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云集》藤香白

18、018.废弃屋

　　乌落被赤婴戏谑一说，情急之下，不知作何辩解，古铜色的皮肤泛起丝丝红晕，“死赤婴，就知道你心眼儿比针尖还小，亏我还刚刚夸你侠气呢，烟璃，别理他，我才没有他说的那样，”又道：“罢了，你们今日高兴就好，我才不与这只死牛计较。”

　　“那好，乌落大爷爽快，我们就不客气了。”赤婴咧着嘴，大大方方应着。

　　烟璃见他们打闹已是一种常态，心中怡然，他们这种随心所欲，两小无猜的相处让他既新奇又羡慕，更体会到有朋友的那种可以依靠的踏实。

　　“吵累了，我们还是先填饱肚子才行，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有？”乌落问烟璃。

　　“我？”烟璃被突然一问，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他与赤婴一起去过酒楼，赤婴也给他讲解过不少食物，那些东西不仅鲜美，还做得特别好看，尤其还用一些引起食欲的想入非非的菜名，只是现在他一个也没印象，“我都可以，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不喜欢的，你们随意。”

　　赤婴拍了拍他的肩，提议着：“你们家族那粮丸大多应该是鱼类，贝类，虾类这些鲜味的玩意儿制成的干货，其实这类食物做成干货就少了一份天然的味道，它们本讲究的就是‘新鲜’二字，食材越新鲜，味道就越美丽，趁着活物制作，吃起来的味道才是极致，我们今日去吃鱼怎么样，有虾呀蟹的当然更好，唉，这说起来，真是想念海中食物的鲜美，即便无需复杂的做法，吃着原汁原味儿，也爽快之至，你可以试试，比较一下与你们食丸的不同。”

　　乌落眉眼一挑，“就你会吃，又想吃海味了，早一步说，我们就不打这边路过，直接往海边去不好？我们一路御风而来，所见都是一片一片的树林，吃飞禽走兽还差不多，”又叹息，“说起来，我也很久没食海鲜之味，也甚是怀念啊。”

　　烟璃见他们恋恋不休，不愿他们的扫兴，“这有什么难，要不，我们改道去海边？”

　　赤婴努了努嘴，和颜笑道：“说归说，都到这儿了，何必那么麻烦，来来去去又得费不少光阴，腹中饥饿可不等时机，其实附近小镇有酒馆，里面鸡鸭猪羊，野蛇野兔什么的也尽有，这些凡人心灵手巧，什么食物细心烧上一烧，耐心炖上一炖，香味足以飘出十几里，仅闻闻就垂涎欲滴，只是如果想吃鱼虾，就有些难处，毕竟这儿只有一条小河，跟个沟渠似的，难得见到什么鱼……”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来，“……说来，我以前路过这里，倒真吃过一次全鱼宴，各种鱼还不少。”

　　乌落诧异，一双琥珀似的眼睛匪夷所思看着他，“全鱼宴？这儿？你莫不是做梦吧？我们一路飞过来，前前后后都是山中树林，那条溪流似的河，能看见鱼就不错了。”

　　赤婴思索片刻，“没错，就是这一带地儿，虽然事隔好久，我还是记得的，只是当时来去匆匆，是哪一家哪栋房屋，我不太清楚了，好象是一家餐馆，又象是一家住户，走的时候忘了瞟一眼有没有招牌，只是感觉地处偏僻，细细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得到。”

　　乌落不相信，看了看天，“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地方我怎么不知道？我也不止一次路过这里，从没听说过，你那是什么时候？”

　　赤婴又想了想，“以人类的光阴线来算，确有好几年了，是挺奇怪的，这种地方竟能吃到那么多的鱼。”

　　“越说越象真的，你确定？”乌落好奇心大起，“倘若是有这么一家，我们探探不就知道了。”说着，他拔出一根羽毛空中一扬，羽毛飘飘洒洒飞去，兜兜转在上空围着转了一圈，然后停留在一旁空地上，羽根竖立，象一支笔一样在地面上自顾自勾画起来，随着“笔尖”的起起伏伏，俯瞰的这片区域的地形清晰呈现出来，是一幅精巧的立体地图，有山有水有树林，还有绕于山间的那一条蜿蜒的小河，沿着河流上方有一处宽阔平地，便是这一带唯一的小镇，镇上可见移动着的小人儿，挑担的，推车的，走路的……；散落于一大片山林之中还有一些房屋，有的密集，有的稀疏，好似不同的小山村。

　　“人类喜欢群居，他们根据地理环境，血缘关系，传统习惯等一些原由喜欢抱团居住在一块儿，这才有什么国呀，城池呀，山村之类的，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附近就有一个小镇，我们目前身处的位置在这儿，”乌落指着地图一处，“离小镇不远，小酒馆也集中在那里，你说的地方如果不在镇子上，能在哪儿？再怎么看，这里的一条水源，说河不象河，说沟不象沟，哪来的一些鱼？你可把我的馋虫勾出来了，你得负责，赶紧想想是什么地方？”

　　赤婴也在地图上追索，细思打量，“着实有点怪，连我自己都怀疑是不在做梦了。”看到最高那座山顶上的寺庙，“不是做梦，我虽喝了不少酒，告别出来后，绕过一个弯，走过一片树林，又沿山而行，也曾看到过这座寺庙，不会有假。”

　　乌落问：“几年的光阴对于修行的妖来说算的上‘一瞬’，对于寿命较短的人类可不算短暂，或许早就不存在了。”

　　赤婴还在端详着地形，从寺庙下来长长的山路，周围都是树林，下到山脚便是小河，沿着河流上行是小镇，而在离寺庙不远的一片密林掩映中，却有一座建筑很不起眼，不注意看几乎忽略，“这是什么地方？”赤婴问。

　　乌落也不知道，“既然来了，去探访一下也无妨。”说着在那栋建筑的上空画了一个圈，圆圈泛着金色的光边，乌落开启“入境”，道了声：“‘身入其境’，我们走。”话音一落，收回羽毛的同时，他与赤婴，烟璃，三人瞬间闪进了光圈里，整片图形也随之消失。

　　待三人站稳，已经出现在了那一处建筑的门口，从外表看来，象一座圆形的城堡，约三层楼高，两边延伸着城墙，前前后后都是树木密布，看不见里面有什么景象，城墙表面看起来很陈旧，从上到下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绿苔，让它在树林里显得愈发的隐匿，沿着城墙，找到一处大门，却是索然紧闭，什么牌匾也没有，整栋建筑说不上气派，却给人以森严的感觉，看来是一处很久没人居住的荒废之所。

　　乌落疑惑，问赤婴，“会是这儿？”

　　赤婴面露疑惑，也拿不准，“上次经过是黄昏，御风在空中闻到一股海腥之气，就象迎面吹来的海风，我正想寻一处地方饱腹一顿，于是降下身形碰碰运气，循着气息找到这里，应该没错，当时门庭虚掩，在空中闻到的海腥，临到门口却飘出来的是食物的香气，我敲着门，良久才出来一个人，年纪轻轻，带着一副面具，看见我时，眼中流露出讶异之色，询问几句才知道，这儿极少有生人前往，得知我的来意，他很客气地将我请进屋，随他上了二楼，屋中央摆着很大一张圆桌，上面林林总总放满了食物，全是鱼，各种不同的鱼，还有酒，香气扑鼻，我们边吃边聊，主人全程话语并不多，但其实挺高兴有客人造访，一直到晚上，我才尽兴而去。”

　　乌落汗颜，“这荒郊野岭，还遇上如此丰富的酒宴，偏偏除了你，没有一位其他的客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同寻常，分明不是山精就是野怪，你一路陪人家喝酒，也不作提防，可真是胆大的，不怕被人算计？”

　　赤婴不以为然，“我当然也知道，可我们不也是精怪？也是妖？何来惧怕？他着一副面具，想来不愿真面目示人，不想被人知晓而已，若他无恶意，我也尽兴，彼此萍水相逢的畅饮，哪有许多计较，不过从寥寥几句言谈中看，我只是感觉他不过孤独而已。”

　　“重点是这个吗？”乌落嘴一撇，又陷入沉思，“重点是，怎样的山中野怪在这种地方能摆出全鱼宴来？”

　　烟璃忽而问赤婴，“你确定不是入了幻境吗？”

　　“怎么会，那些食物可都实实在在落入口中的，有滋有味的，怎会是假？还有酒，十分的甘洌入口，回味无穷，主人提到酒说是海底的泉水酿造，陆地上根本就找不到，就算是幻境，我舌尖上弥留不去的香味怎么解释，终归不是能想象出来的吧。”赤婴回应道。

　　烟璃，乌落也均是疑惑不解。

　　赤婴继续道：“再说，若是他施展幻境让我入内，总要图些什么吧，除了喝酒，除了饱餐一顿，自始至终，我也没见损失什么，主人连银两都未要付，反而想起来，我恋恋不忘的是那顿美餐和那顿好酒，这不，适逢机会，我还想着带你们去畅饮一番最好。”

　　乌落心痒难耐，“你说得我愈加好奇了，先看看屋内有人没人。”说着，将大门用力拍了拍，却是拍了好久，没见任何动静，这栋建筑就跟外表显示的一样，是一栋无人问津的空屋。