为你的躯壳了。但坏消息是，民用玉兆储存量相对于你严重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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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你的一次尝试，当你想把自己都塞进玉兆里去，玉兆就会像个灰姑娘那苛刻的小玻璃鞋一样，在“噼”的一声后裂开了。
你看着四分五裂的玉兆，心里直冒冷气。
幸好裂掉的只是玉兆，不是你，也不是景元的脑子。
以前都是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跑到新的躯壳里了，你从来没想过，你的新生原来是这么高风险的一件事。
谢天谢地，虽然你和景元挤在他体积大概是1立方米的的身体里，但景元的脑子和身体都没事儿！
然后你又想，早知道就在修仙世界观下多研究一下夺舍大法了。
但有钱也难买早知道，谁知道一个三观良好五官标准的四有青年，居然有天会需要一本《从入门开始学夺舍你不得不知的100个小技巧》这类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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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你事无巨细、痛心疾首地和景元交代了你的作案动机和案发经过和原本的计划。
你感觉口有点渴，想喝杯水润润嗓子，但是你不敢。
景元还保持着你们沟通的一贯优良传统——对着面镜子。
虽然外人看上去好像是罗浮将军揽镜自顾，但是你现在也不敢跟他开这种玩笑话。透过镜子景元的威压完完全全地展现出来，喜欢笑脸看人的家伙一旦怒目才是最吓人的。
景元不笑的样子直逼庙里的金刚护法。
你放任你的幻想信马由缰，比如说如果他手中若有把金锏，下一秒钟是不是会喊着“妖怪受死”给你脑袋开花……最近脑袋开花是不是在你脑中出现频率太高了？啊，总之你在景元的审视下，久违地紧张到了胡思乱想的程度。
千言万语汇做一句话，景元将军，说话吧，沉默这把金锏实在是太吓人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景元问你。
“……我刚刚都交待了？”你疑惑地看着景元。
景元听着你的回答，叹了口气：“比如说，如果我们不干涉你的作为，你打算选择哪一处作为下手的目标呢？”
“庇尔波因特。听说那里有特别大的量子计算机，我打算试试看能不能装下我。”
“为什么不是螺丝星，那里的电子科技也不逊色？”
“哇景元，慎言啊，这话可不该从神策将军嘴里说出来，咳咳，总之我认为‘机器人的命也是命’万一串号了一个机械生命体也是怪尴尬的，不如先找点没有生命的计算机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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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听你陆陆续续地交代下一步计划，终于开口打断你，“南柯……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比如说……我们其实会和你站在一个战线上。”
景元叹了口气，“唉，看来是没有想过。”然后接着说道，“虽然为了罗浮仙舟的承平，我确实是对外来者保持警戒的。而且之前不明敌我，为了防备后患，我特意减少了人际交往控制你的可能获得情报的路线。”
“但是现在，我确实将是你作为罗浮一份子看待的。”
“我观你除了与白露和彦卿这些孩子亲近些，工作来往的人，你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故而我猜你似乎不是很热衷于人际交往。”
“这点是我作为东道主的不周到，我应该多让你和人交流，而不是坐视你将自己关在神策府里，原来你这样做是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其实符卿还挺欣赏你的，有空应介绍你们正式认识一下。”
说完这一切，他又问你：“现在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没忍住出了声，“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坦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