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活驴□□受》宇佐见USAGI

54、炎阳落月

　　夏季漫展终于在万众瞩目下盛大开启。COSPLAY、配音对决、歌唱比赛，还有贩售各类周边的摊位和地道的日式小吃，这些不要让海鸣曦太兴奋！
　　虽说从漫展伊始海鸣曦就没闲着，不是买买买就是吃吃吃，尽情享受的同时他还全程开直播和圣轩小可爱视频连线，亏骆皓燃会允许轩轩大半夜不睡觉一直看海鸣曦直播。不过作为舞台剧的主演之一，海鸣曦倒也是兢兢业业、恪守本职、演技精湛，与高野饰演的烨燃被粉丝组成了‘烨月CP’，不仅上了本地头条，竟还成功出圈，而舞台剧《炎阳落月》也掀起了林阳不曾奢想的轰动！
　　今天是舞台剧最后一幕的上演，早早的便在漫展外排起了队伍长龙，大家都是冲最终章来的！而此时的海鸣曦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后台与高野对词，突然之间海鸣曦沉默不语，高野以为他是忘词了，抬眼看去却见海鸣曦一张极为纠结的脸庞。
　　“海鸣，怎么了？”
　　“高野，我有点紧张！”海鸣曦深深地吸了一口，据实说。
　　“之前也没见你紧张！”
　　高野坐到海鸣曦身边，揽着他的肩膀。之前三幕海鸣曦的表演都如行云流水一般，就好似他与月影合为一体，想月影之所想、说月影之所说，怎么到了最终幕反而却紧张起来？
　　“前三幕我是认同月影的理念的，所以我能感知到月影的心情，表演起来毫无压力，只是……”
　　海鸣曦低下头，又是一阵沉默。高野终于知道为何海鸣曦能将月影刻画得入木三分，从眼神到语气，原来他是真的将自己化作月影，走进了那个他和烨燃共享的天下！
　　“只是这最后一幕，月影的决定是对是错我不知道，抱着这样的迷茫我真的能演好这最后一幕么？”
　　“海鸣我问你，如果你真的是月影，最后你会作何决断？”
　　“这个……我也不知道！”海鸣曦愈加的没了底气。
　　“不知道就对了，因为那时的月影也不知道！”高野捧起海鸣曦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所有发生的事都一步一步让月影做出最后的选择，所以你只需要带着这份迷茫演下去，你一定会在剧中找到答案的！相信我！”
　　高野微笑着拍了拍海鸣曦的头，最终章拉开了帷幕——炎阳落月！
　　天烨十三年
　　初春的新绿刚刚爬上枝丫，微风吹来了暖意融融，阳光之下，焰扉国一片欣欣向荣。
　　这日月影眉头紧锁，坐立不安地在殿内踱步，手中紧紧攥着一封家书。月影本就在多年之前下令不许传送月夜国的任何书信到自己宫殿，可这次除了书信之外竟还附有月影母妃的信物。
　　月影看着母妃的玉钗，信中说母妃重病，望弥留之际能有月影相伴。月影心系母妃却怕这又是父皇的一个圈套，近些年来，他与月夜国并无接触，可从烨燃的频频封赏不难猜出，父皇的野心依然存在！
　　“子诚可是遇到了忧心之事？”
　　烨燃下了朝堂之后，不见月夜在炎阳殿，便移步来到月夜殿，这大殿是仿照月影在母国的落月阁而建，而此时烨燃已在门廊外伫立了良久。
　　“殿下！”完全没有注意到烨燃的到来，慌乱之中月影将信藏于身后。
　　“子诚有烦心之事？”
　　“没！没有……”
　　月影将目光移向别处，而烨燃却猛一把将月影揽在怀里，与此同时将他藏好的信函拿在手中。
　　“殿下！”
　　一目十行看了信的内容，烨燃轻轻叹了一口气，“子诚作何打算？”
　　“月影还未决定！”
　　“那便不要去！”烨燃冷冷道。
　　月影诧异地抬起头看向烨燃愠怒的脸庞，“可是殿下知道了什么，与月影的父皇有关？”
　　“子诚不必知晓！”
　　“殿下如何叫月影‘不必知晓’，那是月影的母妃啊！”
　　“子诚，你可信本王？”
　　“月影自是深信殿下！”
　　“那好，此事交由本王，待本王查出事实。若是子诚的母妃当真重病，本王亲自护送子诚归母国！”
　　那日烨燃离开后一连几天都不曾露面。5日后的夜里，月影又收到了一封信函，是月影母妃的亲笔，信中只有短短几行，简明扼要却字迹慌乱，一看便知写下这封信之后，母妃必是陷入了困境！
　　‘吾儿月影，不可归国，杀之’……
　　当天夜里，月影率10名亲信偷偷离开了焰扉国，亦如多年之前的烨燃，不同的是烨燃当年是为了给母妃报仇，而月影则是为了归国救母！父皇的野心已经让他蒙蔽了双眼，若自己不走入他设下的这个圈套，那母妃怕是会凶多吉少……
　　2日后月影抵达月夜国。
　　月影天资聪慧，自他接到母妃亲笔的那一刻便知晓了父皇的阴谋。无非是以母妃病重将自己骗回月夜国，等待自己归国便软禁起来，作为要挟烨燃的棋子。想到这里月影不禁落下泪水，遥想当年父皇将自己送到焰扉国为质，多年之后同样的事情要再度上演么？
　　月影风尘仆仆走进了月夜国，二皇子归。
　　知晓了父皇的阴谋，月影却不打算坐以待毙，机会只有一次，就在今晚，他要带母妃平安离开！月影所带的10人皆是当年随他南征北战的心腹，各个身手了得，10人之中还有1人为忍，可飞檐走壁、精通秘术。月影将5人部署在城中为机动分队，4人负责接应，随后带忍为随身侍从。
　　进入大殿跪拜父皇后，月影一副忧心的模样，随父皇来到母妃寝宫，全程不露破绽。待只剩下月影与母妃时，在忍的协助下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着。
　　月影将母妃带出宫殿，并成功与宫外接应的手下汇合，一行人眼看就要顺利出城，月影却不曾想父皇竟出动军队对自己与母妃截杀！千算万算竟不曾想到，他的父皇竟然会对他们起了杀意……
　　老君主调集了城中全部军队以围截月影母子，虽月影手下10人各个强悍骁勇，可难以以一敌百，混战之中母妃中箭身亡，月影也左臂负伤，眼前之势竟无力回天……
　　“忍，无论如何你都要活着回去，将这里的一切告诉殿下。月夜国乱、国君野心、不可不防！”月影忍住痛将断箭拔出，顷刻间血涌如注，“还有，若有朝一日，我成为了胁迫殿下的棋子，到那时我的性命交由你来了结！”
　　“将军！”
　　“忍！这是命令！”月影的眼中朦胧着泪水，“快走！”
　　说罢月影走出了巷尾暗处，一群士兵蜂拥而上将月影团团围住。
　　‘母妃……’
　　月影被父皇软禁在落月阁，这是他自幼的寝宫，却再没有母妃温柔的目光……
　　10日之后，烨燃带着10万精锐大军压境。那夜月影为救母妃只身赴险，翌日烨燃便暗中调集军队、备战月夜国，当烨燃见到身负重伤的忍时，得知月影不仅受了箭伤还被幽禁深宫，烨燃当下决定御驾亲征，临行前他将幼弟烨轩叫到了身边。
　　“轩儿，你是父皇最年幼的皇子，也是皇兄最疼爱的幼弟，下月便是你的成人之礼，皇兄备了一份大礼置于荒凉大殿的匾额后，若你成人之礼时皇兄无法归来，你便命人将那匾额取下，你自会知晓皇兄的心意！”
　　“皇兄可是要为了月哥哥放弃你的江山？”
　　烨燃一怔，他不曾想这么小的孩子竟会有如此的洞悉，将社稷交予烨轩也许并非他的肆意而为。烨燃笑了，拍了拍烨轩的头，“若有一天你遇一人，生死契阔与子成说，你便会懂！”
　　月夜国，大殿。
　　当烨燃统领大军直抵月夜国时，竟发现城门大开，甚至是宫门大开，看来月夜国君将全部赌注都压在了月影的身上，如此看来月影暂时无忧。
　　“子诚！”
　　进入正殿，烨燃一眼便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月影正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之上，老君主伫立在他的身边。
　　“殿下！离开……”
　　没等月影把话说完，老君主一个眼神，贴身侍卫便将月影的嘴用丝绸堵住。
　　“如何才肯归还子诚？”烨燃救妻心切，不愿多费口舌。
　　“子诚？哈哈哈，这是身为他父皇的寡人也不再唤的乳名，太子殿下还真是对皇儿宠爱有加！”
　　老君主故意唤烨燃为‘太子殿下’，意为羞辱。当年太子叛国出逃，此事成了各藩国的笑柄谈资。然而烨燃却不在意，目光冷厉地看向老君主，气势逼人。
　　“如何！”烨燃霸气外露、不由分说。
　　“既然太子殿下救人心切，本王便直说。本王以为既太子殿下心属皇儿，何不带着皇儿做一对神仙眷侣，避世而行！”
　　“大胆逆贼，敢口出狂言！竟觊觎主上王位！”没等烨燃发话，身边的武将便已怒火中烧。
　　“退下！”烨燃冷冷地发话。
　　“本王这江山是本王南征北战打下的，换做旁人岂能坐稳？”
　　“太子殿下自不必挂心，寡人自有打算！”说着老君主露出狡诈一笑，“还是说太子殿下对月影不过尔尔，不顾他的死活！”
　　话音刚落，月影身边的侍卫便抽出利剑直抵月影咽喉，月影怔怔地看向自己的父皇，落下一行泪。
　　“不要伤害子诚，本王答应你！”
　　烨燃神色一紧，比起江山社稷，他只要月影。
　　老君主露出了得逞后的笑容。烨燃不顾众将士的阻拦一步一步向龙椅走去，在那案台之上便是禅位的诏书。
　　月影看向不远处的忍，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移向烨燃，他贪恋地看着烨燃，还能再见到他的殿下，月影只觉此生无憾……
　　月影的目光让烨燃起了警觉，他太了解月影，这目光之中分明就是诀别的眷恋与无奈，难道……
　　烨燃猛地回头，暗器已经从忍的手中飞出，直向月影胸口，烨燃当即抽出佩剑迅速一挡，暗器虽有所偏离，可还是刺入了月影的胸膛，所幸是并非心脏。
　　这一意外惊动了双方，不知是谁率先开始，两方展开了厮杀。
　　老君主怎料计划有变，今夜若不杀了烨燃，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届时便是月夜国被灭、山河无存！而烨燃却不顾及自己安危，他只想快点到月影的身边，他只知他的子诚受了重伤……
　　双方在不断的厮杀，猩红着双眼，大殿宛如无间地狱。此时看守月影的侍卫早已混入了这场厮杀，可奈何月影负伤难行，他怔怔地看着大殿之下血流成河，看着躲在殿柱后的父皇，看着大杀四方的烨燃，为何会如此？一切皆因他而起……这场厮杀若不制止，最终不仅是自己的皇弟皇妹，就连月夜国的无辜百姓也会在劫难逃！哀鸿遍野，这不是月影想看到的！
　　而烨燃，今日大殿之上，他为了自己甘愿放弃江山，不顾众将士的劝谏，如若自己不死，烨燃以后要如何自处？焰扉国若上下二心，终会内乱……
　　月影艰难地站起身，俯瞰着被血染的大殿，双方将士的尸首，自己的父皇，还有他永远的太子殿下……
　　“殿下！”月影高声喊道，“请停止这场无谓的厮杀！”
　　随后月影捡起一柄利剑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胸口，顷刻间鲜血如注，染红了那似月色般的白衣，“何为帝王家？人间不值得！”
　　月影渐渐地倒下，他看到了烨燃的震惊与悲恸，看到了父皇的诧异与悲悯，他看到了却也看不到了……月影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很放松，好似回到了幼时母妃的怀抱，又好似是在月夜国的林间逐鹰戏鱼，还好似和烨燃策马奔腾、谈笑风生……风，好轻柔，似烨燃的手。
　　“子诚！子诚！子诚！”
　　烨燃抱着月影，轻拍着他的脸颊，那惨白而没有血色的脸颊……
　　月影睁开了双眼，朦胧的视线中是烨燃流着泪的脸，他艰难地抬起手，抚上烨燃的面颊，“殿下……”
　　“子诚！本王不许你死，不许！本王不许你死！”滚烫的泪水和着血水滴落在月影的脸庞上。
　　“殿下，带月影回落月阁可好，那是月影出生的地方……”
　　烨燃抱起月影，无视身后的双方厮杀，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月影。忍一直贴身护卫，直抵落月阁……
　　落月阁中，轻纱幔帐，好似天上的月光幻化作了地上的楼阁，没有血染、没有污秽、纯净得好似月影的心……
　　“殿下……”月影躺在烨燃的怀里，表情恬淡而柔和，“14岁那年初遇殿下，是月影心中最美好的回忆，月影何其幸，被殿下爱了这么多年、宠了这么多年，月影觉得此生足以，所有的回忆与过往都是幸福的记忆，月影曾说过，‘誓死追随殿下’，月影做到了，此生无憾！炎……”
　　一场大火从落月阁的大殿烧了起来，忍静静地看着，落下了一行泪……他隐约听到了烨燃的声音，无比悲恸又坚定决绝，“子诚，你只记得你曾说过，誓死追随于本王。可子诚却忘了，本王也说过，‘本王与子诚生死相伴’……罢了，罢了，这幽都，本王便陪子诚走上一遭！”
　　天烨十三年，太子烨燃薨。
　　自那场混战过去已有数月，此时的焰扉国春末夏初、草长莺飞，烨轩追逐着一只山鹰来到荒凉大殿，大殿阴森凄凉一如往昔，不同的是，殿内新添了两把宝剑，一把配以红色剑穗，一把配以白色剑穗，两剑交叉相叠，这是忍从月夜国带回的，唯一信物……
　　“主上该早朝！”
　　“嗯！”烨轩静静地注视着两柄佩剑，“本王以为这荒凉大殿该是翻新了，待落成之后本王要亲笔题匾——烨月阁！”
　　烨轩离开了荒凉大殿，忍跟随其后。
　　那只山鹰飞到了佩剑旁边，转动着琥珀色的眼睛，摄人而锐利……
　　舞台剧最终定格在了高野抱着白衫血染的海鸣曦，台下一片寂静肃穆，隐约中能听见低低的啜泣声，过了良久，台下响起了轰鸣的掌声，《炎阳落月》完。
　　在一片喝彩声中海鸣曦和高野走下舞台，两人并没有回去后台，而是穿着戏服海鸣曦拉高野一路狂奔，待两人坐进了高野的车中，海鸣曦猛然搂住高野的脖子，紧紧地不肯松手，“高野，我……我果然不能认同月影的选择，活着不是最重要么！”
　　海鸣曦放开高野，用带着水汽的明眸定定地看着他，“如果我是月影，我会选择拼了命的活下去，和烨燃一起活下，无论前方的事有多令人绝望，也不会丧失生的希望，因为……活着比死去需要更大的勇气，不是么！”
　　高野的心为之一振，会说出这些话的也只有海鸣曦了，不愧是海鸣曦！是高野所熟识的海鸣曦，阳光、积极、勇敢、乐观、不畏世俗，忠于内心，是高野从小就追逐的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