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鬼怪密室逃脱再就业》竹取飞翔

14、老板与店长与上司（1）

　　庞眉出发去学校的第一天早晨，江凌意只叮嘱了他两句话。

　　“别人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人类是很排斥特立独行的家伙的。”
　　尤其是行知中学这种纨绔子弟扎堆的学校，肯定少不了校园霸凌或者兄弟会、小团体什么的风俗。

　　庞眉不屑：“哼，党同伐异，愚蠢。”

　　“还有，教你一个万能句式，可以应对一切不想回答或者听不懂的话：‘泥嚎，卧来自密克罗尼西亚联邦，刚开始穴种文。’表情一定要天真，要严肃，不能笑，知道吗？”

　　“密克……什么？你再说一遍，我记一下。”庞眉掏出小本本。

　　“密克罗尼西亚联邦，千万记住，设定上你就是来自这个国家。”

　　“哦……”庞眉似懂非懂。

　　江凌意的核心宗旨是不要给他惹麻烦，现在庞眉法律上的监护人是他，住处也从楼弦家搬到了他家闲置的次卧，他可不想刚办完入学就办退学。

　　一个欢天喜地出门上学，一个唉声叹气出门上班。

　　行知中学校门口。

　　庞眉前几天过来做入学测试的时候，老师带着他逛了一圈学校，不愧是做富家子弟生意的的私立中学，实际占地面积比外表看上去要大得多，庞眉觉得都快赶上幽幻密室所在的那个商场了，完全没记住哪是哪。
　　他在校门口迷茫徘徊之际，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驾驶座上的黑西墨镜壮汉下来拉开后座门，车里伸出一只穿皮鞋的脚，钻出一个梳着齐整水滑背头的男学生，其他路过的学生一看到他，立刻一拥而上，非常亲热地和他打招呼，或是抢着帮他拿书包、撑太阳伞，其中又以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最为殷勤，还不停地驱赶像苍蝇一样围过来的人。

　　“去去去，都边去，不要挡着连少走路！”

　　更奇怪的是，连老师和保安都对这背头男生客客气气的，与庞眉认知中的师徒关系相去甚远。

　　背头男生在前呼后拥下经过校门，看来已经十分习惯这种阵仗，还瞥了一眼庞眉，或许是看他面生，而且庞眉的校服还没送到，暂时穿着自己的私服，不穿校服的学生多少会引人注目一些。

　　“别人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人类是很排斥特立独行的家伙的。”庞眉想起江凌意的教诲，打算学以致用。
　　既然大多数人都在奉承这个男生，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跟着别人上去拍马屁总没错。就是那两个胖瘦护法，牢牢把住背头男生的前后左右，实在太碍事。
　　他脚掌发力，踏步裂地，一个火箭冲锋，横冲直撞，一头把胖子瘦子撞倒在地，惯性使然刹不住车，那背头男生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双眼翻白地倒了下去。

　　庞眉一把夺过他的手提书包，学着别的学生对他打招呼：“嗨！”

　　……

　　江凌意时隔多日在公司露面，那位空降领导也在，整个办公室的气氛莫名尴尬，每个人埋头干活，完全没有平时的闲聊笑语。

　　江凌意一本正经地操作电脑处理业务，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升起一股烦躁，一抬头就看到那目光来自最前面的总经理桌，他一瞪过去，对方就飞快地左顾右盼，如此反复几回。其他人自然也不会错过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键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全是在八卦江凌意和新领导之间的恩怨情仇，已经脑补出了十万字霸总小说。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要不要这么火热啊，这可是办公室，公共场合就开始眉来眼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连总肯定是在监工，小江好几天不来办公室了，不得盯一盯？】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他们眼神都拉丝了呢】
　　【别胡说八道啊，我一直听说小江有个白月光，旧情难忘的】
　　【那不是更刺激了！强取豪夺，替身文学……】

　　江凌意又忍了半个小时，见对方完全没有正面作战的打算，决定率先发难，正打算起身，桌上的手机却响了。一看来电，是行知中学的老师、庞眉的班主任，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几乎同一时刻，新领导的手机也响了，他的呼吸也明显一滞。两人不约而同地接起电话，往办公室截然相反的两个对角线角落走去，低声讲起来。空中交织八卦的键盘声更激烈，同事们伸长耳朵，几乎要把键盘搓出火花。

　　【哇，这么刺激的吗，同处一室却要用电话交流？】
　　【啧啧啧，没想到连总看着浓眉大眼的，这么会玩】
　　【有没有一种可能，真的就是两通电话同时打进来】
　　【你信吗？我不信】
　　【嘘，你们安静点，我这边都快听不到了】

　　江凌意在角落接起班主任的电话，心虚地问：“老师您好，发生什么事？”

　　那一头的老师展现出了良好的职业素养，语调波澜不惊，内容却是惊心动魄：“庞眉同学第一天上学就在校门口打架斗殴，撞晕了三名同学，有两个还好，还有一个同学脑袋上撞出一个大包，可能要去医院检查，最好由监护人陪同，麻烦您来社区医院一趟。”

　　江凌意眼前一黑，合着他那些叮嘱都是白费口舌？啊？第一天就给他惹祸？还把同学撞进医院？

　　他刚在工位上坐了两个小时，就又要走，可是事态紧急，他也来不及请假了，从衣帽架上拿起外套和包就往外冲。和他同步率百分之百也在往外冲的还有新领导，办公室出口只有一个，实在是避无可避，双方距离一下缩短到一米之内。

　　江凌意还是第一次看清这家伙的脸，没错，是第一次。平心而论，他长得挺俊雅的，一看就是有涵养的富家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比起出现在业务部，更适合艺术展，就是这样有点书卷气的男人，看年龄也就比他大个一两岁。

　　江凌意可不会示弱，挤在他前面出了门。新领导怔了一怔，似乎还没做好直面江凌意的准备，也没有和他争先的打算，跟在后面出去了。

　　两人走后，办公室立刻沸腾起来，各种猜测满天飞。

　　江凌意匆匆忙忙拦了一辆出租车，往社区医院赶，大概一刻钟就到了，他甩上车门，看到紧跟着出租车，后面是一辆黑色高级轿车，迈出西裤皮鞋的长腿，新领导的身影从车里钻了出来，两人面面相觑。

　　江凌意：……
　　没记住名字的新领导：……

　　两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想：万一真的只是顺路呢？
　　没有等电梯的空闲，两人直奔三楼，在楼梯上肩并肩，他们还是在想：万一真的只是顺路呢？
　　走到班主任说的诊室门口，坐在一排椅子两个极端的少年齐齐抬头，江凌意的心中被绝望填满。

　　班主任从诊室里走出来：“啊，你们来了。”她一一介绍：“江先生，这位是连书淮同学的家长连墨秦先生；连先生，这位是庞同学的家长江凌意先生，李老师去拿药了，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

　　江凌意和连墨秦神色古怪，都在想对方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有孩子了。

　　连墨秦抢先解释：“江……先生，我是书淮的哥哥。”

　　江凌意被这个意料之外的展开打得措手不及：“呃、我，我是这小子……庞眉的监护人。”

　　不是爸爸。连墨秦莫名松了口气。

　　江凌意拉过庞眉，按着他的头一起鞠躬：“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好意思！这位小同学，你还好吧？”

　　庞眉嘀嘀咕咕：“你怎么按头道歉的技术越来越熟练了。”
　　江凌意皮笑肉不笑：“是啊，为什么呢？”

　　连书淮捂着额头上的包，气冲冲地说：“不好，一点都不好！”向他哥叫屈，“哥！你弟弟被一个初中部的欺负了，你看他，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我的额头肿了这么大一个包，怎么见人啊！”越说越怨愤，“叫他退学！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连墨秦在大发雷霆的弟弟面前蹲下，温柔地拨开他的手：“来，让哥哥看看哪里伤到了……嗯，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医生也说了没有大碍，冰敷几天，擦点药就会好的。人家肯定是无心之失，他连校服都没有，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同学，还比你小，你是高一的大哥哥了，是连家最优秀的孩子，要拿出男子汉的气度，好吗？”

　　庞眉小声逼逼：“切，也就比我高一个年级……哎呀疼，你干嘛又敲我脑袋！”

　　江凌意的笑容愈发僵硬，已经开始考虑辞职去幽幻当全职店长了，揪着庞眉的衣襟：“给我老实交代，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