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寒之亦

74、第 74 章

　　莫云臻没坚持，沈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辛辙的鼻孔里还插着鼻氧管，脸白的吓人，脸颊跟嘴角都是血痂，脖子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紫色勒痕。

　　“老板，我这算是违约吧？”他嘴唇起皮干裂，嘴巴不怎么能动，声音沙哑。

　　“尤曷他吸毒你知道吗？”

　　沈谙看他喉结动了一下，想必是知道。

　　“值得吗？”

　　辛辙的喉结接连滚动了好几下，一行热泪自眼角滑落，滴落在枕头上。

　　“能不能别跟警察说，他才十八，进去就会留下案底，那他这辈子就毁了。”

　　沈谙眉心微簇，辛辙的眼里尽是祈求和不安，他担心尤曷的未来，而那个人却不关心他的死活。

　　“他知道你接裸拍吗？”

　　辛辙摇头。

　　沈谙眉心一紧：“你好好养伤，警察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我是不是再也不能进winner了？”

　　“你先养伤，别想太多。”

　　沈谙拍了拍他的床，起身走了。

　　辛母在过道的椅子上坐着，头埋在□□，耳边的银丝随风晃荡。

　　Kun背着包跑过来，想进去看辛辙，被沈谙拦了下来，把她拉到一边。

　　“等会儿警察来了，你记得问警察是否抓到幕后黑手，其他的先不要说。”

　　“他接私活，还闹这么大动静，肯定得解约啊。”Kun一脸不解。

　　“这事不着急，等他身体恢复了再细谈。”

　　看老板这么坚决，Kun也不好多说。

　　离开医院，沈谙跟莫云臻回了公司，设计师们的衣服都定下来了，洛洺说中午会送到公司，沈谙第一时间让这些衣服穿在模特身上，看哪里还需要再做调整。

　　衣服总共十二套，六套女装，六套男装，沈谙到练功房的时候，衣服已经上了模特身。

　　“莫叔叔，过来坐，体会一下单纯的走台步。”

　　莫云臻刚一直背着手，站在沈谙旁边。

　　随着阿阮的一声响指，模特们从后台一一走出，目视前方，扭腰舞跨，高跟鞋铿锵有力踩在脚下。

　　沈谙内行看门道，在纸上记录一些还需要改进的地方，莫云臻外行看热闹，十多分钟的走秀，他的余光一直都是沈谙，看他撑着脑袋专注的眼神，看他眉头微蹙，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模特们走完台步站在一边等评价，沈谙咬了咬笔头，扭头问莫云臻：“怎么样？莫处发表一下观后感。”

　　莫云臻笑着说挺好的。

　　沈谙转头对着小崽子们，大声说：“莫处说你们很棒。”

　　听到莫云臻的夸奖，小崽们鞠躬弯腰，异口同声，谢谢老板娘。

　　好直白的感谢语，莫云臻的脸瞬间红了。

　　沈谙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起身站到小崽子们面前，扯了扯裙尾，太长了，腰还需要再收一点儿。

　　之前饱和度高的颜色，做了渐变，看起来很流畅。

　　有些胆子大的模特一直盯着沈谙的脸，沈谙扯了扯嘴角，嘱咐他们最近不要用功能性太强的面膜，注意健身，保持线条感。

　　昨天被人勒了脖子，现在说话还是闷闷的，小崽子们纷纷点头说没问题。

　　目送他们离开练功房，阿阮背着手，站到沈谙面前。

　　“多大人了，做事还这么冲动？”

　　阿阮三十出头，跟上海的Lin是大学同学，都是北舞毕业的。沈谙成立winner的时候想请Lin过来做形体总监，她不愿意离开那一亩三分地，也不想离父母太远，就把阿阮介绍给他，刚好阿阮在北京，学的是现代舞，毕业后参加了很多比赛，冠军拿到手软，后来回归家庭不再跳舞，沈谙邀请她出山的时候，她正推着两岁的儿子在小区晒太阳。

　　她最开始不想出来，耐不过沈谙的软磨硬泡，成了winner的形体总监。

　　沈谙在阿阮面前像个孩子，挠了挠头，说他心里有数。

　　“还有数，鼻青脸肿的。”

　　阿阮说话的语气跟廖姨一模一样，沈谙食指在鼻尖蹭了蹭，说没事儿，不疼。

　　“小小都比你都懂事儿。”

　　沈谙点头，是的，他是比不过一个五岁的孩子。

　　回到办公室，沈谙屁股刚挨着椅子，白青就破门而入，莫云臻眼前一阵风。

　　“鬼子进城了？”沈谙白了一眼慌里慌张的白某人。

　　“哎呦祖宗，洛洺说你差点儿被人欺负了，我看看。”话音刚落就冲到沈谙面前，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后把目光移到嘴角，伸手就要摸。

　　沈谙往莫云臻的方向看了一眼，推开白青那张牙舞爪的手。

　　“我操，那俩狗杂种，出来看我弄不死他。”白青对着空气破口大骂。

　　“估计要关个两三年，你先活到那个时候再说。”沈谙开了电脑，不想跟幼稚鬼扯皮条。

　　白青鼻孔里呼气，亏他一晚上没睡着。

　　“就你这嘴，也就莫云臻敢收你了。”

　　话中的主角这时“吭”了一声，大步向俩人走去，主动跟白青握手，嘴角带笑：“你好，莫云臻。”

　　白青对突然蹦出来的人心里一咯噔，笑着回握，你好，白青，winner的摄影总监，跟沈谙合作十来年了。

　　“挺好，那你应该知道他很不听话。”

　　“那是相当不听话，我比他大十岁，按理说是他老大哥了，大冬天我让他多穿个内衬，非不肯，第二天感冒发烧，还得我来伺候。吃饭漏嘴，我让他围个餐巾，也不肯，结果弄脏了走秀的衣服。喝酒，一杯倒的量，还贼爱喝，喝醉了就被那群蓄谋已久的崽子搞上了床，还有......”

　　白青说得正起劲，胳膊受到沈谙的暴力袭击，还有语言恐吓：“你再逼逼一句，我把你摄影机砸了 ！”

　　白青急忙摆手：“那可使不得，我先撤，你俩聊哈。”

　　莫云臻皮笑肉不笑目送他离开，门关的那一瞬间，回头看向沈谙：“沈总喜欢喝点儿酒再做事啊？”

　　身边一个一个都投入莫云臻的阵营，把他过去那点事儿都快抖搂完了，移动鼠标，假装工作。

　　“那个，都过去了，我现在改邪归正了。”

　　小崽子不停舔嘴唇，莫云臻内心轻笑，白青的口无遮脸，刚好也能证明那些人是自愿爬床，但这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他自然紧张。

　　法务部总监栾封打来电话，问沈谙要不要起诉廖宗明组织□□，沈谙问目前有没有证据，栾封沉默了一秒，说没有，沈谙让他稍安勿躁，先收集证据，等过了大秀再说。

　　下午四点，食堂正式开饭，沈谙拉着莫云臻去吃工作餐。

　　看到老板跟老板爹，小崽子们一直往沈谙他们这个方向看。

　　“好不好吃？”沈谙问。

　　莫云臻夹了一块还泛着红心的牛排，嚼了咽下，说好吃。

　　“你们这工作餐标准挺高啊，还是单独给你做的？”莫云臻四周看了看。

　　“那肯定得一视同仁啊，模特的饮食一般都很不规律，很多新人刚入行，吃饭纯属填饱肚子，让他们减肥，他们直接不吃，时间久了，是瘦了，也病了，winner可不养病人。”

　　沈谙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刺里裹着棉花，莫云臻喝了一口橙汁，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公司还缺不缺模特啊，我可以考虑来兼个职。”

　　“兼职可以，没有银子赚。”沈谙吃饱了，双手环胸，一副大老板姿态。

　　“为什么？”莫处长一脸懵。

　　“都自己人了，还给什么钱。”

　　“亲兄弟还明算帐呢。”莫云臻撇嘴，喝了一口橙汁。

　　沈谙扶额而笑，换了个话题，问他会不会跳舞。

　　“初中的时候学过一点儿国标，怎么了？”

　　“哇，真棒，等会儿要不要跟阿阮跳一段，她是学现代舞的。”

　　沈谙的眼神如饿狼见腥，莫云臻猜他肯定又在憋什么坏。

　　“你想干嘛直说？”

　　“我打算让你跟阿阮一起合作个舞蹈，作为大秀的终场表演。”

　　莫云臻“啊”了一声，直摇头。

　　他好多年没跳舞了，身子硬的不行，莫庭筠一直对艺术有向往，自己不行，就寄希望于他，钢琴走不通，就来舞蹈，把他送到据说全北京城最有名的舞蹈训练班。

　　老师看他个头挺高，建议他学国标，他也不懂，前后学了一年，老师说他跳得最好，送他去参加比赛，拿了个冠军，老师握着莫庭筠的手，说他是可塑之才，努力学几年，长大以后进北舞，未来可期，结果他第二天就崴了脚，医生建议他最少休息一个月，他一直休息到现在。

　　“快二十年没跳了，搞不了。”

　　“你不也好些年没弹钢琴嘛，上次年会不也弹挺好的。”

　　“其实，钢琴我偶尔也会弹一弹的。”

　　“先试一试嘛，好不好？”沈谙嬉皮笑脸撒娇。

　　据莫云臻这几个月的观察，沈谙一旦撒娇卖萌，准没好事，扶了下镜框，说他可以试一试，但有条件。

　　沈谙一脸天真问什么条件。

　　莫云臻冲他勾了勾手，让他过来。

　　叫狗呢搁这儿，为了大秀，沈谙忍了，屁股离开椅子，身子前倾，看他卖什么关子。

　　莫云臻仰起头，冲沈谙的脸颊用力啄了一口，周围瞬间传来尖叫。

　　沈谙挑眉，手背青筋暴起，话说他在同一条阴沟里栽了两次跟头。

　　越想越气，还当着他员工的面，莫云臻太欺负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心里的小火苗已经蹿到嗓子眼儿了，又生生被莫云臻给掐灭了。

　　“别瞎琢磨，不然我反悔了。”

　　沈谙咬咬牙，说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