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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南春,你是我一生也到不了的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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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游荡的灵魂也不少,都是有牵挂的人罢了。
孟娣就是其中一个。
潮涨潮落,将时间退到1988年。
那年春天,孟娣如同一只乱飞的麻雀,游荡在阳光充斥的农村。
孟娣遇到江南春是春天刚到来的季节。那天午后,孟娣走到一个树下,田里的棉花还在风中摇曳着。几个包着头巾的女人坐在河边捶洗着衣服。
一位少年不经意间入了她的眼。
她看到,坐在凸起山石上短褐少年,垂在面颊上的发丝有些卷曲,他眉眼浓郁,低着眼眼底幽黑。在看到她后,他手里的书本合了起来,眉目扬起来,定定看着她。高高的山石上,慵懒漫坐着。少年忽而起身,从高处跳了下来。
“你在看我?”
面对少年突如其来的质问,孟娣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等她抬起头想回答时,少年已经不见了身影。
后来的日子里孟娣照常上着学,在家里帮忙喂着鸡鸭,没事帮着母亲打着酱油,似乎和平时一样,但孟娣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少年。
又是一轮四季更替,班里转来一个男孩,孟娣抬眼看去是他,时隔一年,男孩变了很多头发剃成了寸头,整个人显得精神了很多,但他那双眼睛骗不过孟娣。
男孩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三个字
江—南—春
孟娣第一次感叹一个人的名字竟然如此好听,江南春一看就是在父母的爱里起的名字和她的名字大大不同。
孟娣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就叫她孟娣。
可见孟娣的性格也是软弱可欺。
直到孟娣的新同桌是人和名字都漂亮到过分的江南春,也是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江南春。
因为有个让人笑话的名字的缘故,孟娣很孤僻,导致她没有与江南春说过几句话,即使他们见过面。
黑土地上的孩子身上大多都有一股寻不到头的野。江南春在陌生的土地上,江南小镇温文尔雅的气息不断散发着。
衬的一旁的孟娣更加暗淡。
一天,孟娣被她的亲奶奶,还有爸爸一顿毒打。孟娣带着伤和泪一路跑到了河边的芦苇丛,她依偎在芦苇荡,审视着身上的伤。
这是个将传统思想刻进了骨子里的家,崇尚男孩至上,认为女子唯有能生出男孩才是德的被遗忘在旧时光中的家庭。
孟娣的抽泣声引起正巧路过的江南春注意。
芦苇丛中那个瘦小的身影很容易能看出是孟娣
男孩扒开芦苇捏手捏脚走进去,轻轻的问到“孟娣是你吗”
孟娣回头一看是江南春。
自己最不堪的一面竟然被他看到了,孟娣刚想起身跑,无奈她伤的太重了根本起不来。
江南春让她不要乱动,不一会他带来了金疮药。
给孟娣上好药,他陪孟娣坐在芦苇荡。
他并没有问孟娣的伤是怎么弄的,而是开口到。
“孟娣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女孩抬眼看了看看他,睫毛挂着泪珠。
“那我给你好好想一个名字吧,想好了告诉你”
江南春笑了笑看向她。夕阳下的余光照到少年身上一切显得那么美好。
后来孟娣确实被江南春所感染,变得不那么孤僻而是主动跟人接触了。
1990年春,江南春转学走了,走之前他嘱咐孟娣一定要走出大山,一定要去江南看看,他在哪里等她。他递给孟娣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孟笛”
大年初一,孟娣只穿着一层单衣,被父亲拽进屋里,用棒子一顿毒打只因邻里邻居串门问父亲什么时候可以抱上儿子,点燃了父亲的怒火,父亲便拿她发泄,她趁父亲点烟的功夫,勉强的爬出屋内,鲜红的血液慢慢的渗透洁白的雪地里。
父亲似乎是并不解气,从屋里拿出棍棒打在了孟娣的头上。
瞬间鲜血从额头上缓缓流下。
那一刻,孟娣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她抬起头,看见不远处去世的外婆向她招手。
孟娣死后化作幽魂,现在的她不叫孟娣了而是孟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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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次走出了大山,真的来到了江南春身边。
江南春也很牵挂在北方的孟娣,他经常在双休日的时候写信寄给孟娣,可他不知道的是孟娣已经走了。
孟笛一直陪在江南春身旁,虽然她收不到他的信了,但她都看到了。
之后江南春也一直坚持给孟娣写信,直到他未来的妻子出现。
孟笛并没有伤心,而是希望江南春能接受这段感情。
后来孟笛陪江南春好多好多年。
直到2001年春,江南春带着家人又回到了当年的那座小城。
孟笛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江南春还没有忘记那个暗淡无光的女孩,没有想到他还记着这里的一切。
江南春到处打听着孟娣的消息,得来的却是孟娣当年惨死,她父亲坐牢的消息。
后来听村里的老人说,孟娣的骨灰被洒进了当年芦苇荡旁边的小河里。
江南春来到当年碰到孟娣的芦苇荡旁,微风吹着,芦苇在风中摇曳着。和当年一样,此时孟笛在他身旁。阳光依旧照在少年身上。
江南春,你是我一生到不了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